遺千年 - 魔法

林燁也坐到地板上，他原本坐的沙發滿是玻璃屑，不能坐了。他看著眼前滿目瘡痍的景象，實在是太壯觀了！寒風不停地從陽台吹進來，吹拂過雜亂的客廳，地板上閃爍著玻璃碎片反射的微弱月光，帶有一點點顔色的白，斑駁的地映在強壁上。雖然景致優美，但殘局還是殘局，終究要回歸現實，今晚要怎麼度過呢？

少女微微一頓，突然間不知道要先做什麼，最後她來到石默紘面前，吐出三個字：「你是誰？」

少女清楚，原本朝林燁而來的那一刀，就是石默紘擋下的，那麼，他怎麼會用那個呢？很明顯，他跟那個世界有關係。

林燁聽到這句問話，心裡不怎麼明白，可也猜到了石默紘剛才做了什麼。

「我叫石默紘，石頭的石。」石默紘微笑著,裝作不懂，彷彿這只是一隱約個普通的問題：「先坐吧！東西等等再收。」

少女沒說話，轉身找空地坐了下來，紅色的雙馬尾在後頭甩阿甩，開口說：「貝蒂娜·卡維納托，我的名字。」

「我叫林燁，火華燁。」林燁自我介紹道，他表示善意的笑了笑，問：「話說妳剛剛那個土棕色的東東是什麼啊？」

貝蒂娜沉默不語，思考著要不要說，林燁和石默紘也不說話，靜靜地等著。冷風持續灌進來，使得氣溫帶些寒氣，它緩解了夏季的炎熱，也讓人感到不舒服。

幾分鐘後，貝蒂娜打破沉默，開口問了一句：「你們知道多少？」

「什麼都不知道。」林燁率先回答，心裡好奇，莫名其妙問這個做什麼？

「加一。」石默紘淡淡的附和。

貝蒂娜見石默紘裝傻，也不說破，只是眉頭一皺，有點不爽，她試探性的問兩人：「魔法師知道嗎？」

「蛤？妳是說那是魔法嗎？」林燁身體微傾，半信半疑的說：「怎麼可能！」

「還真什麼都不知道⋯⋯」貝蒂娜嘴腳微撇，似乎有些不屑，轉頭尋問石默紘：「你呢？」

「聽過一些。」石默紘含蓄地回答。

「還真有呀！」林燁看到好友這個反應，突然回想到小時候的事情。

他曾經夢到一個黑袍人在夜晚來到他的床前，對他畫出許多的怪圓，閃閃發亮的圓，而且夢到很多次，他以為那只是幻想而以。難道那不是夢？就是魔法師？

雖然林燁親眼看到那個類似魔法陣的土棕色東東，但心裡還是有一點不相信，他嘴硬的說：「那我怎麼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貝蒂娜語氣揚起，她為林燁的無知感到生氣：「我們從不在大眾面前施展魔法。」

「麻煩妳從頭解釋吧！順便說明為什麼妳會在巷子裡。」石默紘無奈的說，努力拉回主題，看他們倆的架勢，再這樣下去十有八九會吵架：「反正我也接觸不深，了解不多。」

「哼！」貝蒂娜再次對於兩人的無知表現不滿，不過她開始述說一切的起源：

在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漂散著一個叫作靈氣的氣體，那個靈氣原本對人類還有動物沒有任何用處。但是有一種人，不知道是因為基因突變，還是從別的世界移居於此，他們和原本的人不同，可以使用、控制靈氣，還可以把靈氣收入體內，再轉換成魔法施放出來。這種人，就被稱為魔法師。

然而，人所生活的現世，旁邊緊靠著另一個世界，一個名為妖界的地方，妖界住著的妖魔常常跑到現世，為害秩序，所以魔法師的任務就是對抗妖魔。

西元九世紀時，魔法師協會成立，簡稱法協，希望能更有效地把妖魔趕走，直到現在，法協依舊存在，而貝蒂娜也是其中的一員。

講到這裡，貝蒂娜想停下喝口水，卻只看到滿是玻璃屑的泡麵。

「那麼妳為啥會倒在巷子裡啊？」林燁再次詢問：「難道被妳作掉的那個男的是妖魔？」

「他長得很不像人嗎？」貝蒂娜用看弱智的眼神看林燁：「我被人追殺！」

林燁感覺到貝蒂娜不屑的眼神，自己沒看過妖魔很正常，凶甚麼？他的口氣漸漸的不好起來：「那妳怎被追殺啦？」

「反正，」貝蒂娜假裝沒聽到剛才的問題：「我在找人，而希望你們幫忙。」

聽到這裡，石默紘提出問題：「我和燁幫助你的話，就會和妳一樣被追殺，對吧？」

「有差嗎？」貝蒂娜毫不猶豫地回答：「剛才那個黑衣人出現，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們嗎？況且你朋友還捅了他一刀。」

「⋯⋯」石默紘和林燁都沉默了，貝蒂娜說得不無道理。

「燁，我都提醒了，陌生的事情別亂碰。」石默紘懊惱的說，早知道當初直接帶他離開，至少不會發生接下來一連串的事。

「呃⋯⋯」林燁無言以對，今天晚上的怪事讓他更相信魔法一些，而且這次似乎真攤上大事了。

「下批殺妳的人大約何時到？」石默紘轉頭問貝蒂娜。

「他的肚子受傷了，恢復得慢，應該要在一週後吧！」貝蒂娜回答。

「來殺妳的就一個人？」

「原本兩個，另一個被我殺了。」

「還會再增加嗎？」

「⋯⋯兩個人都死後還會有人來。」

「妳教林燁魔法，我們幫妳找人，如何？」石默紘了解大致狀況後，說道：「一個禮拜，足夠他學了。」

「我學魔法？」林燁伸手比向自己，懷疑的問。他自己對於魔法還是保持懷疑的態度。

但林燁還沒說出口，貝蒂娜就先一秒回絕：「有特定血脈的人才會魔法，普通人學不會。」

石默紘不否認，他站起來：「燁，你起來一下。」

林燁滿腹疑惑，起身道：「做啥呢？」

石默紘繞到他背後，掌心抵住林燁的後背，說：「還記得土棕色的法陣嗎？它是名為「屏障」的魔法，你想像一個「屏障」在你的手上懸浮著，想像你正在創造它。」

林燁疑惑地伸出右手，那手上還沾著血漬，開始照做，阿默的形容太不知所云了！他迷糊地想著。這時，他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從石默紘的掌心傳進他的背，再流動到手臂，手心，他趕緊閉上眼睛，努力回想那個東東長得什麼樣，好像有一個大圓，中間一堆小圓？不管了，隨他！

睜開眼睛，一個小圓漸漸地放大，成了他之前看到的法陣！

林燁張大嘴巴，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那種感覺很舒服，好像徜徉在草地上般，溫和、暢快。

同樣驚訝的是貝蒂娜，她沒想過林燁真的有那個體質，雖然靈氣是石默紘給的，但施法者是林燁，就代表林燁也擁有血脈。她也很訝異林燁不過短暫的看過兩次屏障法陣，便背下來了。更可惡的是，他竟然人生第一次施法就成功了！要知道貝蒂娜當時花了一天學這個！

石默紘收手，眉毛一挑：「怎麼樣？能教吧？」

「能！」貝蒂娜回道：「那你為何不自己教？」

「那麼妳煮飯買菜啊！」石默紘說。

「我可以請我媽幫忙弄！她很歡迎阿默來的！阿默你呆一整個暑假都沒問題！」林燁還是希望他的朋友能教他，而貝蒂娜就不一樣了，她是一個陌生人，他骨子裡還是怕生的，說：「貝蒂娜的話我就要問一下我媽。」

「我這兒應該不能住了⋯⋯」石默紘環視屋內，拜託別人總歸不好，但是他也不能住會漏風的房子，他遺憾的說：「整個暑假可能要借住你那。」

「現在出發嗎？」林燁看看夜空，問。

「要不然呢？」石默紘走進沒了一面牆的臥室，開始收拾行李：「你想要睡在玻璃渣上嗎？」

「好啦，走就走。」林燁一邊說著，一邊尋找書包和外套。

「對了！走之前先洗個手吧！」石默紘看了看林燁沾滿血的手臂，提醒說。

一陣手忙腳亂後，一個大行李箱被搬了出來，林燁坐在上頭，兩隻腳掛在那兒，盪呀盪，剛才的沉重一掃而空。石默紘到處巡視還有沒有遺漏的東西，而貝蒂娜一直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能做甚麼。

「走吧！」石默紘看差不多了，就叫大家出發。

林燁從行李箱跳下來，轉身，拉風的握住行李箱走出門外，石默紘拎著大包小包的跟在後頭，而貝蒂娜披上石默紘的灰色大衣，擋住傷口，遮遮掩掩地在最後面，留下滿地的殘局。

受都市化影響，能看到月明星稀的時刻早已不多，如死水般的夜空才是最常見的，明亮的路燈代替了月亮，指出一排通向未知的道路。

夜晚九點，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兩男一女悄悄地穿梭其中，朝著兩條街外的林燁家邁進。

雜亂的街道向來是這裡的特色，並不是路上有很多垃圾，而是每一間房屋的外表都不一樣，有的覆蓋一層厚厚的鐵皮屋頂，有的牆外就掛著剛洗完的衣服褲子，隨著涼風擺動，偶爾還能發現貓咪從一大堆廢棄木材中穿梭，這裡並不是大都市，但也充滿了時代變遷的先進物品，雜亂無章的街景加上科技顯得沒有秩序，卻更具有人性。

林燁家算是一間很大的房子，前院是一座花園，後頭有著一排日式走廊的三樓房子，仿日式建築，古色古香，走廊旁還有個小小的池塘，幾隻肥碩的鯉魚暢遊其中，悠閒自在。

「哎呦！三弟，你怎麼和阿默帶著一個女生來了？」一個體型壯碩的年輕大漢開門，聲音洪亮，熱情的問候三人。

「這是我大哥，林瑞才。」林燁一邊脫鞋，一邊介紹，然後解釋說：「阿默家要整修，所以就回來了。」

「這位是貝蒂娜·卡卡⋯⋯卡維什麼？」林燁緊要關頭忘記了貝蒂娜的姓氏，絞盡腦汁，依舊想不起來，只好轉頭尷尬的尋問她。

「貝蒂娜·卡維納托。」貝蒂娜沒好氣的回答。

「外國人吶⋯⋯」林瑞才露出憨厚的笑容，讓出一條路，給三人通過：「是來這裡旅遊嗎？」

聽到這句話後，林燁和石默紘同時轉頭觀察貝蒂娜，看她怎麼回答。

貝蒂娜擠出笑容，選擇說謊：「是的，這裡真是一個旅遊的好地方。」

林燁轉頭裝作沒事，偷偷竊笑，而石默紘也裝作沒事繼續走，因為貝蒂娜滿臉寫著：誰去旅遊啊！老娘才不想來！

她肯定不常說謊。

「你們還沒有吃晚餐吧！我去弄。」林瑞才渾然不覺，非常愉快的走進廚房，留下粗獷的聲音：「先好好休息啊！」

石默紘看了看全身傷的貝蒂娜、還有某些地方還沾著血的林燁：「你倆先去洗澡吧？」

「吃飽再說。」林燁摸著飢餓的肚子，說。

「別被發現血漬就好。」石默紘提醒。

「你家有幾人吶？」貝蒂娜觀察寬廣的客廳，到處擺滿了椅子，看起來家族成員不少。

「大哥林瑞才、二姐林瑞英、我，然後爸媽，五個人」林燁手指動阿動，算算人數：「如果加上阿默，六個人。」

貝蒂娜聽了，覺得有一點很奇怪：「為什麼你哥叫林瑞才，你姊叫林瑞英，你的名字裡卻沒有『瑞』這個字？」

林燁手指微微一動，笑著解釋：「『燁』是我親生父母取的，『林』是這對夫婦的姓氏，所以其實我的名字是生父母取的，然後冠『林』姓，沒加『瑞』這個字。」

「你是孤兒？」貝蒂娜追問。

「我和燁都是。」石默紘接話：「差別在我八歲父母才死，而燁還是嬰兒就被送到了林家。」

「原來如此。」貝蒂娜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嘿！晚餐來嘍！」林瑞才端上三泡麵，依舊是泡麵。旁邊還附三雙筷子，他坐下來，說道。

石默紘和林燁道謝完後就拿起來吃，而貝蒂娜卻看瞪著那碗麵，一動也不動。

「妳沒有住附近的旅館嗎？」林瑞才關切貝蒂娜。

「原本今天要搭飛機回去的，沒想到錯過了班次，只好再等一陣子。」貝蒂娜隨口胡謅一段。

林燁吃了大半碗，覺得動筷的聲音有些異常，狐疑地抬頭看，卻發現貝蒂娜那碗完全沒有被動過，為什麼貝蒂娜不吃呢？他問：「喂，妳怎麼不吃嗎？」

「我不吃，你管得著？」貝蒂娜好像吞了火藥桶一樣，大聲地反駁。

石默紘覺得她怪怪的，看了看她，再瞄一眼泡麵和筷子，喔！他明白了，但他不說，還是低頭繼續吃自己的那一碗。

林燁呆呆的看著她，三秒後露他也懂了，問：「妳不會用筷子？」

貝蒂娜像被戳到了痛處般臉變得很黑，質問：「你一定要說出來嗎？」

「事實就是事實。」林燁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強硬的說。

「你可以閉上嘴巴嗎？」貝蒂娜直接嗆回去。

林燁一聽，脾氣上來了：「我說你不會拿筷子會怎樣嗎？」

石默紘和林瑞才抬頭望向兩人。

「我要面子的！」貝蒂娜氣得大駡。

「面子比事實重要嗎？」林燁理直氣壯的問。

「那當然了！」貝蒂娜想都不想，答道。

「那你就不要吃！臭八婆！」林燁見她不講理，氣呼呼的說。

「尊重！你們就是這樣待客的？笨蛋你懂的代客之道嗎？」貝蒂娜立刻反擊回去。

「像妳這種臭八婆不用那東西！」

「你才不用！毫無文化的小子！」

「你這個毫無良心的女生！」

這根本是一段毫無根據的爭吵，一個外國人不會拿筷子也很正常，也不知為什麼貝蒂娜不肯承認，而林燁的理由也毫無邏輯。然而，這兩人吵得樂在其中，其中的根據也不重要了。

石默紘和林瑞才坐在旁邊，兩人心裡一點點的無言加無奈，看起來他們已經「打成一片」了，以後的合作應該很愉快。

長夜漫漫，吵架聲源源不絕的從林燁家裡傳來，今晚一定很熱鬧，而明天也會是嶄新的，等著他們去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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