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千年 - 【命運的詛咒】初到大和

大和的一個鄉村街頭，三個少年和一個少女正走在街上，周圍的房屋略顯陳舊，它們大多是低矮的平房，深棕色偏暗的木板不小心透露了它們的年齡，且家家戶戶前都有一塊小小的庭園，感覺綠意盎然。空氣相比林燁的家鄉格外清新，青黑的柏油路筆直延伸，隱約能一窺遙遠稻田的麥色，暮色朦朧地，洋溢著溫和的氣氛。

「我的計畫很簡單，就是到處找找。」貝蒂娜走在前頭，自信滿滿地說出她的想法。

林燁跟在後頭盯著那蓬鬆的紅色捲髮，聽到她的計劃，微微回神，同時心中一陣惡寒，她怎麼可以想出這麼爛的計畫？林燁雖然沒甚麼經驗，但是也知道這很離譜，學校做些專案時都沒那麼隨便的，他帶些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妳知道大和多大嗎？妳計劃待在這裡多久？」

「待到找到他。」貝蒂娜堅定地說，依舊背對著眾人，絲毫不顧及也看不到其他人異樣的眼光。

這樣子，如果都沒找著，妳就要待一輩子嗎？

「「哎⋯⋯」」想到這裡，石默紘和林燁同時嘆氣。

「那你們有計劃嗎？」貝蒂娜停下腳步，回過頭問，她也知道問題在哪，可是她想不到更好的計畫，所以不服氣地反問。

貝蒂娜一停，後面四個人皆一頓。

林燁兩手一攤，問道：「好歹也要有個一絲線索吧！什麼都沒有，這要從何下手？」

林燁不懂這些事務，所以選擇聽從貝蒂娜的安排，這才沒有作任何準備，但他沒想到，貝蒂娜竟然也沒有計畫，就算計畫再粗糙再簡陋，尋找的方法總是要想的吧？

「這⋯⋯」貝蒂娜語塞，眼珠子不自覺地轉向別處。

「你看一個高中生都知道要蒐集資訊，你這個魔法師倒不知道怎麼計畫了？反正往大和的魔法家族走就是了。」克勞斯慵懶的出聲，第一句就指責貝蒂娜，表現出他心中濃濃的不屑，然後才提供線索，要不然他不知道他們要浪費掉多少時間，然後錯過多少好事，這樣子不就在浪費他的時間嗎？一手撬開酒瓶上的瓶蓋，也不知是怎樣，將酒倒在了馬路上：「他特別喜歡大和，喜歡到捨不得踏出這裡一步，就像是一毛不拔的老頑固，死守著自己的東西，就算是豬的屎也不例外。告訴你，有一個非常快找到他的方法，就是妳直接把這裡搞得一團糟，老子跟你保證，他馬上就會出現，而且還會立刻殺死妳。」

透明色的酒水流入地面，但沒人理會他奇怪的舉動。

「安倍家嗎？」貝蒂娜自動忽略後面那一長串廢話，只問她在乎的地方。

「自己猜，這樣才有樂趣，才不會直接衝過去找他，然後老子又被打，然後登上極樂⋯⋯」

其餘人逐漸分心，沒有半個人專心於他的演講。

「甚麼鬼？」林燁轉頭詢問眾人，放任克勞斯繼續說廢話。克勞斯實在廢話太多了，林燁也開始自動忽略，而且剛才的話他只聽得懂十分之一。

貝蒂娜見狀，開始給他補常識。

現今的魔法世界有很多派系，最頂盛的就是九大家族，其中再細分有上三家和下六家。九大家族裡，在亞洲的是華夏時家以及大和安倍家，前者是上家後者是下家，所以安倍家算是大和國內強大的家族之一。

石默紘繼續補充：「相比於外國魔法師，他們傳統的稱呼為陰陽師，也有人說驅魔師。而忍術與刀劍道這種普通人可以學習的方式也很盛行，目前就是以普通人為主的那個組織、各大刀劍流派和陰陽師三個勢力最為龐大。我沒記錯吧？」

他轉頭看向貝蒂娜。

「沒錯。」貝蒂娜的語氣平板，這個描述已經是不錯了，她得意洋洋地表示：「我所屬的卡維納托家族也是下六家。」

「妳姓卡維納托？」林燁非常驚訝地問。

「⋯⋯要不然呢？」

「我以為是卡迪納多。」

「義大利文翻譯過來的沒差吧？」石默紘插嘴，他懷疑林燁將那姓氏和一零食品牌搞混了。

「⋯⋯原來是義大利文嗎？」

「林！燁！」貝蒂娜氣呼呼地吼：「你起碼記記別人的基本訊息吧！你這是不尊重！」

「我至少記得妳叫貝蒂娜！我又不是你這種專業人士，你凶甚麼！」

兩人間火氣似乎又增加了，對峙在路中央。

貝蒂娜並不是對沒有記住名字不滿，只是對林燁漫不經心的態度生氣，特別是家族的姓氏其實對他們來說挺重要的。

一台摩托車緩緩經過在他們面前，騎士疑惑地繞過站在路中央不動的四人，不明白一群外國人為何站在路中央。

「好了。」石默紘無奈地再次插嘴，平息火氣，手揮了揮示意大家先靠邊讓別人使用，他可不想第一天就在兩人吵鬧聲度過：「先找間旅館住下吧！」

「可是我們有錢嗎？」林燁的注意力立刻被移轉，問出核心問題。

「克⋯⋯呃，大叔付錢。」石默紘說：「再不行就打工換住宿。」

三人齊齊望向一旁的青年。

克勞斯依舊穿著那大白襯衫，皺巴巴的，套在一個青年身上十分奇怪，微自然捲的頭髮散發著濃厚的酒氣，雖然外貌看起來像瘦巴巴的青年，與粗壯的原樣不符，但舉手頭足間，依舊帶著無可抹滅的痞氣。

「憑什麼老子付錢？」他不滿地說：「是四個人住又不是……」

「憑大叔你的話讓我們減壽十年。」石默紘很俐落地打斷他，反正克勞斯不敢對他做出什麼，而且他知道這點小錢克勞斯不會在意，克勞斯只是覺得吃虧想要抗議而已。石默紘說：「而且你只會在旁邊看戲。」

「好好好。」克勞斯敷衍道，反正錢對他來說真的從不是個問題，就當破財消災：「老子付，行吧？你們這群窮鬼，出去玩都不帶錢，偏偏還坑老子，你們無恥啊⋯⋯」

「成交！」聽到克勞斯說行，林燁立刻接話，然後轉身和石默紘擊掌。

克勞斯頓時真正覺得自己被坑了。

他們處在比較偏僻的地方，所以花了些時間才找到民宿，石默紘和貝蒂娜去櫃檯詢問，而林燁以及克勞斯在外面等著。

林燁回想著剛才的對話，總覺得怪怪的，轉頭突然問：「不對啊？貝蒂娜說過自己是義大利人嗎？」

克勞斯被他的問題嚇了一跳，他也沒想過林燁願意和他搭話，隨口回答：「卡維納托在義大利，這是常識。」

「也不對啊？阿默哪時候會日語了？」林燁看著正在和老闆娘溝通的他們，再次發出疑惑。

克勞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過一會兒，這才慢吞吞地想起來林燁是個門外漢。

「一個小魔法，送你了。」克勞斯掏出一個拇指大的翡翠色的水晶，丟過去給林燁。

林燁接住，握在手中溫溫熱熱的，很舒服，沒有寶石應有的觸感，應該很貴重，可是它散發著濃厚的酒臭味，感覺在發酸的酒中浸泡了好幾年，他雖然很感謝，但掩不住的嫌棄仍舊寫在臉上，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手不把它丟在一旁，說：「大叔你這味⋯⋯怎麼弄出來的？」

「揣在懷裡久了。」克勞斯雙手抱胸，冷淡地直視前方：「老子送你東西你還挑惕？那東西不送了啊！自己去找那誰要。算了，老子不跟你計較。」

「大叔你為什麼說話有時候長有時候短？」

「嘖。」

林燁握著它，再度望向石默紘，這次他聽懂了他們在說什麼。

「這是四間單人房的鑰匙。」老闆娘將鑰匙一字排開，對石默紘和貝蒂娜說：「你們是從哪裡來？」

「福爾摩沙。」兩人相視一眼，石默紘回答。

「旅遊嗎？」

「是的，老闆娘有什麼推薦的景點嗎？」

「這裡一個鄉下地方，那田野風光啊！到處都有，你們可以隨便走走逛逛，改天到了都市，就沒有這種景色了。」

石默紘頻頻點頭，而貝蒂娜靜靜地聽著。

「可是要記住，太陽落下前，盡快回來，過了就不要再出去了，最近社區都怪怪的。」

「發生了什麼事嗎？」石默紘八卦道。

老闆娘壓低聲音，繼續說：「前幾天啊，每天都有人不見，已經幾十個人了！而且都在夜晚，警察怎麼找也找不到，你們最好少走沒人的地方，一不小心⋯⋯」

老闆娘雙手在眼前揮舞：「碰！就不見了。」

「老闆娘，我偷偷打聽一下啊。」貝蒂娜學她壓低聲音：「最後一次失蹤是在哪裡？」

「這⋯⋯」老闆娘眉頭皺起，然後連連搖頭：「我不知道。」

貝蒂娜還想再問，但石默紘立刻打斷了她。

「好喔！謝謝。」石默紘簡單的告別，反正再問也沒辦法得到有用的訊息，就回來找林燁和克勞斯。

「吃個晚餐，其他明天再說。」石默紘向大家宣布。

「我想去這裡的法協支部看一下。」貝蒂娜接著提議：「調查失蹤人口。」

「妳好忙啊！」林燁卻道：「一邊被人追殺一邊找異妖，現在又要管失蹤人口。」

您還有被追殺的自覺嗎？林燁很想問。

「這是身為魔法師的職責，懂嗎？」貝蒂娜回嗆，但是接下來開始正經解釋：「況且如果往這些事件查，或許能查到一些有關異妖的消息。」

「所以是失蹤和異妖可能扯上關係？」林燁從貝蒂娜的話裡得出這樣的結論。

貝蒂娜點點頭，說：「他們不都是做些不是人做的事嗎？」

林燁聽到這裡，心中產生一個疑問：「那我問你啊！」

「說。」

「如果那異妖吃人，把人抓來吃了，妳是要打異妖呢？還是要去求異妖幫你解決法協的事情？」

「⋯⋯」

貝蒂娜陷入沉默。

「這件事等找到目標再說吧！」石默紘出聲，挽救眾人間沉重的氣氛：「而且你們好意思當著大叔的面談這件事？」

當著異妖的面說異妖吃人，頗厲害。

兩人齊齊轉頭，克勞斯正在後面哼著小曲，喝著酒，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我們的錯。」林燁小聲承認。

「那就先混進法協吧！」貝蒂娜為這段談話下了一個結語。

「但去了法協支部就趕不上天黑前回來了」石默紘看了看手機，確認時間，然後提醒：「我建議不要，剛才老闆娘也說了，最近夜晚常有人失蹤。」

「恰好！能看到發生什麼事！」貝蒂娜興致高昂，果然很想旅行魔法師的職責：為民除惡。

「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長腦子了！」克勞斯出聲感慨，這時他倒露出了揶揄的譏笑：「越危險的地方越想去，妳爸媽都沒有教妳怎麼在外面避開危險嗎？還是說只要求妳站在那裡，站樁式對敵人打就好了？其他都不用管，因為他們會把妳照顧的好好的？如果是，老⋯⋯」

「「閉嘴！」」林燁和石默紘發聲，雖然被唸的人不是他們。

其實克勞斯最令人討厭的不是話，而是那個聲線，就像年紀稍長得長輩倚老賣老般，滔滔不絕的叮囑，卻又透露著鄙視年輕人無知的不滿，再加上無所謂的態度，更令人厭煩。

在吃完拉麵當晚餐後，眾人還是拗不過倔強的貝蒂娜，前往法協支部。

「大叔你幹嘛把酒加到拉麵裡頭？」走在路上，林燁百思不得其解，剛才拉麵一上來，克勞斯就「呼拉」地把半瓶酒加下去，引起眾人和店員的圍觀，然後克勞斯面不改色地開始吃。

「這樣才好吃。」克勞斯如是說。

林燁想不到能再說什麼，場面立刻變得尷尬，他拿起手機玩，石默紘轉頭看風景，而貝蒂娜面色平靜正常地走著。

「貝蒂娜，」石默紘突然看向前頭的她：「妳知道怎麼去法協支部嗎？」

他們走在一片田野中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只能隱約看到遠方的亮光，走久了真的會開始懷疑自己。

依舊沒有繁星點點，大地彷彿被蓋上了墨藍色的輕紗，朦朧卻不黑暗，夏天的蟲鳴在這個狀態下格外明顯，不停歇地鳴叫著，倒是聲音上的繁星點點了。

「知道。」貝蒂娜沒好氣地說，生硬的兩個字在柔和的景色裡格格不入。下午時，她把頭髮盤在頭頂，再戴上一頂鴨舌帽，遮住火紅色的頭髮，然後戴上一副黑框眼鏡和口罩，弄得嚴嚴實實才出門，搞得好像自己是大明星似的。

「妳到底多怕被人認出來？」林燁看她弄成這樣，不解地問，一路上，他想問出這個問題很久了，但是他不想和貝蒂娜吵架，所以一直沒開口。

「我在魔法界可有名了！」貝蒂娜鄙視的說。

「臭名嗎？」林燁依照他對貝蒂娜的印象，問道。

「威名！」一個正常人在不自負的狀況下，哪會自誇自己聲明遠揚？但被林燁這麼一說，貝蒂娜一股好勝心湧上來，停下腳步，轉頭爭辯。

林燁正要回嘴，石默紘卻直接無視兩人，從旁走過，順便問一句：「還有多久會到？」

貝蒂娜見石默紘故意打岔，便識趣地停下爭辯，繼續往前走，不再與林燁爭吵，從口袋掏出一個很像羅盤的東西，放在掌心觀看：「快到了！」

又過了沉默的十分鐘，貝蒂娜終於在一棟農家前停步：「就是這裡了。」

眼前僅是簡單的二層樓農舍，淺棕色的門上僅有一個平常家裝在廁所門上的那種門把。

她將像羅盤的東西掏出來，軸心對準門把的中央塞進去。

鐵色的門把散發出紅色的光芒，然後門自己打開一條縫，幾絲亮眼的白光從門縫透出來。

貝蒂娜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大廳，通體潔白色的，行行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大廳裡。最醒目的，則是圓拱型天花板上的大型水晶吊燈，還有吊燈下的一排黑衣人。

石默紘、林燁和克勞斯相繼進入，當所有人都進來後，門便自動關上了，於是他們站在原地，看看大廳中央發生了什麼事。

在黑衣人的盡頭，站著身材高挑的女性，一樣穿著黑色西裝，但是配黑短裙，而對面是兩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男孩，面容自信冷淡，宛若萬年不動的冰山。

「寺田小姐，這裡是法協的地方，請離開。」左邊的男孩開口說話，口氣完全不像小孩子，只那音調高昂，語氣不卑不亢，正義凜然，讓人高看幾分。

「你們並不是安倍家的人，無權差手日本的事務。」

「但是我是法協的人，而這裡是法協支部。」

寺田冷哼一聲，舉起手，後面的黑衣人開始往前行動。

兩名男孩仍然不急，剛才發言過的人威脅道：「妳若是再向前一步，我會向法協總部請求支援，或許請求時家支援也不錯。」

這句話看似平淡無奇，但寺田立刻停下了腳步，她在思索一些事情。

「還不離開嗎？」男孩繼續逼問。

寺田沉默片刻，臉上的堅定開始出現一點不甘心，她望了眼前的男孩深深一眼，轉身喊了個「走！」整個黑衣團隊就離開了。

林燁感覺到他該看出什麼，但他看不出來，於是轉頭問：「我看不懂是正常的嗎？」

石默紘面無表情地開始解釋。

剛才那群人是普通人，因為一些機緣巧合發現了法協的存在，想要來分一些利益。或許他們想頂替安倍家吧！目前安倍家勢微，才會讓普通人在這裡出現，不然一般情況下普通人不會出現在法協。

那兩個孩子想要讓總部或是時家的勢力介入大和的事情。而如果引進外來勢力，首先，安倍家肯定不同意的，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他們就會開始正視普通人的問題；其次，時家和法協總部的手段狠戾許多，普通人在他們那裡絕對討不了好，那群人也知道事情鬧大了不會有好處，所以選擇撤退。

安倍家可能會全力阻止外來勢力，但是法協總部是上層，難以拒絕；時家勢力大，也是難對付。如果提供了有力的藉口，這兩個勢力便會直接趁虛而入了。

貝蒂娜原本想要衝過去，可能想要與那女子辯論出高下，也可能是要直接動手。可是手臂被石默紘死死抓住。她呲牙咧嘴向著石默紘，但對方不理不睬，手上力道還加重了。

等到人全散之後，她氣呼呼地甩開他的手，問：「你抓我幹嘛？」

「人家大和的事妳也想要插手？妳把安倍家視為無物嗎？」石默紘責問。

貝蒂娜作為法協家族的人，維護法協理所當然，她也不容得別人侵犯，法協裡的眾人亦然，但是將這些情緒轉化為行動的方式，每個人就都不一樣。貝蒂娜恨不得衝過去揍對方一頓；那邊的兩個少年勇敢地站了出來；然而多數人只是在冷眼旁觀。

而林燁和法協不熟，自然不會有什麼保護情操；石默紘理解自己的本分；克勞斯則是恨得法協牙癢癢，沒有炸了建築就不錯了。

「你又不是安倍家的人，管我作甚麼？」貝蒂娜兇巴巴地嗆。

「妳要嘛就安分地去找失蹤人口的資料，要嘛現在衝過去，現在還來得及，和他們吵一吵，那我們立刻分道揚鑣，我期待之後看到卡維納托和安倍鬧翻天的新聞。我和林燁也不管其他的了！直接打道回家。」石默紘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就事論事，他不想未來因為貝蒂娜的衝動導致什麼無可避免的後果。

「那老子呢？」克勞斯在旁邊指著自己問，雖然沒人理他。

頓時，他們周圍的空氣凝固了一下下。

貝蒂娜最後妥協了，她轉頭逕直向遠方的一個佈告欄走。

石默紘冷冷地看著她的背影，跟了上去。

林燁和克勞斯互看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幾分疑惑，石默紘哪時候和貝蒂娜槓上了？以前就屬他對貝蒂娜最正常，林燁自己與克勞斯都帶著「一些」偏見，現在反而是兩人先吵架了。他們沉默地跟著走，也沒說什麼，只把疑問放心裡。

這裡的佈告欄長約十五米，寬約三米，看起來淺藍色薄薄一層，富有科技感，上面滿滿的白色文字，那是日文。某些空白處浮現文字，而某些文字突然消失，很顯然，出現的速度大於消失的速度。

「找吧！」貝蒂娜將剛才的事拋諸腦後，看向茫茫布告欄，覺得一陣頭痛。

這是要找到何年何月啊？

石默紘冷哼一聲，往另一頭走去。

靜靜地看著漸遠的兩人，林燁注視三秒，最後決定忽視，石默紘才不會賭氣呢！他收回目光，上下打量那佈告欄，驚訝地說：「我看得懂欸！」

「那是。」克勞斯聽到，得意地回答：「老子做出來的東西哪有差的了？這個吊墜啊！當年花了我三年的⋯⋯」

林燁放任著克勞斯滔滔不絕，他開始掃視上面的訊息，卻是覺得眼花撩亂，頭暈眼花。

⋯⋯

林燁看了看，眼前盡是琳琅滿目的事件，他心中揚起一點不耐煩，但他還是繼續尋找。

沒過多久，他在一個角落發現了訊息：小吉村頻頻傳出人口失蹤，現場有幻魔痕跡，有興趣者請洽安倍先生，電話：xxxxxxxxxx。

林燁轉頭，見到正在盯著布告欄發呆的石默紘，還有旁邊正在講話的克勞斯，他拉了拉石默紘：「喂！」

「怎麼了？」

林燁指向那裡。

石默紘走過去，盯了幾秒，說：「那就打過去啊！」

林燁拿起手機，正要照他的話去做，可是他突然停下，心裡產生異樣的感覺，脫口說出：「不對啊！算了。」

響鈴還沒個三下，電話就通了。

林燁撥通電話後，手機另一頭傳來一個七、八歲小孩子的聲音：「你們是接下這個案子的魔法師嗎？」

林燁眼神瞥見石默紘的點頭，回道：「是。」

「我在洋山上的神社，如果想知道資訊，就來這裡吧！」那個聲音感覺特別雀躍，帶著清純的嗓音。

林燁還不及說什麼，電話那頭的人像小孩子任性地掛掉電話。

林燁無奈地看向石默紘，說道：「這看起來像是惡作劇電話。」

石默紘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麼，還真的很像詐騙電話。

兩人再次望向佈告欄，期待能再看到更有價值的東西，但是除了那一行字外，其他內容都是無關的事物。

「法協不可能出現詐騙電話。」林燁身後傳出一個聲音。

兩人齊齊回頭，是剛才站在大廳上和寺田小姐對抗的兩個少年，左邊的少年嘴角掛著一抹微笑，彬彬有禮，穿著一件薄外套，肩上懸掛一個淺藍色的布包；右邊的人面無表情，披著墨綠色的風衣，雙手插在口袋裡，眼睛只定定地看著林石二人。

左邊的少年開口道：「這些資訊都是查證過的，不太會出錯。」

「啊！謝謝提醒。」林燁微微點頭：「可是還是會有錯誤吧？」

是人都會犯錯，那麼法協也會有錯吧？

「是的，但機率極小。」右邊的黑髮少年同意，他的全身上下透露著不應該出現的成熟，他笑著説：「我叫封文安，這是我的搭檔溫慶廉，我們也想去探探這件案子，可以與你們同行嗎？」

「石默紘、林燁。」還沒等林燁答話，石默紘就先開口說：「我們可能不會參與全程。」

「那真是可惜。」封文安垂下眼眸，遺憾地說，也不知那遺憾的態度是真是假：「但是去找安倍先生可以同行吧？」

「安倍？」林燁發出疑惑，再仔細一看，佈告欄上寫的真的是「安倍先生」。

「可安倍家自己不是會魔法嗎？他們怎麼自己不解決事情？」林燁滿腹疑惑，他終於了解剛才的異樣感覺怎麼來的了，安倍家自己發佈了一個任務？

「正因如此，我們才想去一探究竟。」溫慶廉在後頭說：「但也只是一探究竟。」

他話中有話，但並不影響判斷句子的意思。

「這要詢問我們的同伴。」石默紘仍然保守地說。

「好的，期待你的好消息。」封文安也沒繼續下去，留下電話號碼就準備離開了。

「話說，為什麼你們剛剛要站出來呢？你們不是大和人吧？」林燁突然想到，使封溫二人回過頭來，開口詢問剛進來時看到的那一幕。

這樣的詢問實在不禮貌，但是林燁就是想知道。

「畢竟這裡是法協嘛。」封文安不介意，坦然說道：「我們是法協的一份子，因此我們可以站出來。」

「那麼為什麼大和人沒有半個站出來呢？」林燁再次問出一個更失禮的問題。

這要是大和人絕對會氣死，這句話就像是在酸他們沒有骨氣，但是林燁只是單純的好奇。

石默紘瞅了他一眼，任由他繼續，反正附近沒有大和人。

「安倍家並無人在現場，這是其一。其次，安倍家衰落了，治安已經逐漸崩壞，最近連帶著整個地區都瀰漫著危險的氣氛，因此每個人都不想當出頭鳥，不知道會無意間得罪誰。」封文安並沒有反感，似乎是小小年紀不懂這些，卻又像不懼權貴：「他們最鼎盛時莫過於安倍城耀那一代，可惜啊！據說前幾年的安倍少主也頗有名氣，但是都死了。」

「這樣的話是不是有什麼詛咒啊？」林燁說出心中的猜測，偏頭說道：「多年萎靡不振，總不可能所有天才都早夭吧？」

「這我可不知道了！人如果開始行厄運，鬼都得敬畏三分！」封文安聽到這話，禮貌性地笑一笑，接著抱拳道別：「我們還有事情，先行道別了。」

石默紘也還禮：「有緣自然還會再見。」

封溫兩人頗年輕的臉龐上愣了一下，然後點頭，轉身離開。

看著兩人遠去，林燁好奇地問：「華夏人也來大和嗎？」

「通常都不會。」石默紘回答，瞇起眼睛：「但還是會有一些『特殊原因』，建議你不要問，因為通常牽扯很多東西。」

「如果真要問，你可以去找大叔，他可以告訴你很多可能性。」石默紘補充。

「那我晚上應該不用睡了。」林燁想到大叔那張嘴，突然多嗦一下。

「話說阿默，為什麼你好像什麼都懂卻又對這些很陌生？」林燁問，他總覺得他問什麼阿默都能回答出來，可是對於法協本身或者是貝蒂娜，他卻一問三不知。

石默紘眼神迷離起來，他淡淡地説：「有些東西我累了而已。」

林燁搭上石默紘的肩，不懷好意地笑著：「累了怎麼行？我還沒有累過，你也跟我分享累了的感覺唄！」

「想太多。」

之後，林燁通知克勞斯和貝蒂娜有關封文安的事情，克勞斯無所謂，但是貝蒂娜反彈很大，於是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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