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蒂娜衝入狼群,右手長斧高高舉起,手起斧落,殺得一隻疾影狼措手不及,狼頭滾落到草地上。再向左一揮,恰好讓左邊撲來的另一隻狼開腸破肚,鮮血橫飛,濺到了貝蒂娜的臉上,但她不介意。空出來的右手劃過,一個火魔法啟動,把接踵而來的狼燒成灰。
貝蒂娜不愧是魔法家族的後代,動作簡潔俐落,可是面對以速度出名的疾影狼,就有些吃力了。畢竟卡維納托家族是主修力量的,對於速度,就不怎麼要求。
一開始能用絕對的力量輾壓,可一大群狼蜂擁而上,開始持久戰,再加上貝蒂娜昨晚剛受過傷,對付起來就變得麻煩。
幾分鐘後,狼群都死了,而貝蒂娜好端端地站在中央,但她的左臂被狼的爪子劃傷,露出三道血痕,雖然沒傷到筋骨,可也一直在滴血。
「都解決了吧?」貝蒂娜嘟噥,她掃視一下身上,血跡斑斑,但幾乎不是她的。她轉身,正準備回去找石默紘算帳,卻聽到後面的一句話:
「還行。」陰沉的語氣隱隱約約從背後傳來。
貝蒂娜驚訝地轉頭,看見昨晚只出場十幾秒的黑衣男子,他就像昨晚一樣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只是在白天,少了些滲人的感覺,甚至有點可笑,畢竟很少人會在白天把自己裹得像粽子般密不透風,他就站在樹林中,靜靜地在那,斗篷底下的眼睛仿佛直勾勾地盯著她。
貝蒂娜心裡把石默紘罵了幾萬遍,雖然現在的黑衣男子看起來可笑,但實力還是不變的,她對付起來根本沒勝算。現在她完全相信石默紘就是追殺她那一邊的人,故意讓她單獨進入樹林,然後遇上狼群,等到體力耗盡,再交給眼前的黑衣人,多麼地完美無缺!至於林燁,百分之百跟石默紘是一伙的。
不過她好像沒想過有可能林燁才是那個壞人,那開朗過頭的笑容,加上簡單過頭的腦袋,想來就讓人不爽。所以下意識地認為石默紘更值得懷疑,畢竟石默紘看起來更深沉。
「你跟石默紘是什麼關系?」貝蒂娜沉聲問道。
「什麼?我唯一的搭檔昨晚被妳殺了。」黑衣人用死板的語調說出話,毫無起伏的語氣唸出了看起來應該驚訝的台詞,就如同一台機器:「沒關係,搭黨也沒發揮什麼作用,我獨自一人也能完成任務,另外兩隻蟲子我也會收拾,特別是捅我一刀的黃髮小子。」
雖然黑衣男子這麼說了,貝蒂娜卻不怎麼相信他跟石默紘沒關係,這世上哪有那麼湊巧的事?她心裡盤算著是要「暫時撤退」,還是拼命上去打。
依照她的原則,當沒有後路時,不管如何,她將死戰到底,永不退縮。況且以她的身體狀況,逃跑他一定追得到。反而是不要命的撲上去,她還有勝算,畢竟黑衣男子肚子也被捅過。
想通之後,貝蒂娜採取拖延戰術:「為什麼要背叛魔法師協會?它沒有虧待你啊!」
「卡維納托的大小姐,真是不懂真實世界啊。」黑衣男子依舊是那個語氣,毫無生息:「妳出生在魔法家族,天賦又好,人人稱羨,可是天賦不好,沒家族給資源的人,日子就不像你逍遙自在了。」
貝蒂娜嗤之以鼻:「資源是自己爭取的,談什麼家族!」
「你是擁有高尚血統的人,不懂。」黑衣男子說著,伸手摘掉了面具,那是接近黑色的雜綠色頭髮,還有滿是雀斑的臉,混濁的黑綠瞳孔透露出怨毒,臉上卻依舊沒有表情:「不過今天我心情好,就解釋給妳聽吧。」
茶綠色的頭髮和玉綠的瞳孔向來是魔法家族沃爾夫的象徵,而黑衣男子只帶點綠的,便是沃爾夫家族的旁系末端了,魔法天賦和血脈的純度有很大關係,血脈愈接近直系,魔法天賦愈高。
當然,異妖是例外,他們不是人,自然也沾不上邊, 「酒鬼」克勞斯·沃爾夫茶綠色的頭髮不能代表他是沃爾夫家族的成員,有可能只是借來用用,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雖然黑衣男子天賦極低,但他起碼比貝蒂娜多活了好幾歲,實戰經驗和武器也都不一樣,所以貝蒂娜也知道自己還是居於劣勢。
「沃爾夫家族?為什麼?」貝蒂娜很訝異,在她眼裡,這些追殺她的人應該都是偶然學會魔法的普通人,魔法家族裡不會出現背叛者。
「我才要問你為什麼。」黑衣男子繼續用死板的語氣說:「祭司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我從小生長在家族的最底層,母親是妓女,父親早死,雖然還有著沃爾夫的姓,但我寧可我沒有,整天被那些『兄弟姊妹』打罵,任何一個附屬家族的子弟都活得比我好。」
貝蒂娜不明所以,他怎麼講起故事來了?
那語氣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那個姓氏災難的起源,他們總是說我不配擁有那個姓,因為我什麼東西都做不好。於是我改姓,改成一個平常人的姓,離開家族。但是他們又跑來說我的髮色還沾有綠色,還掛著家族的名頭,是家族的恥辱。所以我染髮,染成黑色。可是不久之後,他們說我的魔力仍有著家族的特徵,我為了擺脫萬惡的命運,我交出了我的魔力,想當個普通人。妳猜怎地?」
他滿是雀斑的臉揚起譏諷的笑容,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顯得猙獰。
也不等貝蒂娜回答,繼續說:「他們又來了,對我說我永遠是沃爾夫家族的污點,因為我無法撇清我的母親是族人的事實,他們把我打了一頓,把我的房子拆了,然後歡樂地離開。自那時起,我懂了,我永遠擺脫不了家族,那就讓我殺光家族吧。之後,祭司遇到了我,他給我力量,讓我有能力報仇。所以,讓我用妳的人頭報答他吧!」
說完,黑衣男子就衝了過來。
到底什麼為什麼,最後他還是沒說,但現在也不該思考這個。貝蒂娜暗自驚嚇,沃爾夫家族以毒著稱,打鬥是他們最不擅長的方式,但黑衣男子表現出的速度,已不是他們該有的,還比疾影狼快些。
貝蒂娜往左後方疾退,千鈞一髮間躲過了黑衣男子的攻擊,強勁的拳風從臉上刮過,沃爾夫家族的力量有那麼大嗎?她心裡直冒冷汗,差一點她就要命喪黃泉了:「那是你們家族內的事,為何要殺掉所有的家族?並不是所有家族都長得一樣。」
「真的只有沃爾夫嗎?」黑衣男子仍然是死氣沉沉的問,但語氣卻冰得令人膽寒,然後拳頭又迅速地打過來。
貝蒂娜把斧頭一橫,斧刃朝著男子的拳頭,迫使他縮了回去:「我只是偶然發現你們組織的存在,你們就追殺到天涯海角,太過份了吧!」
這好像也說不上過不過分,貝蒂娜現在純粹想讓敵人分神而已。
說完,貝蒂娜趁隙拿斧柄刺向男子的腹部,就是他昨晚受傷的地方。
「阿斯⋯⋯」男子來不及閃避,連續後退十幾步,他的臉上終於有表情了,但寫滿了痛苦:「發現『杜安夫』的人都該死,除非妳加入我們。」
杜安夫?那是組織的名字嗎?貝蒂娜不知道,她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名詞。
貝蒂娜深吸一口氣,喘息一會兒,鄙視地說:「怎麼可能!身為卡維納托的人,我絕不會向邪惡低頭。」
她不認為一個想要破壞法協的組織會有好人。
「哈,如果反抗法協是邪惡,我願一輩子與邪惡為伍。」黑衣男子緩緩說道。
「隨便殺人的組織就是邪惡!」貝蒂娜義正嚴詞地辯道。
「天真!我們是為了更遠大的目標!」黑衣男子反駁。
「『更遠大的目標』?是殺更多人吧!」貝蒂娜嘲諷,同時,她身子向後退,蓄力,接著如離弦般舉起斧頭衝向男子。
「哈!」男子吐出濁氣,也衝過去,手上出現的長刀高高舉起,成敗在此一舉⋯⋯
錚!刀斧相撞,不相上下,兩人都卯足全力地將自己的力量壓上去,希望對方能後退。
幾秒後,貝蒂娜開始流汗,體力也漸漸地不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猛力一推,藉著對方的力量,整個人退後了十幾米,她大口喘著粗氣,警戒地盯著男子。
對面的男子同樣也不好受,肚子附近的傷口破裂,已經在泛血,嘴角也有血絲流下來。
然而,剛才那一下把男子的衣服扯掉了,露出皮膚,準確來說,那不是皮膚,黑色的光滑表面上鑲嵌著一條條螢光綠色的紋路,好像符咒般,看起來格外噁心。整個人散發著詭異的氛圍,他已經不能稱為人,而是改造人。
貝蒂娜還在震驚當中,一陣悠長而懶散,卻又討厭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哎呀哎呀,你怎麼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是你想加入咱們的行列啊?可你這身體看起來不像啊!血脈移轉?還是直接植入妖魔的基因,能把自己搞成這樣,老子很佩服你啊,當年可是怎麼搞都不成功,老子看過怪物想當人的,卻沒看過人想當怪物的,你那啥技術教老子一下不?老子看看能不能把自己變成妖魔,有好東西就是要分享,不能藏起來私吞,老子可以幫你挑挑哪兒有錯,好久沒看到⋯⋯」
貝蒂娜和男子轉頭看,恰好看到不遠處樹下站著一個陌生人,茶色的頭髮,邋遢的模樣,掛滿手鍊的右手,不用想,「酒鬼」克勞斯·沃爾夫。
他手上拿個煙斗,繼續滔滔不絕的說:「⋯⋯這種怪東西了,你不當人可以啊!可你怎麼不來找老子呢?老子會讓你沒用的人生發揮出最大的價值,熬成湯啊!當祭品啊!還是拿來玩,你怎麼就把自己搞成這樣了呢?現在好了,沒有半分再利用的價值,不過現在也來得及,只是⋯⋯」
「夠了!」貝蒂娜眉頭越皺越緊,雖然她不知道眼前的大叔是敵是友,但從剛剛的話來看,他的品行跟黑衣男子差不多,貝蒂娜揚了揚右手的長斧,紅色的眼眸堅定而果決,她今天就來個剷除奸惡!說:「今天,就一併消滅你們倆吧!」
「哎呦,口氣挺大。」還沒等貝蒂娜付諸行動,克勞斯又說了起來:「知道老子誰嗎?省省吧!如果老子被妳砍了,老子謝妳都來不及,所以年輕人啊!做人要有⋯⋯」
黑衣男子似乎也受不了克勞斯的嘴,等不及地抬手就是一個「荊鎖」魔法丟過去。
「荊鎖」是種長出荊棘以控制對方行動的魔法,也可以讓對方受傷,算是多功能的魔法。可是黑衣男子的「荊鎖」和別人的有點不一樣,他的荊棘上也鑲嵌著螢光綠的線條,而且看起來也是人造的。
荊棘迎面而來,克勞斯不慌不忙,往左邊走了一步,荊棘剛好擦身而過,不多不少,沒有受傷,克勞斯掛滿手鏈的右手拿著一支煙斗,發出鏗鏗鏘鏘的聲響,悠悠地吸著:「急什麼?老子話都沒講完!」
「急著送你們見閻王!」黑衣男子說,他似乎被耗得脾氣暴躁了,可臉依舊面癱,他蹲下身,雙手撐地,沒有畫任何魔法陣。
但貝蒂娜和克勞斯都能感覺到魔力正源源不絕地導入地面,前者警戒地盯著地面,後者挑了挑眉毛,有些不屑。黑衣男子周圍的植物也散發出螢光綠的光芒,彷彿沒了活力,身體被外力佔據一般,並開始急速的生長,還沒過五秒,那些花草樹木已有三層樓高。
貝蒂娜看傻了眼,在龐大的樹幹下她渺小地像隻螞蟻,通常改造人會有一處極為逆天的優點,但這些不外乎強化個人的能力,或移轉其他人或妖魔的能力。據貝蒂娜所知,能操縱所有植物的魔力只有沃爾夫家族族長才有,不可能在一個旁系血親上看到,而且,那似乎不是魔力。
克勞斯眼睛閃過一絲光芒,臉完全地沉下來,厭惡感油然而生,要說為什麼,自是因為黑衣男子所使出的魔力,他很熟悉,那是所有異妖都討厭的東西。
塵土飛揚,疾風陣陣,他趁著大家都看不到的時候,拿起腰間的酒瓶,拔開酒塞,對著那堆植物倒出裡頭的液體,然後快速地收起酒瓶,繼續抽菸。
那些植物一碰到克勞斯倒出來的透明液體,就快速的腐蝕、消融,就像遇到酸性物質,或是硫酸遇到方糖一樣,綠色的表皮迅速腐爛,露出深棕色的腐蝕刮痕,再慢慢化成沙子,傾瀉到地上。沒過多久,煙塵散盡,植物完全消失,沒有任何他們存在的痕跡,甚至草地都被侵蝕得剩下沙子。
克勞斯見東西已被消滅,心情仍然不好,好像胸口有股惡氣未吐,卻又無處發洩。他洩憤似地對著草地吐口痰,轉身入森林,走了。
貝蒂娜再次呆了,剛才明明看見三層樓高的巨物,怎麼突然消失了?
黑衣男子死氣沉沉的臉也終於露出驚訝的表情,也呆在原地。
同時他們發現,剛才的怪大叔不見了。
⋯⋯
時間退回貝蒂娜與黑衣男子短兵相接時,石默紘和林燁大約在一公里外的樹上。
「嘿,阿默,你有沒有聽到爆炸聲?」林燁轉頭詢問石默紘。
「沒有。」石默紘不在乎地回答。
「現在我們已經待了三十分鐘了!」林燁提醒,他覺得石默紘在敷衍他。
「的確有點久了。」石默紘說,他翻身爬下樹,看了看貝蒂娜在的地方,疑惑地說:「不應該啊?這個時間貝蒂娜該過來了。」
「你有聽到啊!」林燁見石默紘準確地轉向聲音來源,確認石默紘真的在敷衍他,他不服氣地問:「那我們要過去嗎?」
石默紘盯著那個方向,不說話,他能感知到貝蒂娜、黑衣男子和克勞斯,但他就是不想去。
林燁爬下樹,陪石默紘靜靜地站著,再問一次:「要去嗎?」
「可以不要嗎?」石默紘嫌惡地反問,他的嫌惡是針對遠方的那群人,並不是林燁。
對於朋友的情緒惡劣,林燁並未表示什麼,反正還能知道對方在乎什麼,還能正常溝通就好,在這點他似乎很佛系。
所以他選擇沉默,他知道等到必須去時,石默紘自然會去。
這時,那邊突然沙塵飛揚,幾棵樹拔地而起,變得突兀無比。
石默紘見狀,心裡罵了髒話,這下不想去都不行了,他邁開步伐,朝那個方向狂奔。
林燁也緊隨其後,一路上磕磕碰碰,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追上石默紘的腳步。
克勞斯還在恍神,就感覺到兩個身影從他身旁奔跑而過,他錯愕地回頭張望,這兩人想做什麼?好像還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來著?秉持著看戲的好奇心,克勞斯轉頭又跟上他們。
所以,石默紘在前面,林燁在後面繼續跌跌撞撞,克勞斯悄悄地尾隨,就這樣以一種奇怪的隊形直到看到沙地上的貝蒂娜和黑衣男子。
石默紘停下來,環視一圈。沙地上,貝蒂娜精神看起來不錯,就是身上的血漬有點多;黑衣男子站在對面,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可笑。他明知故問:「發生什麼事?」
接下來,林燁一頭撞上石默紘,害後者差點摔倒並與沙地個親密接觸,大叔克勞斯又站回一旁。
等到石默紘和林燁真正停下來後,才發現黑衣男子的存在,而且他脫下了斗篷和面具,露出奇特的外表。
林燁見到黑衣男子的深色皮膚,驚訝地下巴都掉了下來,畢竟他第一次見到比較不常見的人,他也沒有想過人可以長成這樣,就指著對方說:「哇!你不是人!」
石默紘拍了一下林燁的肩,指責道:「這樣說很不禮貌,要說『哇!我沒有見過這麼奇特的物種!』。」
黑衣男子還在為他的巨無霸植物消失感到震驚,現在又被林燁和石默紘一說,差點當場歸西,什麼奇特生物!他是上等人!
「你們怎麼來了?」貝蒂娜語氣不善,她還認為這一切是石默紘誆騙她的,此時心裡當然十分不爽。
「鬧得這麼大,能不來嗎?」石默紘反問,話裡有些責怪的意味。
「不來我也活得好好的。」貝蒂娜吐嘈。
還不等石默紘繼續反駁,一旁的林燁卻出聲。
「阿默。」他指向黑衣男子:「他誰啊?」
全場一片寧靜。
「現在裝傻有用嗎?」貝蒂娜嗆。
「昨晚把你嚇傻的,黑乎乎的那一個。」石默紘無視貝蒂娜,回覆。
「喔!」林燁終於看到破掉的斗篷,他恍然大悟,總算看出來了,向大家問:「為什麼今天不黑了?」
全場再次一片寧靜,他是真傻還是裝傻?
「你們在打架嗎?」林燁見大家都不說話,有些疑惑,但他繼續窮追不捨地拋出問題。
「是啊!」貝蒂娜挑釁地問,「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好哦!」林燁點頭,沒有回答貝蒂娜的話,然後轉身面對沒穿斗篷的黑衣男子,拔出一把樸素小巧的短刃,刀尖對準黑衣男子,姿勢站好,蓄勢待發:「那加我一個啊!」
說完,他就將身體裡僅有的一點魔力,還是剛剛練出來的,全部輸入那柄刀內。
「別注入那麼多!」
林燁轉頭,恰巧看到石默紘準備打掉他的刀,還對著他大吼。
可是來不及了,那把刀接受魔力後,刀身變長,威勢也多了許多,卻沒有任何的殺氣或銳氣,畢竟林燁沒有什麼人生的歷練,殺氣這種東西不是憑空變出來的。
問題是變長的刀身,它變得有三十公尺長,橫貫整個空地,刀尖準確地捅進黑衣男子的手臂,林燁因為變長的刀太重,手一鬆,「碰」一聲,整柄刀摔到了地板上。
可憐的黑衣男子,他的手臂隨著刀摔落,被砍斷掉到地板上。
不得不說,拋開失控的刀不談,林燁的準度的確很好,刀變長的速度也足夠快,要不是黑衣男子閃得更快,那刀可能直接刺進他的心臟,黑衣男子僅存的左手捂著斷臂處,眼睛直勾勾盯著被砍斷的右手,彷彿恨不得撿起來接回去。
「哎呀!你的手臂怎麼不會再生?」克勞斯這次的話很短,但也讓大家注意到還有一個人在這:「老子以為人造人都會再生。」
「這是祭司的恩賜,只有污穢的妖魔,和神本身才會再生,而祭司是位偉大的神的繼承者。」似乎剛才被克勞斯念得不輕,再加上右臂受傷,黑衣男子失控的爆出內幕。
所有人都用看神經病眼神看著他,這人是被洗腦得多嚴重,竟然講出這種話。
「所以污穢的妖魔等於神等於祭司?」貝蒂娜揚起譏笑的笑容,表達男子的可笑。
黑衣男子辯駁:「不一樣。」
趁這段時間,石默紘和林燁湊在一起,研究那把「入土三分」的刀怎麼拔出來。
「不一樣?」克勞斯音調拔高,質問道:「哪裡不一樣?老子問你,你的那個神叫什麼?」
黑衣男子仍然說:「神的名諱不可言。」
「法×!」克勞斯口吐髒話,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他的右手以魔力凝聚出一把短刀,就往左肩劃下去:「那老子這是神還是妖?」
克勞斯眼睛眨也不眨,一瞬間,鮮血飛濺,猩紅的斑點灑落到地板上,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度,而左手隨著刀落下,被砍斷了。
斷掉的左手應聲落地,所有人都嚇傻了,這人是有病吧?自斷手臂。但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又淡定地彎下腰,撿起斷臂,硬生生地接了回去,連一點傷痕都沒留下。要不是染血的白色襯衫變成兩截,且地上還留著斑斑血跡,大家可能還以為是自己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