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千年 - 【命運的詛咒】詭異的地方2

林燁剛走到小渠旁，只看到一個陌生而普通的男人。

他相貌普通，若是走在路上那誰都認不出來，手持一把薄長刀，身穿白色狩衣，雙眼無神，看起來就像一個木偶。

那的確只是一個紙人變換出來的法術，但林燁不知道。

他抬起手，將長刀高舉過頭，接著就往林燁的方向衝過來。

「操！」林燁爆粗口，下意識往左邊跨了一步，他第一次和石默紘以外的人對打過，喔，如果把以前打幾個小混混的事情排除在外的話。

皮膚被一陣風刮過，火辣辣地疼，林燁心下詫異，通常閃避這個距離已經可以完全避開，難道是魔法加持過的刀傷害範圍特別廣嗎？

他一個翻滾躲過另一次攻擊，這次他避得遠了，倒是沒受傷。

側身，橫刀於胸前，林燁毫不猶豫如一根長槍般往紙人撞去，但人一閃就消失在眼前，待他轉頭向右邊看去，男子舉起了空著的左手，凌空用青色的靈力畫出一些符文。

林燁頓感不妙，雖然他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他跳離原本的位置，果不其然，一道青藍閃電劈落他剛才站在的地方。

那是什麼鬼？

林燁總得想個反制的方法，用魔法打敗魔法，但他現在畫法陣有多慢他自己知道，可能等一個小小的火球法陣畫完，他也可以直奔天堂了。

那不然？他唯一還能上得了台面的就刀了。

短短的思考過後，林燁下定決心，將自身的魔力包裹住刀與全身，便向前衝。

林燁決定把所有出現在空中的東西全部砍下來，至少短距離內，他不被中傷的機率比較大。

他並沒有辦法完全地「砍中」魔法，將魔法打下來，但是他可以利用刀創建一個保護罩，類似「彈開」的概念。

這樣的操作對於林燁來說會比較簡單。

對面的人發出一連串的攻擊，他仍以長刀攻擊為主，只是偶爾會有林燁看不懂的符文，反正林燁只顧著將所有東西擋住。

幾道法術依舊突破了林燁的防護層，在手臂上留下幾道淺淺的傷痕，但他的刀也愈來愈順手，愈來愈能察覺到對面的人的魔力流動。

一個熟悉的格擋動作後，他習慣性地後縮蓄力，反手對準敵人肚子捅去，通常他和石默紘對招時，永遠刺不到對方的，所以後面其實還有連招。但此時那把刀卻是穿過衣服，刺入那人的肚子。

林燁大驚，沒想到這一刀會得手，竟是呆愣在原地，也沒發現那傷口沒有流出血來。

他曾經在腦中模擬無數次沒刺中該怎麼辦，想盡辦法打過石默紘，就是沒模擬過刺中了怎麼辦。

等到他察覺到那人體內的魔力似乎在瘋狂生長時，時間已經有些不足了。

林燁下意識覺得眼前的人好像一顆炸彈，抽刀果斷轉身逃跑。

他可不想喪命於一顆炸彈之下啊！

那地方其實不大，在跑幾步後林燁臥倒在草地上，下一秒，一聲爆炸聲從背後響起，林燁閉上眼睛不敢看。

餘波橫掃過來，林燁只覺得巨大的壓力以排山倒海之勢而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等到風波漸小，林燁微微抬頭，那人原先站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半徑一點五公尺的大坑，沙土裸露，在草地上劃下一點污漬。

而他正趴在一片紅色的魂花當中，一轉頭，他正好與一個白色骷髏面對面。

一瞬間頭皮發麻，林燁瞪大瞳孔看著人頭骨，而人頭骨的兩個黑色眼洞也直面著他。

「操！」林燁從草地上跳起，驚聲尖叫，離骨頭愈遠愈好。

都有魂花了，當然會有死人骨，他怎麼沒想到呢？

⋯⋯

「這位先生，你才是，在這裡做什麼？」

那是一個輕柔的女性聲音，溫柔得如清風撫面。

「別裝了，你從未拿過刀，殺不了我。」石默紘不曾停下，沾了些硃砂，又提筆在牆上劃下筆痕。

此人腳步虛浮，手臂無力，刀身還微微顫抖，明顯不熟悉刀。

石默紘感覺到背後的人將刀收起，並以一種平淡的語氣說：「你入侵到我家禁地了。」

「那又如何？」

「昌哉會把你們宰了。」

「『昌哉』？」石默紘提起了一些興趣，他放下筆，轉頭望向來者：「那和安倍廣一是什麼關係？」

那女子穿著一身輕綠色和服，腰間用深綠的腰帶和帶締綁著，底部與衣袖繡著幾朵梔子花，潔白而華麗，頭髮高高盤起，通白的髮簪上雕刻三朵梔子花，腳穿木屐，右手拿著一根三色糯米糰子，露出白皙的手臂。

「廣一是我二弟，昌哉是我三弟。」女子輕輕地笑了，面對陌生人她依舊鎮定：「我是安倍家長女，安倍秀英。」

「不愧是大家閨秀。」石默紘勾起微笑，剛才那一番話的意思就是她如果死在這裡，他們會有大麻煩，威脅意味十分明顯。他拱手行禮：「我只是路過，無意傷害安倍家，不知閣下來所為何事？」

安倍秀英看起來沒有任何武力，如果在禁地發現了入侵者，那定然會先請求支援，自己則先躲起來，但她現在光明正大地站在面前，必然是有事相談了。

安倍秀英卻沒有急著說出要求，她環視了一圈空地，問：「你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事嗎？」

「死了很多人。」

「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死嗎？」

「長子被殺。」

安倍秀英一頓，顯然沒料到石默紘會知情，她片刻後說：「有時候人的命也是分輕重的對吧？廣一一人竟是抵過了如此多人的性命。」

「那你不恨當年殺他的人嗎？」石默紘看向安倍秀英的側臉，她淡然、潔白、不染一絲塵埃，微微仰頭似乎在緬懷她的弟弟，竟是沒有看到一絲怨恨。

「當然恨，可是當年死太多人了，屍體多到令人害怕。」安倍秀英道：「那只是一場大型的悲哀而已，恨在當中早就不值一提。」

「哼。」石默紘嗤笑：「我看安倍家很喜歡這種悲哀。」

安倍秀英瞪了石默紘一眼，憤怒從中流瀉而出：「沒有人喜歡悲哀，慎言。」

「那就該把製造悲哀的源頭拔除。」

安倍秀英似乎聽懂了，她臉色轉為深沉，最後卻是苦笑：「我沒有廣一的勇敢。」

石默紘不予置評，他是不管安倍家事的，話鋒一轉：「所以所為何事？」

安倍秀英一笑，指向牆上的陣法：「幫我刻一個永久性使用的小型法陣，就那個。」

一個安倍家長女要一個法陣方便她隨時穿牆回家嗎？石默紘看了看牆，又看了看她：「交換的事物？」

「我不告發你們，當然前提是你們不可做出破壞安倍家的事。」

石默紘嘴角勾起笑容：「可以。」

刻一個法陣不是大事，雖然費時費力，但他更不想爽快地把眼前的人滅口後，再耗費更多的心力收拾後果。

「三日後，我來找你。」安倍秀英也揚起笑容，溫和而明媚，她伸出手，打開手掌，掌心上是一顆紫紅色的珠子：「帶著它，我會找到你。」

石默紘接過，細細打量珠子：「如果丟了怎麼辦？」

「那你準備接受安倍家的報復吧！」

「放心，我還不至於失信於一個外人。」所謂「外人」指的是局外人。當然，如果是敵人，石默紘才不管守不守信，只想著如何把人整死。

石默紘轉過身，又提起筆，繼續畫陣：「慢走不送，還有那個陪我朋友玩的紙人也該收起來了。」

安倍秀英看著對方又回到他的工作上，眉頭微微蹙起，她怎麼就看不懂此人的行為邏輯呢？

但這也無關緊要，反正交易之後兩清就好。

她正要去收回紙人，卻聽到一個爆炸聲。

安倍秀英停下腳步，注視不遠處的一個大坑，而石默紘也轉頭察看。

確定人無事之後，安倍秀英就轉身離開了。

石默紘則放下手中事物，走近大坑，順道把林燁從地上拉起來：「如何？」

「那是什麼？」

「紙人。」

林燁再次呆了，原來他不是人嗎？

「會自爆的紙人？」

「對。」石默紘淡然地抬起手，又是一個聚靈陣，而眼前的泥土竟然開始恢復生機，長出青草，卻是沒開出魂花。

「我突然發現我討厭魔法。」林燁瞪著青草地，突然道。

石默紘一愣：「我看你是不喜歡用魔法，不想要接觸陌生的事物。」

林燁又思考一陣，他的確不喜歡那紙人的一舉一動，感覺極其不自然，但魔法給他的感覺不盡然是那種感覺，他點點頭：「可能是。」

「不過那紙人讓我想起一個夢。」林燁繼續說道。

「是？」石默紘發出表示「他有在聽」的聲音。

「我總是夢到自己在一個城牆下，在雨中。」林燁緩緩敘述：「遠方有一個人，和一個躺在地上的人。地上人的右手被撕裂了，也沒有右腳，眼睛瞪著前方，臉上都是瘀血。」

林燁喘息一陣，繼續說：「肚子被抓破一個洞，腸子被扯了出來。我哭的很傷心，可是那好像不是我，我的手都是血，地板也都是血。」

「⋯⋯那只是夢。」石默紘如柱子般站著，一動也不動。

「七歲到八歲時，我天天都做這個夢，然後整晚都睡不著。」林燁苦笑：「我有點怕見血。」

他補充：「我怕有一天夢裡的東西會出現在我眼前。」

石默紘轉頭，看著他，卻道：「走上這條路，殺人見血只是早晚的事，特別是貝蒂娜走的這條路是殺路。」

貝蒂娜的敵人從來都是人。

「也是。」

「你看得清夢裡人的臉嗎？」石默紘似是無意地提問。

「都被揍成那樣，看清又如何？」林燁露出一絲譏笑：「我很確定那不是幻想，我已經夢過好幾次了。」

「那就把它當作前世記憶吧！」石默紘剁了跺腳，想把這裡的晦氣跺掉，但這顯然是不實際的，他轉換了一個話題：「剛才安倍家長女安倍秀英跑來交易。」

林燁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到這件事上：「什麼交易？不對，她怎麼跑來的？」

石默紘微微一笑，把事情大略說了一下，順便統整一下關係：「所以現今安倍家主膝下有七子，秀英、廣一、澤田，第七個是青彥。」

「他生的孩子真多。」林燁感慨。

「人家是大家族，搞不好生子是必要的，你管人家？」石默紘鄙視的眼神飄向林燁，並指向畫著法陣的那面牆，笑容可掬地對身邊人道：「那你也把法陣抄完吧！」

林燁看向牆上密密麻麻的紋路，臉上又白了幾分，那東西真的不容易複製啊！

一塊石板遞到他眼前來，正是他來時未複製完成的法陣，上頭字跡歪歪扭扭，和牆上的東西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認真嗎？」林燁有點想逃避。

但石默紘的表情告訴他他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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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詛咒】詭異的地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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