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冷不防地朝前揮去,鐵棍劃破昏暗的空氣,卻意外撞上了一旁擱置的生鏽鐵製通風管。這通風管原本歪斜地掛在閣樓一角,可能是改建時被遺留的舊設備,長年積灰,如今在劇烈打擊下猛然震動,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金屬共鳴。
那聲音異常刺耳,直擊耳膜,讓人忍不住雙手捂耳。然而比起他們的短暫不適,天花板上的黑色膠狀物卻產生更加激烈的反應——它像是遭受重擊般劇烈扭動,蠕動表面泛起陣陣波紋,亦如燃燒中的蠟塊變形起伏,它甚至開始迅速向後退縮,試圖躲避這股聲響。
「牠好像怕金屬撞擊的聲音!」未央瞪大眼睛,語氣裡帶著幾分狂喜與不敢置信。
「毒液嗎?」珊妮立刻反應過來,轉頭環顧四周,「還有沒有其它能發出這種聲音的東西?」
潘沒有多話,迅速在雜物堆中翻找,手俐落撥開舊箱子、破桌椅,目光來回掃視,直到發現被掩埋幾片殘破的鐵製百葉窗。這些葉片邊緣鋸齒狀,若用力摩擦,應該能產生類似的尖銳聲響。他毫不猶豫地抓起,並迅速拋給其他人。
「試試這個!」
遙反手接過一片,沒有半點猶豫,立刻用手上的瑞士刀在百葉窗片上來回刮擦——刺耳的摩擦聲隨即響起,比起剛才的通風管撞擊,這聲音更加持續、尖銳,彷彿細小的刀片直插耳內,讓人渾身發麻。
毒液反應更為劇烈,牠如受灼燒猛烈抽搐,膠狀體不規則地膨脹又收縮,緊貼天花板的部分更是劇烈震顫,如同在被迫分離般掙扎著。
「有用!」未央雙眼一亮,索性再度舉起鐵棍,用力地敲擊通風管,讓那詭異的高頻共鳴聲再次迴盪整個閣樓。珊妮也毫不猶豫地加入,摩擦著手上的百葉窗葉片,甚至試圖調整力道與角度,讓聲音更加尖銳刺耳。
毒液的蠕動逐漸變得混亂無序,原本還穩穩攀附在天花板縫隙間的部分,如今已經開始崩落。幾小塊黑色膠狀物脫力滴落,砸到地面後迅速收縮,像是沾了鹽水的蛞蝓,身體瞬間變得僵硬扭曲,表面冒出細小氣泡,似述每一吋皮膚都在承受撕裂劇痛。
饒是如此,這怪物顯然尚未完全放棄,牠雖然退縮,卻仍試圖尋找其它進攻角度。那些殘留在天花板縫隙裡的部分開始向側面移動,試圖避開金屬聲響,並從不同方位包抄而來。
「不能只是防禦,我們得想辦法讓牠徹底離開這裡!」遙一邊維持聲響,一邊喊道。
珊妮換個方式,將百葉窗葉片堆疊在一起,再猛力敲擊牆邊的生鏽層架,震動產生的金屬噪音比預期更強,甚至讓整個架子都微微晃動起來。
毒液貌似痛苦地翻騰,原本試圖包圍他們的部分開始急速退縮,顯然難以承受這波衝擊。牠並非無堅不摧,而是有著致命弱點——只要聲響足夠持續、足夠強烈,就能使牠不敢接近。
「趁現在!」潘大喊,迅速朝著閣樓一角的氣窗跑去。那扇氣窗雖然老舊,但仍然能夠推開,通往屋頂的世界。
珊妮緊跟在後,一邊用鐵棍來回摩擦百葉窗葉片,一邊爬上堆放的舊木箱,踩穩後推開氣窗,夜風瞬間灌入閣樓,帶來一絲稍許清醒的涼意。
「快!」她回頭喊道,示意其他人跟上。
遙效仿之前珊妮的行徑,最後一次敲擊鐵架,確認毒液已經退縮閣樓角落,才急忙朝氣窗移動。未央用鐵管一邊持續敲擊,一邊倒退著跟上,深怕一停下聲音,那詭異的黑色膠體又會重新湧上。
然而,就在她剛踏上一個堆疊起來的舊箱子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咔嚓聲——
「小心!!」潘驚呼。
下一秒,閣樓入口處的雜物堆突然劇烈震動,隨即轟然坍塌!
成堆的舊家具、破損的木板、金屬架與雜亂的書籍猛然滑落,像是一場小型崩塌,瞬間堵死了通往下方的出口。灰塵與碎屑在空氣中飛揚,嗆得人幾乎無法呼吸。
未央深吸一口氣,用力一躍跳過缺口來到在氣窗邊等待的遙身邊,一同迅速爬上屋頂。就在她們準備離開氣窗前,未央回頭看了被坍方的入口最後一眼,閣樓內的黑暗似乎更深了一層,有什麼東西正從陰影中冒出⋯⋯
那是理人與遊!
「別停下來!」潘半個身體探在屋頂外,伸手回來拉人,「我們不能讓它再靠近!」
未央的心跳依舊加速,眼看著理人與遊的身影逼近,這種反常的行為讓她無法再繼續保持冷靜。她猛地轉身,將手上的鐵棒扔擲過去,金屬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再次傳出——
砰!
理人和遊的身體猛地一顫,顯然感受到那股震盪。然而他們的腳步並未因此停下,反倒肢體流露出更多的暴怒。那種徹底失控的表情,「沒用!」未央的心猛地一沉。他們並無毒液的反應,而是被激起更大的攻擊欲望。
「祭品!」遊嘶啞低吼,猛地沖上前,宛如獵豹般撲向未央,企圖強行將她拉回。
未央驚駭閃避,但另一個身影突然從側面襲來,理人死死抓住她的腳踝,暴長的指甲彷彿下秒就要將她撕裂。
「遙!」珊妮急忙伸手救援,卻也被撲空的遊轉移鄰近目標,突然的回擊逼迫她縮手。
兩人隨即被死死卡住,動彈不得。就在此刻,未央感到一股異常寒意籠罩身周,下面傳來一道像是深處地底傳來的轟鳴。
忽然,空間原本僅有的空氣似乎都被抽乾了。
黑霧從閣樓地板的缺口迅速升起,瞬間包圍她們。
那霧氣中充滿了撕裂空氣的邪惡力量,直覺告訴她們——這並非單純的自然現象。
這團黑霧的中央,一道身影慢慢浮現,輪廓逐漸清晰。
賽巴斯丁。
然而,這次的賽巴斯丁,並不再是她們熟悉的那個冷酷而深沉的男人。他臉上掛著一絲僵硬的笑容,雖然微笑看起來並不自然,但那種不符合他平時形象的爽朗笑容卻無疑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不用擔心,因為我來了。」賽巴斯丁的語氣不像平時那麼冷漠,反倒帶著幾分輕鬆與自信,似乎這一切的危機都能在他出現後迎刃而解。
然而,這份笑容,顯然不符合他平時形象,反而更顯得不合時宜,讓人不禁感到一絲詭異。
黑霧像是聽從命令般,猛然一震,將理人與遊的身體強行拖開。。兩人瞪大眼睛,帶著深沉的恨意與無法言喻的瘋狂嗥叫著,徒然地抵抗黑霧釋放他們的狂暴。
脫困的未央和遙趁機迅速爬上屋頂,雖然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承受著壓力與恐懼,但此刻已經不容她們再浪費時間。
賽巴斯丁跟著爬上屋頂,未央目光迅速鎖定他,抑制著恐懼顫聲問道。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你會操控那團黑霧?」
「黑霧?噢,那只是小把戲。」笑顏依舊顯得僵硬的賽巴斯丁故作輕鬆,「有些事情,是沒辦法用常規邏輯解釋的,這個世界,遠比妳想像的還要更複雜。」
未央愣住,這樣的回答讓疑慮只增不減。正當打算再問些什麼,她突然注意到周圍人——遙、珊妮,甚至是潘,似乎對賽巴斯丁擁有的特殊能力不感到驚訝。他們表情平靜,顯然早已預知,毫無一絲詫異。
未央的心情劇烈波動,這一刻,她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慌恐,退開了眾人好幾步,語氣充滿震驚與不安。
「你們⋯⋯你們早就認識!」
雖然只有相識一天,但白日那些熟悉面孔在今晚都讓她感到格外陌生,宛如置身一場無法理解的謎局中。
遙急忙開口想要解釋,卻被珊妮迅速攔住。她用手勢示意遙閉嘴,「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我們還沒脫離險境,等逃到安全的地方再來討論也不遲。」她的語氣充滿了堅定,顯然不希望此刻分心。
未央的眉頭攏緊,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潘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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