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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智辰良平初遇是在幼稚園,當時我們都還是孩提時期。我記得有一天烏雲密布,天空快要下雨了,空氣又濕又難聞,一群螞蟻正成群結攀爬在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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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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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睜睜看著最後一個同學被老師帶離開教室,並投入家長的懷抱中。只剩我和智辰良平孤獨的留在教室裡。媽媽她從不遲到,也絕不允許自己那麼做,但到了約定的時間她的身影遲遲沒有出現,我呆滯的跪在窗台邊望著迷茫的窗外,雨珠淅淅瀝瀝的落下,一滴一滴地拍打在玻璃窗上,很快的我看不見外面的景色了。
突然雨聲中稍稍混入了零食包裝「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回頭看,男孩有如彈珠般圓潤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我,溢滿好奇。我走了過去,男孩挪出了一個位置讓我坐下。雨聲圍繞著我們,濕氣黏上皮膚,他悄聲的遞給我一包巧克力餅乾,我拿了一塊,對他微微笑。我們開始聊天,聊著聊著,我逐漸忘記落單的痛苦和傷心,他的笑話和滑稽的表情逗得整間教室裡哈哈大笑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老師進來通知我媽媽到校門口了,我聽見智辰良平道別的聲音,但我沒有回應。他吃著餅乾的聲音,是我離開前,最後聽到的聲音,而它聽起來是如此的寂寞。
那一天,我都還不知道智辰有一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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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辰安確實是一位大帥哥,穿著超時尚的服裝,帶著的耳環和智辰良平有著幾分的相似。「呦!妳就是那位老弟念念不忘的女生吧?不瞞妳說,他沒有哪一天不想著妳的,開口閉口都是''洛婷'',連我這做哥哥的都有些吃醋了呢!哈哈哈!」
不過我得說,智辰良平的哥哥——智辰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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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辰兄弟自幼失去雙親,父親染上酒癮、愛賭博,債上加債。
直到有一天債主終於忍不住,自己手持一把刀、身邊招來一堆兄弟來智辰家門口討債,全家欸恐嚇、毆打,一片混亂之後不僅沒有換來短暫的安心,那欠下一屁股債的男人被債主用拖得拖出家門。自從那天之後,債主再也沒出現在母子面前。
連家都沒回去的男人就從此杳如黃鶴、消失無蹤。母親則是因為突然失去依靠而精神崩潰,整天掛著病容搖搖欲墜的行屍走肉。家中的經濟只靠智辰安一個人支撐,那時智辰良平年紀還小,加上沒多久就要上幼稚園了,唯獨智辰安一個人在黎明之前就出門打工賺錢,直到夜幕降臨才騎著破舊的腳踏出去學校念書。
每一天早出晚歸,但整個家因此得以恢復生氣,看到弟弟的睡臉,一天下來的疲憊也就值得了。沒幾天母親也開始振作,到處奔波找工作,每天都有好幾場的應徵面試,然而無論把自己打扮得多莊嚴、練習好幾片講稿就是沒有任何一間公司願意收一位老齡婦女。因為身體的關係,也不能從事勞動相關行業。
於是責任與壓力再次被堆在智辰安一個人身上。又奮鬥了好幾個天,好幾個月,一年一年過去了,這個家終於撥雲見日,一家三口重拾笑容。
然而,在智陳良平幼稚園舉辦畢業典禮時,一通電話剎那偷走了穿著筆挺西裝的兄弟倆的笑容,他們趕到醫院裡探望病倒的母親,愛莫能助的站在病床邊。在醫生宣布死亡時間的同時,電視正插播快報,傳出漁船在遠海裡打撈屍體,那人正是失蹤已久的父親,死因不明。在同一天的同一個時間,彈指間他們失去了雙親。
社工於是將他們安置在少年寄養機構中,智辰兄弟就此安頓下來。
升上小學,開學那一天我告訴他我們又同一班,表面上他表現得相當開心,高興的嘴臉底下隱藏著無盡的哀傷,彷彿有一層烏雲一直壟罩著他。我故意不戳破他的謊言,拉著他去找朋友遊玩。那個時候智辰良平、童靜怡和我組成了死黨三人組,我不曉得童靜怡是從何時喜歡上他,只是在某一次意外她告訴了我這個秘密,於是我開始與智陳良平保持距離。
時間飛逝,五年級的生活就要告一段落,在一個晚上,學校舉辦了運動會,希望能留下美好的回憶與時刻,所有人都很期待這一天。運動會上,你能想像的東西全都在那裡,棉花糖、各種口味的冰淇淋、電影、舞會還有最棒的汽水,熱鬧的人潮在星空下宛如浪花,一波波的人潮不斷湧進。
那個時候白俊賢已在我引導之下搖身一成了萬人迷,我獨自坐在草皮上看著操場上的表演,空氣中瀰漫著各種食物的味道,微風輕輕拂過臉頰感覺起來好舒服,這個時候一個人影靠了過來,我挪出野餐墊的位置讓他坐下,他則是遞過來一整包的巧克力餅乾。「想去跳舞嗎?」
我遙遙頭,因為童靜怡就站在爆米花攤位旁,看著這邊。「我們去找童靜怡吧。」
「嗯。」我沒有接下那包餅乾。
當他透漏出他有哥哥的事實,我和童靜怡又驚又喜,聽到他說他哥哥今晚也會到場,更是無法自拔的微笑,我們甚至期待。在他哥哥還沒出現之前,智辰良平告訴我們她哥哥是如何撐起整個家和在少年寄養機構中發生的種種往事,消磨時間。
在那之前,他哥哥宛如神話裡的英雄;還是一位拯救弟弟的好哥哥;孝順母親的兒子。
然而,活動已進行至一半,他的哥哥仍不見蹤影,童靜怡和我都察覺不對勁,智辰良平更是擔心,但我們誰也沒有開口提這件事情。
智辰的哥哥遲到了。
運動會到了尾聲,隨然沒有智辰的哥哥參與,智辰依舊玩得很開心。就在我們三個返回教室裡時,火災警報器倏地響起,引起一陣騷動,師長們要我們所有人都待在操場中央。
失火地點位於建築物中,不幸中的大幸,沒有人待在建築物中。那一晚引發火災的導火線依舊是個謎。
一直到了六年級上旬,智辰良平一直疑神疑鬼,不知道在演哪一齣只是不斷告訴我他懷疑哥哥與不良組織有關係,且碰上了毒品。我當下非常驚駭聽到這些話,因為在他的話語裡他哥哥是個非常剛正不阿、了不起的人,並非那種涉及犯法的人物,我只能盡可能用各種藉口與理由安撫他,這件事情便這樣過去。
沒有一個禮拜,學校中正在施工的工地裡赫然發現幾件非法交易品,毒品。
學校理當展開搜查,最後發現源頭來自於一位成年男子。
誰也沒想到那個人會是智辰的哥哥,智辰安。
事情是這樣的,智辰安與同校學生起爭執打架途中,從他的口袋裡掉了手拿包,瞬間裡面飛出了幾個保險套和吸古柯鹼的管子,因此被查獲涉及毒品販賣商。而根據調查,運動會當晚觸發火災警報器的人正是智辰安,他為了赴約交易地點,前往學校建築中,並刻意引起火災使正要接近交易場所的師生暫時待在戶外,以便順利進行交易。
智辰良平大感崩潰,因為智辰安開始接觸毒品的時間點恰好與智辰良平的六歲生日同一天,他說他記得哥哥會晚回家的原因是功課太多,沒想到那只是哥哥為了掩飾自己碰毒品的藉口罷了。
智辰安被帶進少年觀護所前,他的兩旁跟著兩位穿著制服的人員。三人經過智辰良平面前時,他忍不住對著哥哥大喊:「為甚麼要這麼做?」
智辰安冷眼看了一眼哭喪著臉的弟弟,眼神毫無感情,那完全不是哥哥啊!
「哭屁哭!幹,你知道這幾年來我有多辛苦嗎?那死老頭離開前留下一大堆債要我們替他擦屁股,媽的,在我們最需要的時候媽又失魂落魄的......一切責任都由我來擔當!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嗯?我要幫你賺學費討公道,好不容易所有事情都上軌道了,我就不能做一次我想做的事情嗎?」
「我把所有賺來的錢都投注在你身上,自己只能在組織中最底層替他們做事,連頭都抬不起來!結果呢?我得到的回報卻是沒有,沒有,我沒有任何回報。女友跑了,媽走了,連我最關心的弟弟也整天只顧著服待女同學,他媽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甚麼?乾脆都死一死算了!」智辰安放肆地大吼大叫,越講越激動,眼珠子中布滿血絲,口氣裡散發出腐爛的味道。他對著自己曾經如此疼惜的弟弟口沫橫飛,甚至拿出藏在袖子裡的小刀威脅要自殘,但最後被一旁的軍官制止了。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智辰良平,你逼我走上這條路的......」這是他離開前,留下給弟弟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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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20日 20:39(現在。案發後一小時又五十九分鐘。)
陳洛婷。
林秀斌還在大吼大叫,只是掙扎的動作越來越遲緩,最後他垂下亂揮亂抓的手,癱軟在劉炳中和陳伊羽的手裡。眼淚終於迫不及待流出眼眶,他閉上眼睛,臉埋進膝蓋之間,整個人縮成一團。
劉炳中和陳伊羽兩人放開緊抓著他的手,從他身邊退開,臉上滿是哀傷和自責。
他獨自縮在地板上,這並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卻有股想哭的感覺從內心湧現。
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他媽媽的下落。並不是不知道,而是說不出口。
她已經辭世的事實每一個人心裡都知道,他自己肯定心裡也有數。
他再也沒有機會向這位照顧他多年的母親道謝,是她在育幼院牽起他的手,在林秀斌感到絕望無助的時候接住他。
我明明才認識這對母子不到幾天而已,卻感覺深深觸動了我的心弦,幾個小時前才見過面的漂亮女人,現在卻得目睹她心愛的兒子為了她而留下悲傷的淚水,這樣的悲劇,為甚麼會發生在這對母子上呢?天底下那麼多為非作歹該受罪的人,為甚麼就能逃過一劫,逍遙法外?為甚麼偏偏找上她?
喉頭被突如其來的哀傷刺激,我看了劉怡萱一眼,她也知道了,她跟我一起目睹這一切發生。眼淚靜靜地留下,我們都知道,大家都知道。
「我都還沒好好回報妳啊......為甚麼要這麼早就離開我......」林秀斌肩膀微微顫動,他模糊而無力的聲音從膝蓋間傳來,他看起來就像之前在公車上一樣,無助,軟弱,此時此刻的他,比任何人都還哀傷。「......我沒有妳該怎麼辦啊......」
劉怡萱深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承受著極重的意義,她轉過頭走進廁所裡面。
我原本想追上去,但是想到她一定不會希望我跟過去,我就放棄了。就像當初發現劉怡萱口中的「美男」乃是劉炳中時,那種思緒紊亂的感受,宛如一堆冰水灌進腦袋裡面,既不能運轉又無法為那種恐懼還有疑惑解答,此時,要是有人在一旁多管閒事,我一定會暴怒。
於是我望向妮博斯,原本想找她求助,卻見她的眼眶泛紅,嘴唇微微顫抖。
這才想起林秀斌和妮博斯的事情。
「他們是姐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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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20日 19:01(劉炳中家。回溯。事發後約二十分鐘。)
陳洛婷。
「你家......好乾淨。」
我從副駕下車,劉炳中隨後跟上。
矗立在眼前的是劉炳中的家,上一次我不請自來,這一次的心情更是五味雜陳。老實說我有點自責,剛才在車上我看到了煥然一新的劉炳中,我問他是甚麼啟發讓他願意從髒臭大叔走出來變身成一位劉怡萱看上的美南。
他的回答很含糊,表情難為情,但大概就是因為他有甚一個難以言喻的故事,讓他逼不得已變成落魄的大人。
雖然不知道背後的原因,但知道他其實是裝出來的就有點自責,畢竟我曾經在他家面前對他又咆哮又怒罵的。
所有人陸陸續續從敞篷車上下來,歷經驚險過後各個魂不守舍。那些血,還有兇手的未知,以及敞篷車跑過道路上的快感全部還停留在腦袋,時間彷彿倒轉,倒轉到鮮血爆出的那一刻。
「我?我原本就很乾淨了,至少比妳還乾淨,妳小時候還把鼻血擦在衣服上嘞......」劉炳中趕緊住嘴,當他提到「血」字時,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向他,責怪他把壞記憶翻出來,不得再重複一次惡夢。
「我有聽說妮博斯會幫你打掃房子......她跟你住在一起是嗎?」等到妮博斯走進房間內部,其他人也在她帶領下來到客廳,我才抓住他。這是他變身的原因之一嗎?
他踢掉皮鞋,脫掉西裝外套,並按照我說的話先把頭髮上的髮膠想辦法洗掉。「房子裡多了一隻麻煩精,果然好心沒好報......」
我跟著他上樓。「發生了甚麼事?」我試探。
他沉默不噢,我還以為他無心回答,就在我差點要放棄的時候,他的聲音從浴室裡傳出來。
「她的生母翹辮子,我好心收留她,結果她竟然對我沒大沒小的。一下侵占我的地盤,一下又很衝動,一下拿她媽來對我情勒。總之她每一次都有辦法讓我束手無策。」浴室裡的水流聲流進排水孔裡然後消失,我聽見玻璃門被推開的聲音,接著是吹風機的轟隆聲。
「收留」。
今天是我聽過第二次,咖啡廳裡遇到的美麗婦女也是收留了一個男孩,綽號「阿秀」。
我挑了一件褲子,走向衣櫥裡要拿出幾件衣服攤在床上。「我聽說妮博斯有一個弟弟,他是誰?」
聽誰說?當然是陳伊羽。昨晚(星期四)他喝醉,晚上回家的時候我正好被噩夢嚇醒,下樓查看是誰吵吵鬧鬧的,結果就是我哥。
他醉得不省人事,一邊對我喊對不起,一邊又要我收下他的禮物。
後來我發現,他把我誤以為是妮博斯。
秘密。眼淚。我被噩夢嚇醒,似乎不全然是壞事,他親口告訴我妮博斯有一個弟弟,失散已久的弟弟,他們正在全力幫助她,雖然我不清楚陳伊羽為甚麼惹妮博斯生氣了,當下我沒有想太多。
「蛤?妳說甚麼我沒聽見!」吹風機的聲音仍沒有消失,浴室的門猛然打開,水氣從裡頭一縷縷冒出來,他赤裸著古銅色的上半身,濕淋淋的頭髮,下半身穿著運動褲,我瞥見架上有他換戲來的舊衣服。
我轉過身避開視線。「我、我是說妮博斯最近過得還好嗎?」廢話她當然很好,我昨天才看過她金光閃閃要去約會的樣子哩。她的人生鐵定比我好上幾百倍,假如她想念她的弟弟,我可以把我的送給她,哥哥也可以,妹妹最好。
「她不好。」他拉開嗓子壓過吹風機。「我也是一個父親,照顧女孩子我還算行,我看得出她最近在煩惱某些事情。」
床上堆滿一堆衣物,最中間騰出一處空間擺著我終於決定好的服裝搭配。妮博斯的煩惱難不成就是她弟弟?
解答很快就出來了。
「她得知自己失聯的弟弟還活著的消息以後,就拚了命找。每一天打電話打到半夜,還需要藥物來助眠。前幾天,她的學校老師打電話過來,說她已經好幾個禮拜沒去上課了,問我她怎麼了。」他關掉電源拔掉插頭,凌亂的頭髮洗完後似乎還是很凌亂,我現在才發現,其實之前看見他蓬頭垢面的模樣不是他沒洗澡,而是天生使然。
「我當下很緊張,於是打電話給劉妮柏,結果她正在調查一組可能知道她弟下落的黑幫派!我對她大吼大叫,要她趕快回來,回去她那該死的學校,然後再也不要再靠近那黑幫,最好不要再找她弟弟了!」他茫然地盯著自己的手掌心,愈來愈激動,臉上流露出後悔。「我當然很希望他能跟家人重聚,但是她不聽話,我只好介入。」
他抬起,第一次正眼看我,換我被看到不自在。「我知道我很卑鄙,我知道她弟弟的下落卻又讓她像隻無頭蒼蠅尋找一個她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人。」他走到床邊坐下來。
「你知道她弟弟的下落,卻又放任她在外面犯難?」我在他面前坐下來。
「知道一些內情。這幾年我也在努力查明,只是關鍵的線索我都不會讓劉妮柏和陳伊羽知道,相信我,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她。」
「所以剛剛那場謀殺就是讓妮博斯與弟弟相間的下場嗎?」
「妳可以這麼說。陳洛婷,我原本不想把妳和妳同學或是任何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牽扯進來,但是我想可能來不及了,妳一旦知道片面的一點真相就會想知道後續的所有發展對吧?」他挑眉。
我確實沒有想要放手的意思,雖然聽起來很危險,嚴重到已經見血、出人命了,然而一旦入坑,就很難再出來了。「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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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20日 20:46(劉炳中家。現在。事發後兩小時又六分鐘。)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4MYjztLS4
陳洛婷。
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不,範圍在小一點,溪湖鎮南邊的角落有一個幫派,名為「二光幫」,他們目前正拿著砍人菜刀、摺疊刀、斧頭(?)......等著要妮博斯姊弟的命。
「原因之後再說明。我不讓劉妮柏找地弟弟,因為『二光幫』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要是連劉妮柏都知道,消息一定會洩漏出去那麼就會多一個人被追殺。」
凡是參與其中的人,都會被這個「二光幫」索命。
我走上前牽起妮博斯的手,她的手好冰、毫無活力,跟我印象中的她完全截然不同。
她肯定跟林秀斌一樣難受,沒錯,她確實找到失散已久的弟弟了,卻是用一條生命換來的。而且還讓兩人一起陷入危機。
「我、我今天早上原本還很......我原本很高興啊.....陳..ㄌ...婷,我說我原本很高興,我原本就能見到她......我根本還來不及跟她道謝......我弟......她......告訴我怎麼會這樣......」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語無倫次,「為甚麼......」
這時,門邊騷動。「唉呦,明明是我們林兄的媽媽死掉,你們憑甚麼哭啊?」智辰安走進來,靠近林秀斌身邊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嚴厲地看著紅著眼眶的妮博斯。
「別管那些敗類......」他在林秀斌耳邊低語。
這句話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但是當林秀斌抬起頭時,我內心某個東西瞬間崩塌。那是被傷害之後最後殘留的自尊,我迎上他的眼神,那雙眼睛瞪得很大,布滿血絲寫濕潤的眼球直勾勾的盯著我,彷彿在責怪我。
我倒抽一口氣,別開頭,擦擦眼睛和捏捏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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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20日 21:00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VTTi36CLp
「你為甚麼出現我家門口?」等事情告一個段落,我走過去一直待在門口的智辰安身邊,他一邊肩膀輕輕鬆鬆地靠在門框上,檢查著自己的指甲。
我是確認四下沒人之後才開口的,我不想引起任何注意,現在還不想。
「喔,沒想到妳跟這群人混在一起啊?」他的視線沒有離開過指甲,「妳現在鬼鬼祟祟幹嘛?突然放低音量會讓人起疑喔。」他越說越大聲,其中夾雜著笑聲。
瘋子。
一個月後智辰安被放出觀護所,在那之前智辰良平都還一直替哥哥保留著少年寄養機構裡的房間,並天天打掃、整理。不過因為智辰安已經成年,有權利獨自搬出來居住,於是兩人便搬移到彰化,定居下來。
「少說廢話。出來。」
我故意把他帶出來,遠離房子裡悲傷的氣氛,庭院的風果然比較輕快。
他會喜歡的。
智辰安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慢慢地朝我走來。手從頭到尾都插在白色的七分牛仔褲中,哼,他一定在隱瞞些甚麼。一陣風吹來,他當作外套的印花襯衫散發出玫瑰的香氣,但在我聞來只是一坨屎味而已。
他繼續往前走、往前、往前、往前,直到即將越過我的底線邊緣時及時停下來,就算早就計算好一樣,他拿下那副時髦的墨鏡,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似乎要把我的心看穿。「關、妳、屁、事、!」噁心的煙味一吐一納的撲在臉上,我瞪著他的眼睛不放,直到他的笑容逐漸消失。
智辰安傾身在我耳邊低聲細語道:「給妳一個忠告,與一個年紀比妳大的異性獨處時,一定得小心還有要放尊重,否則像妳長得如此可愛可口,怎麼會沒有男性會想要得到妳呢?」說完他哈哈哈的仰頭大笑,然後雷不及掩耳的摟住我的腰。
來不及閃躲,大門打開了,走出來的是林秀斌。看到這一幕的智辰安不著痕跡從我身邊退開,林秀斌當然沒注意到。「你這懦夫......」
林秀斌恍神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之前我見到的活潑男孩,總是充滿朝氣的臉上現在籠罩著烏雲。
「我們走吧,無論如何我都會替我媽報仇......」他一邊走向智辰安,一邊低聲呢喃,眼角還有殘餘的淚光。我以為他沒有看見我,但他經過我身旁的時候抬起頭,對我說:「雖然我不知道妳跟這家人有甚麼關係,」——他朝劉炳中的房子點點頭——「但是我真心希望妳不是參謀者。」接著他就轉身離開了。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智辰安悠然的掏出手機。「喂.....這裡沒你的事,你別插手......好好好,我不會的,我知道我知道,先這樣,掰。」然後就掛斷電話。
他對我露出微笑,虎牙在嘴邊猙獰的像吸血鬼,然後他就趕著追上林秀斌,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小跑步離去。
智辰兄弟倆確實有著相似的五官及身形,他離去的身影遠處看去要不是那身奢華的穿著和身高差距,我可能就會把他誤認成智陳良平了。
「雖然我不知道妳跟這家人有甚麼關係,」
「但是我真心希望妳不是參謀者。」
難道林秀斌認為我們是他母親過世的肇因?認為我們才是那個謀殺他媽媽的兇手。
不難想像,突然接到電話說自己的母親過世了,而且還是透過陌生人口中得知,未作何感想?
為甚麼壞事總是會發生在好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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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21日 07:00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RK2avbRdr
為甚麼衰事總是會找上好人?
「唉......」
我還沒起床,直接有人按電鈴。
「我說......」
誰?廣告人員?拉票人員?不對,最近沒有選舉......難道是郵差?
「警察先生,你真的搞錯了,我沒有犯罪!」
絕對是意料之外,是警察啊!
跟林秀斌母親謀殺案無關,至少我目前是這樣認為,誰知道會不會有兩個案件,線索交纏來交纏去的,一個真相連結到另一塊拼圖,結果那又是另一個謀殺案了,偵探小說不都這樣演嗎?
警察先生抬起頭,我認出他是前幾天在警察局裡遇到的警員,一頭鳥巢般凌亂的頭髮昨晚肯定熬了夜。「請問是明德國中的陳洛婷同學嗎?」
他已經確認第三遍了。
「那麼,我以可能涉嫌犯罪為由,逮捕妳。」他掏出一副手銬,然後等待著。
他在等我伸出手。
快轉一下好不好?這樣來回的動作已經重複第三遍了!
「不,不可能。我絕對沒有犯罪,這一定有什麼誤會——」我反射性退到門後,他隨即跨上台階,逼近,企圖縮短距離。
「請妳配合。」
「拜託。我發誓我沒有犯罪。我知道你是誰,你應該還記得我吧?前幾天我和另外兩個人因為私闖禁區被拘留派處所,記得我哥嗎?我不希望他對我失望。」
那雙空洞的眼睛,還有毫無生氣的身體倒在血泊中。我不知道為甚麼腦袋會突然出現林秀斌的母親,也許是謀殺案之類的字眼喚起我的記憶。
「一定是哪裡出錯了,拜託你再回去確認一下,好不好?」我懇求。依然不肯伸出手。
「陳同學。」他加重語氣,但氣勢明顯退縮,眼神也開始動搖。
最後他舉起手銬,金屬碰撞的聲音令人不安:「妳有權保持沉默,妳所說的一切將被作為證據呈上——」
他的頭猛然被人從後面用力巴下去。
「蔚,那句話不是這樣用的,滾旁邊去。」巴人的把菜鳥趕到旁邊,擠到我面前,並示出警徽:「我是溪湖分局第一小隊隊長,叫我張警官就好,他是蔚然風,請別在意他剛才說的話。」
他的濃眉令人聯想到勘吉,細長的眼睛發出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嘴唇間的鬍鬚不會雜亂,反而散出瀟灑的魅力。
他繼續說:「如果妳願意,我們想請妳到警局一趟,別擔心,只是問幾個問題。」他見我猶豫,補上一句。「我想妳會想知道——這是小劉的命令。」
他好像很有自信我聽完這句話後,就會乖乖跟著他回警局一趟,然而,確實如此,聽見那個名字之後,我毫不遲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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