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妳,妳願意跟我交往嗎?」小學時代,智宸陽平在陽光明媚的假日早晨把我約到我家附近的公園裡,我坐在盪鞦韆上輕微搖動著;他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陽光從他身後流瀉而下灑在地面上。
「智宸......」我很愧疚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他,心裡卻想著別人。
「別再用其他話敷衍我了,我知道妳知道。」他的眼神直視著前方,想抓住我忽東忽西飄移不定的眼神。
我轉換腳的重心。他現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因為他的哥哥,那愚蠢又白癡的哥哥。「嗯,我願意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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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啊情人節,情人節不啻是情人放閃的日子,也是單身男女對喜歡的人表白的日子,而如果在情人節被告白,那麼到了隔月的白色情人節則是給予答覆和回禮。我坐在圖書館的角落,藉此避開智宸陽平,抱歉啦劉怡萱,把你當擋箭牌。好不容易擺脫他,我絕對不能輕易放過這個獨享私人空間的機會,偏偏今天是情人節。
圖書館因為情人節而變得熱鬧,不是因為歷代的學生變得認真閱讀,而是為了與情人幽會。教官不允許,這種時候總是一堆甜蜜的情侶來這裡穿梭在書架間,親吻、擁抱、甜言蜜語。情人節更是無話可說。
我悄悄的經過一對交纏在一起激烈的親吻對方的情呂,嘴唇與嘴唇碰觸和兩人衣服摩擦的聲音讓我的心跳不禁急速上升,慌亂之下我從書架上隨手拿了一本厚書本直衝櫃台。
「今天過的還好嗎?」馬莉燙捲的頭髮披散在她的肩頭,那是她討人歡喜的原因之一。
自由但有紀律。放蕩不羈的自由,卻井然有序
「嗯。大概吧。」雖我嘴上這麼說,但我一屁股坐下來,翻閱著那本我根本毫無興趣的超厚書本。我的心情大概毫無掩飾地寫在臉上吧。
「說來我聽聽。」她從櫃檯後走出來,拉開椅子在我面前坐下。「遇到戀愛煩惱啦?」
「呃......算是吧?」翻開第一頁,以藏青色為底的扉頁,上面佈滿了攀爬著的金色藤蔓,最中心點,有一座旋轉木馬。
我翻回封面: 《Capturing Time》
我放下書本把封面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馬莉......我是說假如啦,假如,妳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你們很久沒見面了,當妳見到那個朋友的時候妳滿懷害怕緊張卻又有點期待的心情,他卻用一句話告訴妳他把妳遺忘了,妳會有甚麼感受?」
我回想起白俊賢在烹飪教室裡問的話:「妳叫甚麼名字?」
馬莉把自己的頭髮纏繞在自己手指間,看起來悠閒自在。「我理所當然會非常傷心。」
「那麼,妳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我的指甲去摳硬殼情不自禁牛津書皮,聚精會神看著她。
她微笑時,整齊露出上排潔白的牙齒,我當然知道她的天生棕色眼很迷人,現在正閃耀著秘密光芒。
「我當然不會,既然我們很久沒見面了,我自然也不會冀望他認得我,就給他過了吧。」她一派輕鬆的揮揮手,意旨隨風而去掰掰。
「果然如此......」我拿起擺放在腿上的書,站起來。「那麼我先走了——」
「誰準我家姑娘失戀啦?」她忽然道。
我感覺到臉頰開始發燙。「失、失戀?!我沒有說我失戀啦!」一夕之下,手腳變的不聽使喚而跌回椅子上。
「別把話聽到一半就想逃走好嗎?」她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但我很清楚她又在為我著想。
「那我才能這樣子不了了之,但妳這年紀可不能就這樣子算了。青春就一定要有情節,雖說懵懵懂懂,但最天真無邪的愛不是才是最單純的嗎?趁你們還沒被噁心又幼稚的大人給汙染之前,盡情享受青春吧!」馬莉開始嘰嘰喳喳的發表自己的言論。
她盯著我手張緊扣著的書本,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當我還在妳這個年紀的時候吼,我也曾經是光彩奪目的美少女!只要心裡有任何動搖,就不要懷疑去追尋,相信我,青春很快就會消失,就放手去追吧。再說,對方只是時間常健忘,他很快就會記起妳的。」
記起我。真的會嗎?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rqsDkWBMZ
但值得一試,不是嗎?
「我還有課,先走了。」這一次我平穩的推開椅子,急著邁開步伐走出圖書館。
於是我決定不再隱藏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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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俊賢和李昊然決驟於喧嘩異常大聲的走廊上。
「這種被追逐的感覺是不是很痛快呀?」李昊然嘻皮笑臉的說,身為專業的拳擊手,這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甚至樂在其中。然而白俊賢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幹,我只希望這場風暴快點過去!」白俊賢邊賣力擺動著雙腿,在後方約十公尺處的暴風席捲而來,每一句話都要高強內力。
但他們很快就無法對話了,因為身後的尖叫聲和談論聲又淹沒了兩人,地板微微震動,花圃上的花盆抖動的愈來愈用力......
「跟我來!」看到這一幕的李昊然,臉上閃過一絲緊張,伸手拉住白俊賢拔腿奔向前。白俊賢暗笑他終於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在李昊然的引領下,他們拐了一個彎,轉角差點被放在角落的滅火器絆倒中避難,還來不及站穩他幾乎用拖得把白俊賢扯進一扇門中,並把門用力甩上,若無其事的靠在門上。
突然沒入黑暗中的白俊賢登時失去方向感,加上李昊然剛才一甩就讓他有些頭暈,他往走幾步撞到實驗桌,玻璃燒杯傾斜倒下發出「砰」一聲,白俊賢連忙把它扶正,同時屏息仔細聽外頭的動靜。幸好沒被發現,他鬆了一口氣,忍不住發笑,結果吸入了不少灰塵與漂白水味害他開始咳起嗽。
一道光不知何時自門縫射進來,照亮教室角落疊滿上貼標籤、存放實驗器材的紙箱,其中一箱上面寫著''非特定人士 請勿使用''等字眼。「怎麼?你的腦袋終於燒壞了?」李昊然正好瞧見白俊賢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又被塵埃嗆到的滑稽樣。
「我認真想想,我的人生還挺悲慘的。」白俊賢冷笑。「就像這間實驗教室一樣,佈滿灰塵,毫無色彩可言。」
「不。要是我也擁有你那種魅力,我絕對不會隱藏它!哈哈哈哈哈!」李昊然盯著矮櫃玻璃門上的倒影,白俊賢修長的身材幾乎完美無瑕,但他的背影卻有說不上來的孤獨。
「你明知道我不是在說那件事。」
「今天中午怎麼樣?」
白俊賢一臉厭世。「你不是跟劉怡萱有約嗎?」
「別提了,她定是去找那個''親愛的學長''了!」李昊然嗲聲嗲氣的模仿著她。
「也正好,我也不想回去那個該死的''家''。」
李昊然即使沒有轉過頭看他,也能大概猜到他現在正在想些甚麼,每當談到他的''家'',他總是會露出一種。李昊然知道白俊賢車禍失去記憶的事情;也知道他對自己受歡迎這件事感到厭煩;甚至對他在大家面前表現的一切都是謊言一事也心知肚明。
在白俊賢離開陳洛婷後的這一年多裡,李昊然是白俊賢最大的心靈支柱。兩人在拳擊社中認識,加上是同班同學,他們倆自然成了形影不離的死黨。白俊賢一直以來都很感謝李昊然為他所做的一切,在醫院裡住院的這幾天,都是李昊然幫他送六年級的功課及考卷,有時候他會留下來陪他留天,讓白俊賢在住院的歲月裡也能有陪伴。他不僅是最好的朋友,更是他目前唯一信任的人,兩人間的情感幾乎超越他與自己家人了。
陌生。他對那個家只剩這個字眼能形容,放學後雖然姐姐會細心的指正功課上的錯誤;雖然媽媽會準備美味的點心等待他回家;雖然爸爸觀看的籃球頻道很誘人,但這些都不足以對回到家萌生期待的感覺,他寧願一整晚都賴在李昊然家不讀書,任者屬起來,在家裡過夜的次數甚至都比不上在死黨家過夜的次數。
除此之外,他經常會和李昊然一起去學校附近的一家早已關閉的遊樂園裡夜探,即使擔心''家人''會為他擔心,他故意忽視那一切。
只有這樣,白俊賢才能釋出被陌生與孤單所壟罩的壓力。
「走吧,要上課了。」突然萌生的想法在白俊賢心裡漾起一波波漣漪,他卻故作沒事擦過李昊然的肩膀打開實驗室門前往教室。
他會沒事的。
眼前兩個女孩迎面而來。
他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兩個應該很好對付,他想。在那些追求自己的女孩們充滿憧憬的眼裡,白俊賢看見的只是一位外表英俊的男同學,剩下的甚麼都沒有了,只是一張很白很白的白紙,但只要細心體察,會發現那張白紙其實到處都是皺褶。
它其實一點也不完美,一點也不單純。別再羨慕它了!白俊賢在內心嘶吼。
他的人生也是支離破碎。五年級的生活不完整的落幕,六年級的新生活又得重新適應一次......他完全還沒準備好要面對國中生活。白俊賢站在人群當中,每一次都會想起自己的可悲之處,無法找到自己在這間學校的定位,無法了解也害怕了解真正的自己,他不願意
在任何人面前展現自我,幾天過去了,事與願違,招來的追隨者只有增加沒有減少,儘管從他口中說出的話沒有一句是真心話。
「欸?劉怡萱怎麼在哭?」李昊然一臉擔憂地看著前方。白俊賢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兩個女孩並沒有馬上往自己衝上來,而是並肩靠在牆上。
陳洛婷懷裡的深邃藍燙金書本勾起了他腦中某處的記憶——那個拿著燙金書的看似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撲通、撲通......
「白俊賢?」李昊然拍拍白俊賢的肩膀。
「嗯?」白俊賢猶如從夢中醒過來似的,將視線一向李昊然,迷茫的看著。
「我剛才叫你都不回答,你的臉色看起來好蒼白,沒事吧?」
白俊賢鬆開方才緊握胸口的手,放進口袋裡。「只是最近天氣比較熱而已,我好像有點中暑了,我們去買些飲料吧,順便買晚上要用的工具。」他隨口應了,拉著李昊然經過兩個女孩身邊,消失在通往合作社的樓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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