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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李昊然正經八百的說:「我第一次看到你扮女裝。」臉維持前方,沉聲繼續道:「其實我覺得你當女生也不錯,看起來挺可愛......」
「妳二哥還是老樣子嗎?」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wfz6UepFT
「陳旭昆快要考試的前幾個禮拜都會去他朋友家,他嫌我們太吵了,有家明明可以住,他卻說住在朋友家比較安靜,天曉得他都在那裡幹嘛......」
「我懷疑我媽和不良組織勾結——平常她不會被詐騙集團輕易騙到,她是個很理智的女性,但照目前狀況只有這種可能。」他的眉間充滿著擔憂。
「我怕她陷入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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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婷。
明德國中,一樓走廊。目的地是四樓廁所,跟李昊然見面。
噠噠噠,兩個腳步聲重疊,我盡可能保持正常,老師經過時就面帶微笑點頭,同班同學經過(雖然不是每一個都認得出來)我會試著露出親切的笑容,反正不引起注意絕對是第一要點。
我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卻實現了。
一個留著俏皮短髮的女生從對向走來,我記得有看過她,劉怡萱提過她是白俊賢的狂熱粉絲,自從白俊賢入學那天她都會不停狂送早餐給他,白俊賢用委婉的語氣拒絕之後(當然是帶著微笑、溫和的拒絕,這樣才能維持形象),她仍天真認為只是白俊賢太害羞了才會拒絕自己。
最惡劣的是她還會「警告」其他白俊賢的女粉絲,不讓她們靠近他一步,我不自覺繃緊神經,對她微微笑,然後迅速低下頭看著地面,她不知道我正用餘光偷偷觀察她的反應,當她的目光移向我後方時我更是憋住呼吸,我們的腳步仍持續前進,只是很慢而已,我不想因為偷偷摸摸的樣子而被起疑。
那女生用狐疑的眼光打量我們,剎那我還以為她認出他,然而當她不發一語的走開證,我鬆了一口氣。
離開前,我聽到她呢喃自語:「誰啊,穿成這樣,還以為是男扮女裝哩......」
她話裡面的主人翁愣住,我被迫跟著停下來。
Wow!她絕對沒想到她此刻取笑的對象,其實是她一直癡迷追求的白馬王子,笑死。
我硬拉著他繼續往前走。沒想到原本對這個計畫拚命反對的我,也會對此感到喜孜孜的機會,還好啦,受歡迎的人偶而被嘲諷,才能避免會陷入自戀漩渦之中嘛。
「我下次絕對不會在婉拒她了。」他聽起來很不滿。
「你要接受她?這樣對她不是好處嗎?」
「不是,我不會在婉拒她,我會狠狠地拒絕她。我們等著瞧。」
我又咯咯的笑了,沒想到多年之後還有被他逗笑的機會。
接下來一路上都算很順利,除了偶而提心吊膽防備那些異樣眼光和質疑的眼神,其他的人都很好應付。
我們來到四樓,終於這個任務不再聽起來那麼困難,我們只需要走過那條長廊、經過十幾間教室以後轉個彎就到廁所了,李昊然會在哪裡等我們......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偏偏在我們踏上最後一格階梯時,對角的電梯門恰好同時打開,然而首先映入眼的並非人的身體而是一大箱箱子,裡面裝滿各種炒菜用具、調味料以及厚厚一疊的食譜本......堆積如山的物品高的擋住那人的頭,但是那件露出馬腳的圍裙卻讓我立刻就知道他是誰。
「殷正舅舅!」剛好四下無人,我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奔向那個裝滿雜物的大箱子一時之間忘了身後那個人。
他聽見我的呼喚立刻停下來,往左邊轉,發現我不在那裡以後又往右轉,途中移動得非常緩慢,因為大箱子裡的東西可能隨時會崩塌。他大概會看到一臉無奈的我盯著他吧。
我要他先放下箱子再說話。「妳今天怎麼那麼晚上課?」他氣喘吁吁地說,手臂因為過度使力而微微顫抖。
「呃......說來話長。先不管這個,你要離校了嗎?」這代表他的餐館得救了。
他聽到我這麼一說,立刻垮下臉。「妳的語氣聽起來很高興,我要離開這裡讓妳很開心嗎?」
「對啊,不必再提心吊膽自己舅舅隨時會在路上擦身而過,還丟臉的跟我打招呼,你不懂那種難堪的感覺對吧?」這種話我說不出口。
「嗯,我的確很高興,但是是因為這代表你的餐館得救了。」我說。
他瞇著臉微笑,感覺像中樂透一樣,而且還是頭獎。「今天妳來我家吃飯吧,不對,我記得妳爸媽今天很早就出發,現在大概到機場了......妳帶妳哥哥和弟弟妹妹來吧,隨便妳要邀請誰都可以,啊,這位是妳的新朋友嗎?她好像很害羞,妳可以邀請她來也沒關係喔!」
我順著他的視線往後瞄了一眼又迅速轉回去,我默默的倒退:「其實,陳芝盈昨天去校外教學了,明天才會回來,所以她不會去.......我、我會帶陳伊羽還有陳俊彥來,當然還有我弟也會去......」我的腳步直到輕輕碰到他才停下來,我在背後摸索著他的手,牽住他讓他藏在我身後,這樣比較容易。
「妳二哥還是老樣子嗎?」
「陳旭昆快要考試的前幾個禮拜都會去他朋友家,他嫌我們太吵了,有家明明可以住,他卻說住在朋友家比較安靜,天曉得他都在那裡幹嘛......」我感覺到那隻瘦長的手在我的手中抽動一下,我立刻意識到這對他來說有多諷刺。
殷正舅舅似乎到現在都還沒發現異樣,我為我的表現感到驕傲,應該是剛才一路上訓練下來的成果。
「那......早自習快要開始了,我們先走嘍。」我加速腳步往走廊的第一間教室走,然後正當要轉彎的時候殷正舅舅提出一個出乎意料之外的問題。
「對了,妳昨晚有看到劉炳中嗎?我是說,妳的舅舅。妳大概不認得了吧?一個頭髮有點長、穿著運動褲大約比我高五公分的中年男性,妳有看到他嗎?」殷正舅舅的語氣顯得很輕鬆,但是那種閒情逸致卻反而加深他的焦慮。
我並沒有多想就回答沒有,因為時間快不夠了。
「果然沒有......沒關係,我會自己找找看的。記得今天晚上我請客喔!」說完他就彎腰把地板上的紙箱搬起來,並往反方向走去,那是校長室的方向。
「問他為甚麼要問。」一個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突然說。
「殷正舅舅!」他回過頭,我立刻抓住機會問:「劉炳中舅舅,」我縮了一下,這個名字的確很熟悉,然而,透過自己嘴巴說出來卻異常陌生——「他發生甚麼事了?你為甚麼急著找他?」
我們間隔著一段距離,他的手因為持續出力而爆出幾條青筋,他絲毫沒有察覺,因為他的注意力都在這個話題上。「呃,怎麼說呢......他最近有點怪怪的——我沒有惡意,但是我不得不說——自從你們全家人搬來彰化以後,劉炳中他人就變了。應該是說,他以前除了劉妮柏不再家時偶而出門外食,大部分的時間都會待在家裡或是酒店。但是最近他越來越常出門,有一次我逮到機會走過去問他怎麼了,他只說沒事,然後就出門了......我覺得這樣其實還不錯,這幾年他都不願拋頭露面,現在終於走出家門,只要他願意改變就是好事。」他看起來雖然很欣慰,卻依然皺著臉。
我在身後的聲音開口前,就搶先問:「他應該還有其他更奇怪的舉動對吧?」他說的話成功勾起我的好奇。反正教室那邊有李昊然擋著,晚一點進教室應該不會出甚麼大事,到時只要編個藉口敷衍一下就行了。
他扭曲著嘴。「他好像比平常更少飲酒。他改變之後,我第一次看到他時,我嚇到了,他雖然看起來仍舊吊兒郎當,但是不像以前一樣總歪著眼看世界。他把那頭亂糟糟的長髮修整過,出門時會穿稍微經過挑選的衣服,雖然不是那種很正式的衣服,但已經足以讓世人認同他是個正常人。」
「他變得比較......成熟。」他努力找到一個比較貼切的字眼來形容。他說的話都不像是壞事,為甚麼看起來如此憂鬱?當然,我也開口問了。
他思考了一下。「他的眼神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志向,經過我的觀察,他似乎正秘密進行著某件事。那種眼神和周圍所散發出的氣場讓我覺得無論何人何事都無法阻擋他想做的事情。
他是認真的,所以我害怕,怕他又做出愚蠢的事。他要做的事情是甚麼?為甚麼要突然展開行動?」
殷正舅舅說話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甚至變成高亢的嘶叫,我有點退縮,但是身後一股力量輕輕地推著我,讓我穩穩的靠住,我稍稍停止顫抖,但仍然感受得到殷正舅舅異常高昂的情緒。
他不曾出現這樣的行為,應該說,我不曾見過。
「我看暫時別問了,給他機會放鬆一下吧。」我發現他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為殷正舅舅已經陷入自己的焦慮之中無暇顧及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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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殷正舅舅的話,聽完他說的話後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搬過來彰化的第二天我在「那個舅舅」門前大吼大叫嚷嚷著要改變他,那個時候我們下賭注,我賭我一定可以改變他,他賭我是錯的。
可是我開始思考,殷正舅舅說他正在秘密持行某件事,那件事是甚麼,八成與我無關,所以他改變的原因自然就不會是我。難道那場賭局註定我會輸嗎?要改變一個人挺不容易,跟他之間的聯繫早在十年前就斷了,現在再開始了解他是否太遲?對他的質疑,那件他不惜犧牲自己改變而一定要達成的事情究竟,究竟是甚麼?
不,思考讓我感到頭痛,太難了, 對於「那個舅舅」的事情我絲毫沒有任何相關情報,更不知該從何下手。人性和情緒這部分往往都是外婆的專長,外公過世之後她一直是劉氏家族最敬重的女人,我想我得找個時間跟她談談。
突然我的右腳鞋子被踩了一下,往前踉蹌——「抱歉!」白俊賢的語氣有點驚慌。
應該是我該道歉,我沒專心看路,對不起。
他點點頭,但是我仍感覺得到他從身後擔憂地望著我,我幾乎忘了如何走路,精神有點恍惚,直到抵達廁所之後頭痛才好轉一點。
李昊然神色緊張,從教室方向跑過來,一邊低聲對我們咒罵,一邊飛快地將白俊賢拉進男廁,我在外面等著,一些同學經過,進去之後又出來,我的食指神經質地敲打著牆壁,沒多久白俊賢終於走出來,看到煥然一新的他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的口罩已經拿下來了,一切終於恢復正常。「你還是穿著自己的制服比較好看。」我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但我看見他對我微微笑,他手上還掛著我的外套,頭上的白色鴨舌帽還沒拿下來。沒多久我們之間就被李昊然嘰嘰喳喳的抱怨聲填滿,除了偶而開口隨便應聲,我都在思考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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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俊賢。
「陳洛婷是怎麼了,為甚麼從進教室之後都一直不說話?發生甚麼事了嗎?」李昊然不停地追問,嘴邊還有一粒午餐殘留的飯粒。
「我想應該是被我嚇壞了吧,突然要她借我校服外套假裝我是女同學,將我偷渡進學校,你沒看到她這一路上有多緊張,緊張到連手心都流汗嘞。」白俊賢煞有介事地往褲子抹抹手心,但其實白俊賢心知肚明,陳洛婷正在為其他事情心煩著。
忽然李昊然正經八百的說:「我第一次看到你扮女裝。」臉維持前方,沉聲繼續道:「其實我覺得你當女生也不錯,看起來挺可愛......」
下一秒,立刻吃拳頭。
幾分鐘後,李昊然輕撫著被死黨猛揍的肚子,咬緊牙:「多看幾眼『可愛學妹』,被挨幾拳也是值得的。」他一邊發出沉思的聲音,一邊點點頭。
「我比你高。」
「嗯......說的也是。」
「重點不是這個吧!扮女裝這種餿主意不是你想出來的嗎?要不是你臨時告訴我不能到你家過夜,也不會穿著女裝在校園走來走去,你以為我願意嗎?」白俊賢怒道。
李昊然摸摸下巴:「話說你原本的制服怎麼了?」
見白俊賢沒有反應,他立刻高聲喊道:「你昨晚該不會運動太刺激,連制服都......」
白俊賢怒瞪一眼。「你那麼想找死嗎?」他用沒有受傷的那一腳踢了李昊然。
李昊然躲開來,露出壞壞的笑容。
「喔,好啦,」李昊然笑嘻嘻地,彎月形的眼睛嘲笑著白俊賢。「抱歉啦,昨晚我阿姨來我家拜訪,我媽要我把房間讓給表弟借住幾個晚上,我也沒辦法啊。」他依舊維持笑容,現在笑得更開懷了:「昨天晚上你忙著傳訊息給我,為了炫耀你跟九年級的幹架,是這裡嗎?」
他往白俊賢的手臂槌了一下,痠軟的感覺從肩膀到手臂一直蔓延到全身,白俊賢揮開李昊然的手。「白癡,那裡是傷口。」
「制服有空拿回我家洗吧,打完一架大概變得很淒慘吧,尤其你又那麼會打......」
「再開黃腔,我就揍你。」白俊賢冷如冰道。
他們走到二樓的烹飪教室,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三個位子坐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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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洛婷。
第一天聚會其實說穿了只是一群國中生翹課聚集在教室裡閒聊罷了,事情根本毫無進展。
這場聚會,最大的目的就是找出林秀斌的媽媽在搞甚麼鬼,又跟遊樂園門口白俊賢看到的那兩個人有甚麼關係。
重點是,這兩件事情,跟我有甚麼關係啊!
所以提出抗議,白俊賢和林秀斌卻很有默契地叫我住嘴。林秀斌就算了,白俊賢幹嘛那麼執著?難道他們在打完一架之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變成好友,如果真是這樣,我已經開始想像那種畫面了......
白俊賢和林秀斌在遊樂園打架也挺令人意外的,我迫切的想知道他們相遇還有打架的過程,花了整整三十分鐘,所有人都在解釋他們在遊樂園裡發生的事情。
我打破誓言偷瞄一了眼對座的白俊賢,他依然是一號表情,這已經是我第三次這樣子做,我明明對自己立下誓言不會在想著白俊賢了。自從昨晚發生那件事情之後我們除了必要其他時間都不會說話,我迫切的想再跟他說話,卻找不任何藉口或理由這樣做,啊啊啊啊啊,我到底在想甚麼啊啊啊!大白天就有兩個男人占據我的腦袋,頭腦快炸開了!
還有另一件事,是關於林秀斌。
我一直都很看好他,長得好看又體貼,令人匪夷所思。幫我把書包從公車上拿下來大老遠從九年級跑來七年級將書包還給我,裡面的東西孩一個都沒有掉,實在很難不動情。不知道為甚麼他最近變得越來越開朗,也許是跟他在一起的朋友致使,他的個性在下一次我見到他有了很大的轉變,從高冷可又體貼的性格變成隨興又長大笑的人,那種調調不是混混還是甚麼?
「我懷疑我媽和不良組織勾結——平常她不會被詐騙集團輕易騙到,她是個很理智的女性,但照目前狀況只有這種可能。」他的眉間充滿著擔憂。
「我怕她陷入危險。」
我們現在之所以會在這裡耗費我們寶貴的午休時間,很大部分是他造成的,他說我們五個當晚都在現場,一定有人看到他媽。
我和李昊然當時一組,否定。
劉怡萱,忙著照顧貓咪,否定。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白俊賢,因為他比我們早出圍牆,視野也寬闊、明亮。
「其實,昨天我從圍牆跳下去,是為了跟蹤那輛藍色轎車——從十字街轉進來的那輛——那台車最後停在遊樂園大門口附近,走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看起來非常可疑。」
林秀斌挺直原本癱軟在椅子上的身體,全神貫注地聆聽。
「其中那女的好像是大學生,我只記得她的名字念來很奇怪,還有......那男人的頭髮很長,長的還不錯。兩個人站在一起很違和。」
「違和?」
昨晚有人開車經過遊樂園時,我們全部都嚇個正著,因為平日很少人去那裡,甚至連假日也是人煙稀少,畢竟遊樂園發生過命案,變成一片廢墟。
「他們說不定是對遊樂園的傳說有興趣,有些人會特地來訪溪湖,專門為了那則都市傳說而來。」劉怡萱說,頓了一下又補上一句:「要不然就是迷路了。」
「說的也是,你說的違和感,應該是看到他們穿著或帶著奇怪的裝備和服裝,才會有那種感覺吧。」我付和。
所有人轉向白俊賢。
他卻很肯定的遙遙頭。「我覺得他們不是迷路,他們看起來也不像外地人。」
「那就是遊樂園傳說嘍?」李昊然的口氣異常興奮。
呵,那只不過是一些掉漆的摩天輪加上一些神祕的咖啡杯而已,頂多是狼人。狼人?遊樂園和狼人可以扯上甚麼關係?對啊,我也很好奇這一點,現實就是,我也不知道呀。
然而林秀斌則用那種「你相信那種謠言?」的表情看著他,李昊然聳聳肩。
「不然呢?還有甚麼可能?」
又卡關了,我們都陷入沉思,唯有白俊賢再次開口。
「絕對不是傳說,也不是迷路,他們確實是在等人。」
林秀斌皺眉,彷彿是在責備他為甚麼不早說出來。
白俊賢故意對他露出微笑,挑逗又充滿吸引力的微笑,可是在林秀斌眼中,那或許是一種威脅性的挑釁。
我們已經不以為然,他們兩人的鬥爭續上一次在遊樂園打完架之後還沒完全了結,怨氣夾雜在他們之間搖曳不定,難怪沒有人願意坐在他們中間,偶而他們會對彼此露出奇怪的微笑或眼神,其他三人已經習以為常。
「那女的問男的她弟弟在哪裡,男的沒有回答,兒女的堅持要找弟弟,可是男的不願意讓她走,男的要女的留下來等另外一個人來。」
這些就是所有我知道的事了。白俊賢總結。
林秀斌終於忍不住:「為甚麼沒有繼續跟蹤到最後?」他很生氣。
「我的注意被別的東西吸引了,這樣可以了吧?」白俊賢瞪回去。
「一個專業的追蹤師,不會輕易被抓走注意,更不會隨便找藉口。」他別開頭,聲音低沉又嘶啞。
白俊賢站起來,怒道:「原來你請求他人幫助的態度是這樣啊?」
「兩位,別忘了你們在遊樂園吵架的後果。」李昊然看不下去,於是起身走到他們中間,阻止兩頭激動的牛隻又起衝突。我和劉怡萱用責備的眼光瞪了他一眼,好戲才剛開始呢。
「我們會幫助林秀斌找出他母親獨自在深夜外出,且跑到離家又遠又偏僻的廢墟真正的原因。但是,我們也有條件。」李昊然難得理性地站出來主導全局。
所有人一致認同這點,我們不可能徒然幫助他。
我們暫時還想不到任何條件,於是就用請客來代替,林秀斌願意花錢,我卻一直很好奇為甚麼他會找上我們這些低年級生幫忙,找專家,不,親自去問問看他媽不是更快,更直接嗎?
這個問題在我內心徘徊很久,我始終沒有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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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討論後,我根本沒有心情再去烹飪,於是跟著他們提早回教室。今天下午阿青老師說話的速度異常詭異,忽快忽慢感覺就像心跳亂了節拍一樣,上課的時候很多人都察覺到這一點,我不以為然,撐著頭看下一堂要考的科目。
殷正舅舅家,晚餐。
傍晚的餐會如期舉行,舅舅和舅媽如常以微笑迎接,我牽著弟弟的手後面跟著陳伊羽,陳俊彥突然說不來了,因為要練小提琴,周末就要舉行縣市賽。
我被廚房裡的水蒸氣逼得有些悶,當門鈴響起時我立刻自告奮勇開門,結果門後的人卻是他,不停在我腦中盤旋的其中一個男孩。
「你。」我快暈倒,不對,我快氣炸。「你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能聞到屋子裡的泡麵味道還有咖哩香,但是我就是無法忽略眼前隱約傳來探探的薄荷味,他的頭髮還滴著水,只掛著一條毛巾就來了。這種藉口我實在無法接受。
我接起那個白癡的電話。深呼吸一口氣。
卻沒有如期冷靜下來。
「甚麼叫做你家熱水器壞掉了?我還家裡屋頂掀開,馬通炸開,國防大開!你到底說不說情理?為甚麼老是拿你的私事來騷擾我?」
我控制不住地對著電話大吼,白俊賢明明只是借個浴室而已,卻被舅舅熱情的拉去餐桌招待,我警告過他今晚不要出現在這裡的,偏偏李昊然又來找我麻煩。
晚餐吃進肚裡的食物翻攪著,不不不,別又來了。
經過幾分鐘的對罵,我氣憤地掛上電話,桌子用力震動。我決定偷偷溜回家,留下白俊賢一個人應付全部人,這是他應得的報應,明明有家可以住偏偏要選我和李昊然,真的有病。
我沒有換衣服就躺在床上,肚子裡還殘存著熱熱的泡麵,我蜷起身子讓自己好過一點。閉上眼睛卻出現白俊賢赤裸著身子在家裡浴室裡沖澡的模樣,透明的玻璃沾滿霧氣......我翻身,臉脹的紅紅的,我最近到底怎麼了?
握住拳頭,又鬆開,握住,鬆開,反覆幾次,直到指甲陷進皮膚裡感覺到刺痛為止,他的溫度至今還停留在手心,每一次觸摸都打亂一次我的心跳,昨晚他自願下樓拿冰敷枕,看見我想移動也不准,還親自替我冰敷,這些種種的舉動究竟是出於真心還是純粹男性對女性基本的禮貌?
我遙遙頭。不對,如果那些舉動真的是出於禮貌的話,他應該會拒絕爬上我的床,並且保持一段距離,然而他不僅牽著我的手整整一夜,甚至主動讓我們的手十指交扣,還有那雙在月光下閃耀動人的雙眼透露出的神情,他那個時候究竟在想甚麼,他想做甚麼,為甚麼?
那晚我做了一個夢,是我和小時候的白俊賢一起養的兩隻貓,一隻名叫做「白襪子」,因為牠雖然全身烏黑,但是四肢都是白色的,彷彿穿上四雙白襪子一樣,因此得名。而另一隻是「牛牛」,牠看起來就像少了一個顏色的三色貓,黑色和白色毛色鄉間,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牛。
在校園後院發現牠們被裝放在破爛的紙箱中後,我們就一直會偷偷放學餵牠們食物,結果有一天被劉炳中發現,他並沒有說甚麼,我們當時鬆了一口氣。結果某一天牠們生病了,可能是環境惡劣和吃壞肚子的原因,總之我們兩個著急地一起求劉炳中帶牠們去看醫生......
眼淚靜靜地流下,臂彎還能感覺到小貓奄奄一息的感覺,牠們眼神是如此柔軟,如此天真。
而不僅僅是這樣,我的淚還是為了他而流。
過了這麼久,失去他的傷痛又回來敲門,他說他要去美國留學,我說不要去,他搖頭,我傷心的哭了,他的手從我手心滑走,我不忍心的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每一次的噩夢都是這樣,一直重複,重複,重複......
白俊賢,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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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
晚上九點,一個身上冒著水蒸氣,相貌俊秀的人頭上蓋著一條毛巾出現在客廳,雖然肚子因為塞太多食物而有礙行動,卻依然能夠巧妙地躲過舅舅的視線,也靈活的在不出聲的情況下溜出門。
能夠讓腳步消聲的人,這世上沒有幾個人,其一是李昊然,其二,就是白俊賢了。
他走出大門,進入另一扇相似的大門,往那棟她所在的房子走前進。
他早已從舅舅那裡打聽過她住在哪一棟房子,她突然消失讓他很在意。
不是因為安危而擔心她,而是因為害怕她生氣,今天在學校她都一直沒有開口主動跟他說話,她如果生氣會很難受的,他知道是因為他忍受過,但就是無法不跟她說話,即使是半天也不行。
原本以為打開門她會醒著,沒想到她已經熟睡。
他靜靜地來到女孩身邊,不希望吵醒正甜甜酣睡的她。打從第一次遇見這個女孩,他就深受她的外貌和講話方式、奇怪的個性吸引,她並沒有異於常人的美貌,也不會嬌滴滴的撒嬌,更沒有那種高傲又喜歡七嘴八舌的性格,她只是一個平凡人,一個擁有平凡外貿、平凡氣質和平凡人生的平凡女孩,卻深深的吸引著他。
在所有一群女生之中,他總是能馬上認出來,她的馬尾,她的笑聲,她的腳步聲還有種種關於她的一切。他知道自己跟她有某一種特殊的連結,雖然這樣說有點自以為是,但他認為她也是這樣子想的。
一切都很美妙,莫名的熟悉感填滿他們之間原本陌生的距離,他想要靠近,又因為生疏而不知該如何表達,一急之下,他讓自己,最真實的自己赤裸裸的攤在女孩面前。
在烹飪教室,記得嗎?
他希望女孩還記得。
而且他想很久了,想對她說......
我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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