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今天早上林翔那樣和他說,陳興還是向接到命令後便持著一臉驚恐的許千戶拿回幾張公文。有些事情若不是由自己全程接手,他可放心不下。
忙完手邊的事情,離他平常吃飯的時間還早,西邊的天空尚未轉成傍晚時分特有的橘黃。升上百戶,意味著從軍士變成軍官。可別小看士和官的差別。雖然百戶不像千戶那樣是高級武官,但至少省去了日夜操練的疲憊。
也因此,只要事情忙完就能下班。有些人會回家吃,像是被交付任務的陳興。有些人就苦命了,忙了大半天還沒搞定,只能到外面隨便找點東西吃,之後又得回去工作。
陳興發生後者那種情況的機率其實沒有很高,不過今天真的是個特別的日子,林翔讓自己早點回家,自己卻突然覺得這個時候回家反倒有些浪費了。
正想著要不要去附近轉轉,陳興回過神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市集。此時的市集不如早上熱鬧,有些店家已經開始收攤。一些賣小吃的和小酒館到了此時才準備營業,可說是日與夜的交替。
「嗯……嗯?」
陳興逛著逛著,發現在市集的末端有間小攤。看上去像是在販賣一些飾品小物,地毯上絕大多數的東西都被老闆收進身後的大袋子裡。確定了,那些東西應該不值錢。
但那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那大袋子上面的圖案。
「這位老闆,我昨天好像沒看到你在這兒擺攤啊?向錦衣衛繳保護費了沒有?」
那人用紗布蒙著臉,被陳興這麼一問有些慌了。卻很快站穩腳步回道:「這、這個月的當然已經繳了……大人心胸寬廣,就、就放過草民……」
「你剛剛說這個月的繳了?所以上個月沒繳是吧?」他聽得出來人家的聲音是用裝的,便趁機抓著人家話中的漏洞不放。
「我看你是新來的是吧?這裡可是京城,天子腳下。如果人人都同你這樣做生意,那這市場的規矩還不亂了?當錦衣衛吃素?」
和老闆起了些爭執,陳興硬是要把人家拖進附近的巷子裡。那老闆自是想掙扎,卻抵不過他的力氣。
到了小巷裡,他往外頭瞥了幾眼。好在這時候大家都準備收攤回家,而且方才兩人間的爭執也沒有鬧到多大程度。真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明自己的身分然後抓人,那當然是行不通的。
陳興一把扯下人家的面紗,裡面露出來的竟是張清秀面孔。看這樣子,人家想必是為了遮掩身分才刻意找了件厚重的大衣來穿。
「就知道是妳。」他一臉無奈的說:「許小姐,您身為在江湖上走跳的俠客,跑來市集擺攤是什麼意思來著?」
「唉呀,身為俠士,也、也是要吃飯的啊……」許柔琪摸摸肚子,「京城的這些人真沒眼光,明明我擺出來的都是些好東西。放在我福建老家早就一掃而空了,怎麼今天站在街邊一整天都沒人停下來看幾眼?」
「瞧妳這委屈的樣子,妳那破攤子有錦衣衛的保護令嗎?」陳興見她一臉委屈樣又道:「京城可不比福建,做什麼事情都嚴格的多。更何況這裡附近又是北鎮撫司,妳沒有保護令,誰敢和妳有所牽連?」
「你是百戶,就不能像以前好幾次那樣幫幫我嗎?」許柔琪順勢脫下了那身厚重衣物,曼妙身材一覽無遺。
「妳再怎麼求我,我也沒法子啊。」陳興說道:「江湖不也是有一套規矩在嗎?違反規矩就得受罰,錦衣衛就是負責處罰別人的存在。除非妳好好繳交保護費,否則在京城做生意這事就沒門兒。」
「吼……」許柔琪聽人家說到這個份上,也不再這件事上糾纏下去了。這些日子幾乎沒什麼吃東西,餓得快要眼冒金星的她此刻應該把體力省下來。
陳興嘴上這麼講,見她肚子餓的模樣也不忍心。恰逢今日早些時間下班,去附近那間兩刻鐘後必然大排長龍的餐館吃一頓正好。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14ew5CIy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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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柔琪確實有個地方可以吃飯,而且還是在相當安靜的三樓處。然而,這都是有原因的。
興許是從來沒有提早下班過,陳興以為還沒到晚餐時段人不會太多,卻少算到這餐館還有賣下午茶。
恰逢餐館今日有人起了衝突,是因為什麼緣故而爭執其實不重要。眼見兵馬司的人還沒來,雖然這樣做不合規矩,但他還是越過人群,把牙牌扔在大桌上。
整間店的客人全部跑光,老闆見錦衣衛的人帶著一個女人來吃飯也不知該有什麼反應。一陣混亂過後,鬧事的人被帶走,他們才得以吃飯。
「我猜那個老闆一定恨死你了,欸嘿。」許柔琪看著低著頭的陳興,忍不住捉弄起來。
「完了,這下完了。我明天一定得受罰。」陳興有些後悔,「早知道咱們就去別地方吃飯,省得讓我自己受苦。」
許柔琪一臉驚慌,指著桌上這些菜餚道:「你、你該不會要放棄這些好吃的東西吧?」
「我真的是……被妳這女人給搞得沒有胃口了。」陳興懶得和人家拌嘴,「妳把我那份吃了也行,現在我只想回家洗澡躺平。」
「這麼累啊?我還以為朝廷的官都很輕鬆,俸祿爽爽領。」許柔琪嘟著嘴,沒過多久便拿起筷子把菜夾進自己碗裡。
「不要瞎掰好嗎,地方父母官或許是這樣,如果是南鎮撫司可能也是如此。可在京城,做事情都得戰戰兢兢的。」
許柔琪把他那份紅燒肉也夾走,嘴裡還有食物便急著說話,「我看你都一副輕鬆樣啊,怎麼,當百戶不過多久時間,上面就把大堆事情都扔給你?」
「基本上就是這樣。」陳興替自己舀了碗湯,「我經手的事情在今天都被分走了,主要是因為……啊,妳在京師待了一段時間,知不知道失明者的事情?」
許柔琪停下手上的動作,把舀好一口飯的湯匙放在碗裡。「失明者……你是說伯爺被殺的事情對吧?這背後可就有段複雜的故事,簡單來講,人家和漁業有密切關係,這點你清楚吧?」
陳興點頭,關於楚宣伯的事情他是略知一二。「上頭要我去調查這件事情,今天早上,我親眼見到了同知大人的真面目。」
「聽你這麼說,莫非是……幾年前在朝廷上扳倒右都御史,解決走私案的那個人?他怎麼會把這事情交給百戶?」許柔琪驚呼道:「你一個人能處理嗎?怎麼不拒絕?」
「我如果拒絕的話,搞不好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陳興無奈回應道:「當下我除了應允下來,也沒有別的選擇。」
「可憐的人……」許柔琪摸摸他的頭,被人家一把撥開。
「別扯這些了,我剛剛問的,妳有頭緒嗎?」
「再怎麼有頭緒,也比不過錦衣衛吧?」
「……」陳興想了下,這話還真的沒說錯。說到底,這個都市傳說在當初,不就是錦衣衛自己人幹的嗎?
「假如去南鎮撫司一趟,不知道會不會有收穫。可那都幾十年前的事,紀錄必定已被銷毀。」陳興沉思起來,「還是去伯府那兒看看?」
「你當然應該要去伯府那邊啦,哪有人調查案子不去案發現場走一趟的?」許柔琪說道:「你如果害怕的話,我是可以勉強保護你一下。嗯,一下下。」
「根本不需要好嗎?」陳興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往自己嘴裡又扒了一口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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