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柔琪該如何安置的問題好不容易才結束,陳興卻覺得接下來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哼哼……」
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跟在陳興背後,披著大衣踏進人家的小宅子裡。陳興雖然升上百戶,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變有錢了,能在自家後院讓下人弄些賞心悅目的花草樹木出來。
「妳別哼了,嫌棄就直說。」陳興自從把這麼一個大麻煩帶離千戶所之後,臉上的表情就沒有變過。
許柔琪像個看到新奇事物的孩子,「嫌棄?哪會嫌棄啊?你有一個宅子耶!從哪戶人家那裏搶來的?什麼時候?」
「這宅子是我自己花錢買下來的好不……」他跨過大門底下的門檻,見人家已經要跑進屋內了,索性就在門檻處說道:「我回千戶所一趟,下班再帶些吃的回來。」
「回千戶所?剛剛那個千戶大人不是說了讓你把我帶回來就能下班……啊,你打算拋棄我了對不對!」
「講什麼拋棄不拋棄的……我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一個小姑娘啊。」陳興背對著她正要離開,卻又轉過頭來提醒道:「拜託妳就在這裡好好呆著,今天先不要跑出去亂晃,行嗎?」
許柔琪不喜歡這種被限制住的感覺,然而人家都把自己帶來這裡保護了,就這樣溜出去委實不妥當。她只能給對方一個硬擠出來的笑容,示意自己勉強接受。
陳興很高興自己成功甩掉了一個麻煩,也不去想讓一個女人待在自己的宅子裡會被旁人說些什麼。事實上,他確實不必去擔心這種問題。老百姓不敢談論錦衣衛,下屬為了升遷也是如此。至於上司,光看許杰那反應,就知道人家根本懶得管,除非自己和他有利益衝突。
本來今天打算去伯府看看,但搭車去天津這個行為變得過於危險。好在許柔琪的調查相當有用,替他省下一些時間。
楚宣伯遭到殺害之前和青教成員有接觸過,這個線索其實也給出了答案。人就是被青教殺的,和那些靠漁業維生的老百姓沒有任何關聯。
答案是出來了,陳興只要和許杰講一聲,自己就能帶著眾多校尉滅掉幾個青教的活動地點。以「這都是青教的人在背後搞鬼的緣故」的答覆交差,任務就到這邊告一段落。因為先前的承諾而使自己能當上副千戶,從此享受美好生活……這當然是不可能的,當錦衣衛什麼地方?
陳興身處這個環境,早就知道今天林翔交代給他這個任務的用意。既然得知是青教在搞事,那就得把搞事的動機找出來,之後再一口氣抄了人家老巢,永絕後患。
不管怎麼講,任務可說是有了很大一步進展。雖然這都是多虧了某個非錦衣衛校尉的人幫忙……沒關係,日後問問看人家的意願,說不准能讓對方進入錦衣衛的體系裡。
想到往後的生活會發生這類變化,陳興就覺得自己心中的負擔一下子減輕許多。錦衣衛看似水深火熱,但還是能在工作之中找到一點樂趣的。當然,那都得從總旗升上來之後才能好好享受。
不出意外的話,袁忠最快明天中午才會過來報到。任務進展到一個階段,今天也不再需要帶著校尉到處亂跑。然而手邊的事情都被分光了,又不能提早下班,想等到明天再繼續任務的陳興處於一種無事可做的狀態。
加入錦衣衛之後這種空閒的感覺還是第一次感覺到,陳興在百戶所前面的一棵樹下待著,思索著下午該幹什麼來打發時間時,瞥見一個女孩搖搖晃晃的正往這裡走來。
一般人光是聽到錦衣衛這三個字都嚇跑了,哪還敢走在千戶所這條路上?
女孩看上去大概在十歲左右,身上穿著樸素,看來不是什麼富貴人家。見她的臉蛋上帶著疤痕,陳興往她的後方看去,幾名校尉早已跟在後面。
還沒被門前的校尉攔下,陳興就比了個手勢讓他們停止動作。女孩轉頭看到五六位校尉迅速離去,又將目光放在陳興身上。
「小妹妹,好端端的怎麼走來千戶所這條路上了?」陳興微蹲下來,好聲又問道:「妳是來給哪個人送飯的嗎?」
錦衣衛其實沒有規定不能讓自己的親人來送午飯,但這種情況很少見。畢竟除了剛辦完公務回來稍作休息,哪裡有長時間待在千戶所等著吃午飯的?
儘管陳興已經表現的很溫柔了,女孩還是怯生生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張口說道:「我、我想拜託大人,幫我找爹爹……」
「爹爹?」陳興一時間被逗樂了,錦衣衛確實會找人沒錯,但那些人大半都不是些什麼好東西。來這裡要他們找爹,莫非是打算大義滅親?
話雖如此,若就這樣把她趕走,自己的良心也過不去。此時背後出了聲音,轉過去看,許杰就站在他前面。
「大人。」陳興朝他行禮,「剛剛這個小妹妹說是要找她父親,下官正想問她父親長什麼樣子……」
「原來如此,那我也不打擾你。」許杰擺擺手,正要走進千戶所裡,目光卻落在女孩臉上那道疤痕上。
陳興繼續問著,女孩回道:「爹爹……聽娘說,他在這裡工作……」
還沒等陳興說話,許杰就插話問道:「小妹妹,妳知道妳爹爹是任什麼職位的嗎?」
女孩不經思索便道:「聽娘說,爹爹在這裡當百戶──」
許杰的雙眼剎那間露出殺氣,先是將陳興拉到自己後面,又從懷中掏出飛刀扔向女孩的胸口!
他的動作很快,但女孩利用炁息凝聚出護盾的速度更快。陳興回過神來,面前的女孩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高了方才那女孩一顆頭的黑衣女子!
「該死,早知道就直接動手──」許杰往沙塵中的女子扔出一團炁息,「陳興!快點進千戶所!」
「啊……進千戶所?大人您怎麼辦!」
「別管我了!」許杰死盯著眼前說著,女子所製的沙塵僅有一瞬間。待視野恢復清晰,陳興卻沒有往千戶所移動。
「大人,這裡有我,還有其他弟兄們在!」陳興拔出自己的繡春刀,很快在上面灌注炁息。
女子臉上蒙著黑巾,明白說話是多餘的,手上多把用炁息凝聚成的飛針射出,包圍住她身後的那些校尉們紛紛被刺穿胸口倒在地上。
陳興想起昨日被刺殺的那一幕,要不是有林翔給的火銃保身,另外兩個死士又服毒自盡,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光看對方那張開護盾的速度就知道,火銃壓根不能炸開人家的防禦,換句話說……
「青教的人現在都這麼猖狂了嗎,居然敢來千戶所這裡砸場子?」
女子沒有說話,似乎不想讓他們猜出自己身分。凝聚炁息的能力相當了得,轉瞬間憑空生出兩把長刀──竟是與他們同樣持著的繡春刀!
「……原本也是錦衣衛的人嗎?但有兩把一模一樣的……」
女子朝他們直衝而來,手中的武器與身子外圍的護盾很快使他們陷入苦戰。陳興在某個時間點硬是往她身上劃開一小道口子,本以為缺損的地方會聚合起來,卻沒想到護盾會隨著這道口子而生起多條裂痕!
許杰身上傷痕遍布,見到此景心裏狂喜,很快想到了對策。
果然如他們想的那樣,護盾受到損傷就會完全破損,想要重新凝聚起來還得花上一點時間。除了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也讓他們清楚女子的實力不過如此。
趁著沙塵重新遮擋住視線,兩人與對方拉開距離。許杰邊加速全身炁息流動恢復自身傷勢,邊說道:「你也看出來了對吧?」
陳興盯著沙塵中的小小身影說著:「對方沒有足夠的能力能長時間凝聚護盾與迅速修補。只要再往她身上劃個口子……」
「呵,太久沒動身體,一時間也被這該死的青教耍得團團轉……」許杰先前露出的凶光再起,「這次讓我來好好回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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