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諾亞被擠在一個狹小空間裡,只能屈膝蹲坐著,背部倚靠在冰冷、弧形的壁上,膝蓋似乎抵到了某個彈性的東西。
他用手去觸碰周圍,卻摸到和人體相似的形狀,成年體型,但是沒有呼吸。
諾亞的手一僵,瞬間閉了氣。
──那是什麼?
「N?」近在咫尺的耳語在他身邊響起,儼然是丹的聲音。
「丹?是我。」諾亞聽見聲音的剎那鬆了口氣,他用手探索著,直到找到丹的手臂,連忙的抓起對方。
在黑暗之中,諾亞便忘記維持在開放世界中扮演冷漠的形象,因為對方身上熟稔的氣息,所以不自覺忽視了曾經相隔的距離。
諾亞壓著聲音,小聲地問:「這是哪裡?」他一隻手抓著丹,一隻手用手向上探了探,有個平平地、木頭質地的東西擋在上面。
「不知道,等出去才清楚。」丹恢復正常呼吸,剛剛閉氣是他來到陌生環境的本能反應。
「啊!我好像推動了。」諾亞驟然驚呼,丹伸手跟著一起推動沉甸甸的木板,微弱的光經由縫隙照射進來,映在狹窄的空間裡。
諾亞率先起身爬了出去,才發現關住他們的是一個巨大的陶缸,而他們身處地方是一間木屋裡。
丹身手俐落地從陶缸出來,然而兩人落地時製造的聲響,引起了門外喪屍低沉沙啞的吼叫,所有的出入口都被木板釘住了,所以它們只能撓著木屋的外牆。始終進不來。
「大概有五六隻。」丹凝神聽著腳步聲,計算出來道。
「武器在這裡。」諾亞觀察木屋時,發現了槍械等裝備,並通知丹。
諾亞和丹各自拿起趁手的武器,並點開光腦地圖,討論守護村莊的策略。
「我們目前還不知道除了門外那五六隻喪屍之外,喪屍的數量究竟有多少,但我們可以創造一個只有一面受敵的環境。」丹臨危不亂地說。
諾亞贊同道:「嗯,如果只有正面來敵,我們就不會分散開來,能相互照應。」
「你覺得這個位置怎麼樣?」丹指著地圖上一處地方,耐心地詢問諾亞。
地圖上街巷縱橫交錯,他們兩人位於地圖邊緣,同樣也是村莊邊緣,丹指的地方在他們所處位置的西北方,有一小段距離,但是地理位置極好,恰好是一個小山丘,因挖了水井,所以山丘上沒有住戶,背坡下去是許多人家共同打理的菜園,在往外就是村莊外了,那裡沒有人煙,自然沒有喪屍聚集。
若有喪屍藏於菜園中,他們很容易一眼看出來,而唯一一條從村莊內通往水井的小路,沿路兩排的住戶,只有窄小的巷弄能通到小路來,除非喪屍能攀上屋頂,否則喪屍若想過來,只能沿著小路進來。
諾亞猜到丹的想法:「我們一路攻到山坡上,順便製造聲響引起其他喪屍的注意,根本不用陷入危險當中,刻意地尋找他們,他們就會聚集過來,我們再從高處向下一一擊殺。」
「嗯,到時候你只需要專心訓練你的能力,我負責擊殺喪屍就好。」丹貼心地道。
「不需要我幫忙殺喪屍嗎?」諾亞疑惑地問。
「不用。」丹頗有信心地說。
「好吧,你打不過了再告訴我,我還是會幫忙你的。」諾亞不放心地說,顯然不相信丹自己一個人能殺光所有喪屍。
丹在心裡失笑,若是赤手空拳面對這些喪屍可能還有一些難度,但有槍在手,這種場面難不倒他。
不過他只是心裡嚷嚷,嘴上還是說:「行。」
討論好策略以後,他們拿上武器便離開了木屋。彎月斜掛空中,淡淡的月華籠罩村莊,平時充滿人情味的村莊如今一片死寂,除了喪屍走動的聲音,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每戶人家的門窗皆緊閉著,不露縫隙。
雖然在黑暗陌生的環境中很難行動,但木屋周遭數個喪屍依然被他們逐個擊殺。槍響引起了附近喪屍的注意,以詭異的姿勢迅急地奔跑過來,缺手缺腳也不妨礙他們衝撞,失去意志的喪屍們聞到生人的氣息,便完全瘋魔了。
沒見過屍體慘狀的諾亞,剛離開木屋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遠處的喪屍因為距離遠,他只瞧見幾抹虛晃的影子,但防不勝防,喪屍衝到諾亞的眼前時,使他心神清明、五感被放大數倍的能力,反倒讓他將喪屍的模樣、氣味、聲音感受的一清二楚。
黑暗中,怪物臉上的傷口、乾掉的血肉,無神的瞳孔和貪念的巨口,腥臭的腐爛味和血的鐵鏽味,充滿汙泥的利爪伸向他。
諾亞一愣神,喪屍便要趁虛啃咬他的脖頸,一聲槍響,他眼前的喪屍才倒地不起。
「別分心。」丹冷靜地說。
丹關注到諾亞的恍神後,動作沒有減緩,用腳將奮力向前的喪屍踹開爭取時間,替諾亞處理完喪屍後,再處理掉剛剛踹開那隻,槍槍爆頭,一個也沒落下。
諾亞反應過來,迅速跟上丹的腳步,卻無法忘記喪屍的模樣。
他可以感受到丹的實力比俞琛更為強大,不只是因為槍法,還有對於危機的處理速度、環境的適應能力。
過沒多久,因為丹的移動速度較快,諾亞漸漸落在了丹的後頭,為了處理前仆後繼的喪屍,他有些脫不了身。
丹見諾亞沒辦法跟上,便停下腳步先將喪屍解決後說:「太遠的不用打,我們先到水井那裡再說。」
諾亞收到後便不再戀戰,模仿丹的身法走位,躲避一些不必要擊殺的喪屍。
若是現實中的他一定跟不上丹的動作,因為體質各方面不足以支撐起他隨心所欲的移動,但是丹卻在開放世界裡仍游刃有餘,甚至能在戰鬥中快速地分析地形,判斷何處能最有效益的降低傷害。
如此身手敏捷,動作卻不似流匪怪盜般邪魅,反倒像軍事學院裡那些回來教書的退休軍官一樣,正氣凜然又招招制敵。
丹的身上有很強烈的軍人氣質。
了解到這個訊息的諾亞,頓時對丹生了幾分親近之心,不過迎面而來的數隻喪屍,很快讓他掃除了雜念,專心在戰鬥中。
抵達水井後,果然如想像中因為人煙稀少,沒有多少喪屍聚集在此。
在前往水井的路上,他們已經清除了視線所及的大部分喪屍,但因為他們製造的動靜太大,村莊各處的喪屍都被引了過來,所以喪屍數量不減反增,不過這也實現了他們本來的目的之一。
丹淡然自若地在黑暗之中,藉著月光擊殺各個喪屍,速度快到幾乎是預判了喪屍的移動軌跡,也不浪費任何一枚子彈,這是諾亞就算使用能力也達不到的境界,因為丹的戰鬥經驗比他豐富太多了。
「你不是要練習能力嗎?趁現在吧。」丹提醒諾亞。
但諾亞卻在此刻明白,丹根本不需要借助他的能力就能如此,就算他學會隔空控制自己的能力,在丹身上也看不出任何效果。
既然是沒結果的實驗,他便不浪費自己的能量了,否則最後能力使用過度,他又要被戴爾唸了。
諾亞輕嘆一聲,向丹說:「這個方法不管用。」一邊拿起武器幫忙消滅喪屍。
「怎麼了?用不出來你的能力?」丹問。
「不是,是因為在你身上我根本測不出來我的能力有沒有效果。」諾亞答。
「你的效果不是使人清醒、提高命中……」說到一半丹恍然大悟:「噢。那有別的辦法嗎?」
「有是有,但我怕沒辦法控制,用在你身上可能會對你不好。」諾亞想到使人情緒激動、欣喜、暴躁、悲傷等變化,若突然在戰鬥中對隊友使用,恐怕會起到反效果吧。況且他還沒學會隔空控制自己的能量,不知道如何拿捏能量的多寡。
「那能在敵人身上用嗎?」丹另闢蹊徑地問。
「敵人?你說這些喪屍嗎?」諾亞疑惑,「可是我沒辦法控制這些……屍體。」
「我是指,如果是分辨仿生人那個副本呢?」丹提出建議。
諾亞霎時如醍醐灌頂,才發現原來剛剛的思路都走錯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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