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來人往,永夜的主城魚龍混雜,奇形怪狀的人們遍地可見,顯露出人們心中最原始的慾望,和陰暗面。
開放世界沒有明文規定的法律,只有使用限制和眾人默許的潛規則,初來乍到的「新生兒」通常都會被隨機匹配一名系統名單上的領路人,以便直接認識開放世界的環境與規則,「新生兒」可以在教學完畢後給予評價,領路人也可以賺取相對的「信用值」,在網路交易時能作為憑據。
諾亞作為「新生兒」出生在主城的中央廣場,周圍有許多因各自的目的而聚集的人們,花灰色粗糙的瓷磚地板傳來腳步行走的震動,耳邊由近到遠立體的聲響讓諾亞幾乎以為自己是穿越到另一個星球上,而非虛擬的網路世界裡。
習慣的操作介面在這裡都會從視野裡消失,化作每個人都持有的手環,若需要離開,只要點開手環操作即可。
系統消息的鈴聲於諾亞的耳邊響起,他點開手環查看,上面寫著:領路人@丹將於十分鐘後前來為您解說。下面附了領路人的模型和個人資訊,還有領路人回饋評價的平台連結。
諾亞觀察了一下領路人的模型,特徵是穿著風衣和軍靴、身材高大的青年,長相普通,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諾亞從模型身上看出了一股凜然正氣。
關掉光腦屏幕以後,諾亞小幅度的四處望了望。這是他第一次出現在人群聚集的地方,他手足無措的拉了拉帽簷,因為還沒適應目前體型,所以侷促地縮在寬大的斗篷下,將過於純淨的眼神藏了起來。
他在廣場附近晃了一下,最後選在沒有離得太遠的路燈旁的長椅坐下。
等了一會兒,廣場的人潮仍然沒有消散,昏黃的路燈和霓虹色的招牌是城市的唯一光源,沒人明白主腦為何將開放世界的出生地設置在一座沒有白天的城市,彷彿所有人都試圖在這闃黑的喧鬧裡,尋找屬於自己的光。
十分鐘到了,領路人沒有出現,諾亞抬了抬手點開光腦查看時間,距離與柏舟約定好的時間還有一小時左右,他決定留在原地再等領路人一下,如果等等人還是沒有出現,他就要先行前往柏舟剛剛發給他的位址,然後……
給那個領路人負評。
諾亞正襟危坐地坐在長椅上,再次點開系統消息,並開啟領路人平台,準備輸入打負評的原因。
而擁擠的圓形廣場邊,距離諾亞第二近的路燈旁的陰暗角落裡,緩慢走出一名和諾亞領路人外貌一致的青年,他不疾不徐的步伐朝諾亞邁進,並不在意自己是否遲到,就在諾亞正要發送負評時,他開口說道:「是N嗎?」
諾亞聽見低沉的嗓音後,視線便從光腦屏幕移開,眼前是一雙陳舊厚重的軍靴,他的眼神沿著衣著緩緩往上,仰頭看見了那名領路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甚至挑了挑眉。
帽簷隱約地半遮住他的雙眼,隨即輕咳了一聲反應過來才回道:「呃對,你就是丹?」丹「嗯」了一聲。
「你遲到了。」諾亞忍不住對丹說。
丹依然只是應了一聲,並問:「你對開放世界了解得多嗎?」
遲到沒有一點表示嗎?諾亞心裡對丹的好感度持續下降,想按下負評發送鍵的手指蠢蠢欲動。但表面上他一片祥和地回應:「我對開放世界不太了解,麻煩你告訴我吧。」
「打開地圖。」丹說。
諾亞先點開了光腦,但還不熟悉地圖的開啟位置,丹也沒提醒他,就讓他自己摸索,所以過了一下他才打開地圖。
「打開了。」諾亞說。
丹瞥了一眼又收回視線繼續說:「金色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主城的中央廣場,延伸出去有五條主要街道,每條街道的風氣不太一樣,例如右上這條街道的消費水平較高,有著名的商會坐鎮,治安、環境也是五條街道裡最好的,但一般人沒有需求不會踏進這個地方;它下面那條街道聚集了許多正規的訓練場,可以模擬駕駛交通工具,甚至是星艦,只要是現實生活中『公開』存在的型號都能模擬,也有格鬥、射擊、各種體育項目等,以及覺醒能力測試……」
「等等等等,你沒有打算帶我親自去認識這些地方嗎?」諾亞以為領路人的工作就是負責帶領他「親自走訪」這些地方,難道不是?
他懷疑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打算好好帶他認識這裡。諾亞透過帽簷的邊緣瞇眼審視對方。
丹沉默幾秒,收起自己的光腦地圖,果斷地說:「那走吧。」
諾亞微愣,心想:這樣就改變心意了?
丹帶他走進地圖正下方的街道,也就是剛剛還沒介紹到的第三條街道。諾亞觀察四周,發現這裡人潮紛雜,店鋪、攤販眾多,比中央廣場的環境更加糟糕,在經過某些小巷子時,諾亞聞到有異味飄出,廚餘或者垃圾堆積的味道,還有機械零件的鐵鏽味和機油味,在整條街道上隱隱蔓延,似乎已經沉積許久。
周圍不時有人叫喚吼叫,疑似小偷的人在迅速奔逃,遠處街角亦有穿著裸露的人在攬客。這些只在書中出現過的景象讓諾亞覺得自己似乎來錯了地方,他故作鎮定地走在丹的身側,而丹目不斜視正常地說:
「這裡是治安最差的街道,沒事最好別來。有許多人在這裡透過話術、鑽網路漏洞進行非法行為和交易,也是俗稱的『黑市』。」
諾亞聞言反而更好奇了,忍不住抬頭東張西望,丹察覺到他的舉措後立馬停下腳步,諾亞也跟著停了下來,疑惑地看向對方。
接著諾亞便感覺到丹拉下了他的帽簷直到遮住鼻子,寬厚的手不小心停在了他的唇邊,他聽見丹聲音微沉地說:「不想惹上麻煩就別亂看。」
不知為何,諾亞對丹的聲音感到有些熟悉,但同時對方的距離讓他有些緊張、不安,臉頰和耳朵的溫度逐漸上升,他急忙退了一步,假裝冷冷地道:「知道了,別靠這麼近。」話音剛落丹就鬆開手了,也沒辯解什麼,只是轉過身繼續前進。
諾亞不想立刻跟上丹的腳步,他看著丹的背影,自己待在原地等待莫名加速的心跳緩下來。
他想他應該是因為來到陌生的環境太緊張了,所以才會這麼敏感,對方只是叮囑幾句而已,自己怎麼就慌了呢?
丹走了幾步路後發現N沒跟上,便回頭問:「你怎麼了?」兜帽隨著N搖頭的弧度輕輕晃動。
「抱歉,剛剛是我太突然了,我下次會注意。」丹禮貌地對他說。
諾亞走向他,此時已經恢復平靜地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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