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氣溫已接近零下十度,這是康古有紀錄以來最寒冷的日子,但雪似乎卡在高空到不了地,倒是一層又一層的銀白霜片籠罩著整個城市戶外的一切。
我冒著極寒,一拐一拐的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著。雖然已經有不知多少年月未踏入過這裡,但身體還是大概記得方向。這個社區的模樣,與我離開前的印象沒多少變化──傀儡時期的城鎮設計,完全看不到任何虛擬投影的告示、廣告、或者裝飾,科技水平看上去還停留在世紀初期一樣,看來時間已經將這個偏遠的小鎮徹底遺棄──牆身剝落、露出生鏽鋼筋的灰白高樓、不再閃動的實體交通燈、漆油幾乎悉數磨損的斑馬線、一個又一個被填平的花圃,還有設施都長滿鐵鏽的公園。我還以為我先前住的地方已經夠破爛,想不到還真是一鎮還有一鎮爛。
我摸著摸著,總算摸到公寓的大門前。與周邊滿佈黑色污垢的剝落外牆相反,分隔公寓內外的不鏽鋼大門還是亮晶晶的,結霜可能是一個原因,但無可否認的是大門沒有甚麼破損,看來僅有的資源都用作大門的保修了,不過也對,這涉及保安問題。
我按了按大門旁的電鈴,電鈴發出機械式的「吱──」聲,然後身穿深藍色大衣的警衛推開大門走出來,是個瘦削老頭,他一臉不耐煩的上下打量我──
「找誰?」
「我來探親的,九層二室,洪太太你會見過嗎?」
他沒有回應,只是揚手示意我入內。他甚麼也沒說,只見他快速從更亭內某處取出一本很厚的記事簿,那本簿看起來也有一段歷史了。
「姓名、身份證號碼、電話號碼、來訪目的。」他隨手將一枝筆塞到我手中,不耐煩的眼神像是催促我快填。
我填好來訪資料後取出身份證給他核對,他瞥了瞥交還我便回到更亭坐下,似乎是放行的意思。我走到升降機大堂按下升降機旁的啞灰銀色正方形按鈕,還是機械式的,比我先前住過的地方更舊,不過倒也證明這裡的設施相當耐用──希望我不會說完之後就被升降機門夾死──
隆......隆......隆隆......九樓──
除我以外空無一人的升降機一顛一簸、緩緩慢慢的爬上九樓。升降機門一打開,那似曾相識的大堂影像同時透過雙目傳到大腦──白色跟啡色紙皮石覆蓋的牆身、還有啡黃色的小長方格地板、以及無機質的白色天花,牆身中間的大塊圓角正方形膠板中央,大剌剌的刻著一個「9」字。一切都跟我離開前一樣,唯一的分別是整個大堂看上去都殘破了十年。
我沿著燈光閃爍的走廊,一直走到盡頭。我站在銀色的門閘前,門閘還是那道門閘並無更換,不過閘上的銀色並不一致,除色調不同,一些油漆明顯是蓋在另一些油漆上,看來是經過多次補漆,因此細看大閘上的顏色是一斑斑的。我將手指放到發黃的白色塑膠門鈴掣上──────────然後、按下去──6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hyS6TnC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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