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三度穿過那道黑漆漆的走廊,同行人數卻一次比一次少,現在是隻身前行了,氣氛明顯可怕得多......為免恐懼感持續增加,我以接近奔跑的急步往前走,連踢倒腳邊的東西也不管了,反正房間早已亮了燈,比起第一次搜索完全摸黑要簡單多了。
一如我所料,由於已經走過幾遍,身體僅靠微弱的電筒光已足以辨認方向,在沒碰壁的情況下順利抵達這辦公室另一個唯二光源。
「智叔──......?」
尋人心切的我一跑進房,連人影也未確認,嘴巴便已經先行作出下一步行動──呼喊一個根本不在這裡的人。仍亮著燈的局長辦公室,撇掉剛抵步的我以外,人影也沒半個,不論是櫃內、還是桌底,唯一留下來的就只有早已被丟到地上的破門錘。房間的樣子與先前完全一樣,傢俱也看不出任何明顯的移動,除了那個保險箱被打開了,內裡是一堆垂直排列的檔案──依照封面顏色,就是我們的首要目標。
保險箱內一共有四本檔案,一紅三橘,除此以外就沒發現任何其他雜物。檔案的封面標籤樣式與一般檔案一樣,都是白底黑字的奧羅巴文,檔案名稱意思大概如下:紅色檔案的標題,意譯大概是《對外貿易談判紀錄》,看來沒甚麼特別,不過這輪不到我判斷。然後是另一本有點厚的橋色檔案,標題是《國家專賣署收支帳目》。另外兩本較薄,分別是《國家專賣署人事規定》以及《國家專賣署採購規定》。可能是我奧羅巴文爛,參不透原文真正的意思,單看標題實在聯想不到什麼驚天秘密,不過也罷,反正就不是由我來判斷檔案價值,而且商務局這種部門本身大概也不會牽涉到甚麼國家安全,還有別期望能從中發現甚麼驚天動地的就好──慢著,現在這樣,不就算是任務完成了!?
發現目標之後,第一時間應該先聯絡本部,還是同隊的?還是先詢問本部好了。我從大衣內揪出那部手機,然後致電楊先生──
唦──唦──唦──吱──
咦......?奇怪,是這個位置訊號接收不良嗎?我到房外附近不同位置再次撥號,然而結果完全一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撥號時的聲音,跟先前完全不同,聽起來像是訊號被干擾了,但這手機不是號稱絕對不會被監聽的嗎?照道理不可能被坑的。那麼......?沒時間發呆了,先通知大家。
──我找到紅檔案了,我把檔案帶上跟你們會合。
──你是老智,還是矮小鬼?
我一時間忘了耳機只會傳送預設人聲......
──我是浩泰,我找到檔案,但找不到智叔,詳情稍後說。
我將檔案都丟進空蕩蕩的摺疊背包,然後沿著同一條路跑回去檔案室。
「幹的好啊你這小鬼!我早就說你是個牛逼,不像那個小太監,大概還在躲牆角。」
「小鬼頭,幹得好,托你的福,我們應該可以提早撤離。」
「浩泰小弟果然是我們的王牌啊。」
面對老人幫排山倒海的讚賞,我不禁飄飄然了一瞬間,要不是因為事情根本並未結束的話,我大概早已飄出大樓了。受到大眾讚賞的經歷,到底有多久未發生過?還是根本就沒試過......
「那麼,我們還要繼續翻檔案室嗎?還是帶著我手上的撤離就好。」
「這個......還有那幾個找不到匙的櫃要看,話說你的撬棍呢?」禮哥這麼一問,使我記起需要交待的事。
「其實......檔案雖然是我帶回來,可是保險箱並不是我打開的,我抵達現場時,它早已經被打開了......」
「還有就是,智叔跟撬棍都不知所蹤,但破門錘仍丟在原地。」
「......是阿智把保險箱撬開了?」
表面上,這是最合理的推測,只不過沒有人親眼目睹智叔把保險箱撬開,但這樓層的活人,縱使算上已成肉參動彈不得的保安小哥,也就只有七人,要不是我們辦公室內的五人,就只剩下托陽,但他本身已手無縛雞之力,再加上剛才的槍擊已把他嚇得魂飛魄散,更重要的是,我們整隊人就只有那一把撬棍。因此最有可能打開保險箱的,必然是智叔,然而──
「......我也不知道。」
當我搜索保險箱的時候,發覺保險箱根本不是被強行撬開的,保險箱是毫無髮傷的被打開,換句話說,開箱者知道解鎖的方法。然而更詭異的是,既然開箱者把保險箱打開了,卻不把裡頭的東西帶走,到底動機何在?還是,最重要的東西早已經被拿走......?
擁擠不透氣的檔案室,氣氛轉眼間由興奮冷卻為沈寂。禮哥說得對,整個行動是被刻意攪順了,先是警報系統、然後是保險箱。有人暗中協助我們,理應是一件好事,然而箇中的不合理性,只使人感到不寒而慄。
「這種情況,只能先聯絡本部再決定了。」
「聯絡不了......手機撥不出去。」
禮哥不以為然的瞪著我並伸出手,我將那部手機遞給他,結果依舊是撥不出去。之後他取出自己的手機撥號,情況也完全沒分別。
「......看來是被干擾了,感覺情況不妙,此地不宜久留。」
禮哥第一次露出不安的眼神,看來真的大事不妙了。
「是要跑回地面?」我問他。
「我們手上有升降機的鑰匙,別浪費體力再跑一次了,盡快前往升降機大堂吧。」禮哥焦急的掏出手電筒,然後揮手示意大家跟他走。
「那阿智跟托陽小弟怎麼辦?」臨離開檔案室前,仁伯提起了差了被遺忘的兩人。
「......我們沒時間管那傢伙了,至於那小鬼,他能走就帶上去,走不了的話就丟在這。」
禮哥果斷作出無情的決定,為大局著想,大家都只能照他意思執行,畢竟我們很可能即將身陷危機──不,可能早已陷入危機而不自覺。
「那,那個倒楣小哥呢?」
「嗯......雖然人質必要時很管用,但既然已經我們綁成那副樣子,已經不可能帶著走了,只好放他一馬,反正放一兩天沒人發現也死不了。」感覺我們已經是一幫視人命如草芥的惡棍了。
辦公室外走廊血腥依舊,而且腥臭味似乎已經擴散到整道走廊了。走廊的另一頭,那兩個身影彷彿雕像一樣,還是維持那一蹲一躺的姿態,躺著那個要不是他的眼對我們有反應,我還以為他早已被剛才的槍擊嚇死了。
「托陽!」我一邊俯身拚命搖晃、一邊呼喊仍在面壁的托陽,但他有如爛醉喪屍一般,只懂像個不倒翁被我推來推去,這傢伙真的沒救了,難不成真的就這樣把他丟在這裡?
「回魂啦你這廢人!我們要撤了,你再不站起身跑,我們就把你丟在這裡任得人把你『啪』掉了!」
「你就讓我死吧!」
托陽突如其來的怒吼把我嚇得不禁後退,「我們已經是殺人犯,殺人填命天公地道,我不是你們這幫為求目的捨棄人性的瘋子,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後果,我不會逃避自己的責──」
噗!......
「痛!?......你怎麼──」我用伸縮棍底敲了他的天靈蓋一下,打斷他的廢話。
「我沒時間聽你之乎者也仁義道德,況且人都是我們殺的,你這種太監填命還未輪到你。你們黨把你們教成這副迂腐德性,難怪一直成不了大事。」
「我、我、我才不是太監──嘩!......」天靈蓋再度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沒時間聽你辯駁了,你自己喜歡怎樣就怎樣吧,但別忘記這個行動,是你們黨不惜犧牲原則及性命也要改變康古而策劃的。」
「我們走吧。」我沒等托陽作出回應,便轉身推開身旁的防火門。「太監就是怕髒。」5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0QQvI9J6O
5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jbUG0hv6P
由於升降機據聞都被鎖在最高的廿六樓,因此縱使我們要乘升降機,也只能先徒步往上跑五層。
「等等!」我們一行四人準備再度踏進梯間之際,托陽猛然站起身,「我、我還、我還要活著回去見證康古的變革!」看見他那早已折騰得比鋼絲刷還要亂的頭髮,大家都忍俊不禁,「這些待離開這幢死人大廈再說吧。」5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4UpSOJxQI
5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mD8fBKF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