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雲老。」
亂風候應了一聲,六掌合併,迅速結印,那遠處的眼瞳緊盯着這一幕,沒有絲毫的猶豫,強行突破狂風,觸手纏繞而上,也不管亂風候要做什麼,總之先打斷他的動作再說。
然而,狂風立即撲了上來,一時間形成了強烈的風阻,讓觸手一滯。
「抱歉了,邑老,亂風在這先說一聲失陪了。」
他徐徐說道,露出了苦笑,語氣中還帶着真誠的歉意,話語剛落,一組繁瑣的手印也完成了。
而手印完成之際,周遭倏然安靜了下來,好似連風力都變緩許多,一切襲來的觸手亦是寸步難行,在亂風候魁梧的身軀上方,一道白色虛影從他身上冒出,猶如一團雲霧,但是卻充斥着靈性,有着與亂風候一致的氣息。
「去!」他連忙丟出了一道有着瘋狂大笑之神色的布娃娃,而布娃娃直接撞上了前方的狂風,頓時支離破碎,捲入狂風之中,而那白色虛影同時也竄入了眼前的狂風,如魚得水,自由暢遊於中,頓時間便沒了蹤跡。
不出片刻,狂風的呼嘯聲驟增,原先的霸道變得狂妄,從有序變得失控,一道臉龐迅速在狂風中凝聚而出,大嘴猖狂張着,全由狂風組成,頭戴一頂布制皇冠,一聲咆哮如雷貫耳,原先的狂風全都化為這身影的臂膀,能隨心所欲地操縱着。
邑幽祖瞥了一眼這狂風,這亂風候的手段還真多的,可若是這樣就想纏着它那可就是妙想天開了,不過它才正想行動,周遭卻是圍繞起了一陣濃郁烏雲。
「邑老,我等可不敢小覷於你,得罪了!禁錮!」
狂風呼嘯,烏雲密布,裡頭的封禁之力不出片刻便是將之籠罩,讓邑老的一張嘴巴大笑起來。
「別跟我客氣,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我等着呢!」
密匝絲線紛紛爆射而出,刺在了這道烏雲之上,從外界看去猶如一頭刺蝟,可狂風四起,風聲嚯嚯作響,這些烏雲在風力下迅速變化,哪怕被雲層被刺穿仍能在瞬間恢復,一時間邑老可掙扎不出來。
「快走!這手段可撐不了多久!別忘了還有環祖。」雲祖低吼一聲,亂風候微微頷首,抓起了雲祖,身影閃爍,便是如風般消逝而去,來到了破碎的大陣上,兩者張望一陣,卻不見得追日候的身影。
「追日呢?」亂風候詢問了一聲,雲祖沒有立即回應,旋即凝視了一陣,咬牙道:
「他用了那招。沒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等不及了,先開始吧!」
原本追日候的作用就是為了提供至陽之力,並且在關鍵時刻守護他們,可如今局勢緊迫,容不得他們再等下去了。
再者亂風候掌握風之力,自然也能掌握熱風。
雲祖一揮衣袖,剎那間一股純白無暇的雲彩噴涌而出,甫一出現,便散發出一股空靈的氣息,宛如無所不去,隨風飄逸,在裡頭蘊含了天地間諸多法則,好似有多種色彩在閃爍翻騰,每一種都象徵了某種雲朵,如雷雲、雨雲、毒雲,亦有冤魂咆哮的魂雲,也有能拘束一切飛禽的鎖雲……
而這片雲彩開始自主地變化起來,不斷收攏調整,裡頭不時傳來刺眼雷光,犀利慘叫,若是從遠處望去,便能看見一道古門的雛形正在迅速成型。
當這片雲彩被放出之際,雲祖的面色隨之變得蒼白,血色盡失,看來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眉間的皺紋如山溝般縱橫,一雙眼眸深邃如雲,可他沒有就此停下,從懷中掏出一顆水珠,這顆水珠看似平凡無奇,可握在手中時,卻好似握住了一座沉重無匹的山脈。
雲祖把水珠朝空中輕輕一扔,亂風候早有準備,手印早已結出,一道微風在下風旋轉盤旋,承載住了這道水珠。
亂風候沒有歇着,大嘴張開,露出了舌頭,其上刻上了密密麻麻的神秘紋路,作用不詳,驟然間咬破了舌尖,鮮血噴濺而出。
與此同時六手迅速結印,那濺出的舌尖血裡頭頓時生出了一道狂風,將血液捲起,化為了一道道玄奧的紋路,很快地便將水珠給包圍起來,迸發出一道微弱的紅光,將水珠映照得邪異。
「去!」雲祖大喊一聲,水珠此刻被血色紋路包裹纏繞,在一聲呵斥下落入了那雲制的大門當中,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大門的中心處。
登時血色紋路、水珠以及雲門猶如是產生了連鎖反應似的,雲門動盪不安,頓時間一片刺眼的金黃光芒徹底地爆發開來,仿若夕陽,而隨着光芒蔓延,一股股氣浪亦奔涌而去,連綿不絕,掀起了狂瀾,大浪洶湧。
而在那大門中央,鋪天光芒的源頭之處,水珠在綻放出璀璨光輝,好似在一點一點地渙散,融入大門,讓大門多出了一股空間氣息,似能通往一切。
而那些紋路早已密密麻麻地鋪開,無窮無盡地增長,落在了雲門之上,讓雲門多出了一股厚實的氣息,哪怕是尋常的血脈三層強者恐怕都不能將之撼動。
只不過,這道大門還是緊緊地關閉着,而亂風候就矗立在大門上方,迎着光輝,忍受着滾滾氣浪撲騰,六隻手臂緊緊地抓在了門縫間,此刻他渾身肌肉隆起,青筋如巨蟒般蟄伏,渾身迸發出通紅氣浪,肌膚表面都變得通紅,顯然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欲以一人之力將雲門拉開。
「追日,你不在我可麻煩了!門開了就找你算賬!」
亂風候自言自語道,雖是這麼說着,可卻是颯爽地大笑道,一點也沒有埋怨的語氣。
緊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張臉龐變得赤紅,滾滾霧氣從耳鼻間冒出,雙眸映照着火光,狠狠吹氣,竟然是就此噴湧出一股炙熱的熱風,瞬息間朝着那顆水珠席捲而出,高溫如日照的吐息,在此刻水珠迅速消融,而雲門間的縫隙似乎又被拉大了一些。
在雲門的不遠處,雲祖注視着雲門,可倏然間一個微小得不可見的黑水噴射而出,他揮了揮手,一道雲層便是就此出現,將黑水包裹在內,化為一道道鎖鏈,將黑水重重纏繞,最終讓黑水不得前進,但原先白色的雲朵早已被染成一片黑色,一陣大浪捲來,便是就此凋零。
「環祖!」
雲祖低聲道,聲音沙啞,謹慎地打量着遠處幽暗的海水,果不其然,一道龐然大物就此顯現,透明的身軀極其修長,正是環祖。
「逍遙雲,三千重水,破空紋……你們這是要開啟空間之門,這可是大手筆。果然是有備而來。」
任何一者都得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得到或使用,如逍遙雲,必須採集百種以上的雲朵才能凝練而成,估計單是這一點就耗費了雲祖千年的時間了。
至於三千重水更不用說了,那是北海可遇不可求的寶物。
它沒有遲疑,在說着這話的時候,悍然出擊,它知曉時間緊迫,若是就此讓亂風候拉開雲門,也不知從門後有什麼存在出現。
要知道幽族底蘊深厚,沒了護族大陣,要入侵也不是那麼輕易的,恐怕這是在喚來外援,一旦成功,哪怕拿不下幽族,也能重創幽界。
話語剛落,它身上便是冒出了濃鬱黑霧,若是仔細一看,居然是密匝的黑色小魚,正肆意地望雲門與雲祖兩側游去。
雲祖早有準備,兩隻手掌伸去,在海水中便是憑空冒出了兩道雲掌,龐大無比,雙手橫掃而出,雲掌隨之動了起來,掀起了驚濤駭浪,捲走了漫天黑魚。
「環祖,來戰!」
「我可不與懦夫一戰!」環祖大笑一聲,雲祖聽聞心頭一顫,頓時間渾身動作一滯,只見在不知覺間,肌膚表皮早已是染黑,迅速壞死。
毒,無色無味,那些顯而易見的毒素,只是明毒罷了,真正殺敵的,往往是暗毒。
若是全盛時期的雲祖定能察覺,只是他此刻氣息孱弱,沒能察覺也是正常。
畫面一轉,在另一邊廂,天地黑暗,大浪濤濤,狂風呼嘯不止,小舟迎着大浪而上,放眼望去蒼茫一片,儼然一副末日之景。
而當跨過了一道高若天際的大浪後,小舟顛簸不止,而追日候掌槳,看着眼前之景,露出了大笑。
「看來,在我們前方的是毀滅,而不是希望了。」
在前方大河的盡頭,為一道遮蔽天穹的黑暗漩渦,如一道恐怖的磨盤一樣,不斷將浪潮吸引而入,也不知去往何處,似是墜入永恆的黑暗,而那些浪潮不斷翻騰,似要從漩渦逃離,可最終仍是無法避開命運,濤濤河水就此被捲入其中。
「你這神通果然不凡,將敵人帶入此地,最終迎來的是毀滅,抑或是也有你提到的生機。但對你而言都不是絕境,因為你是追日候,哪怕本源被磨滅,都能自主地尋求生機,被毀滅的唯有敵人。以我之見聞,你這玉石俱焚的手段可謂仍舊是極其地了不得。」
哲侃侃而談,一雙眼眸緊盯着漩渦,緊接着又瞥了一眼追日候。
「南編的一雙瞳孔果然不凡,堪稱看穿世間萬物,那你想怎麼做呢?」追日大讚一聲,眼神對上那雙眼眸,好不退避。
「你掌槳這麼久了,是時候換個船夫了!」
哲輕笑一聲,乘舟如人生,唯有掌船,才能掌握自己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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