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日候沒有回應,連忙格擋,拍開了哲的這一拳。
可緊接着一道風聲呼嘯,哲嘴角一挑,連連出拳,拳勢迅猛,帶着災難的氣息迎面而來,全都砸向了追日候的要害,在這一刻追日候瞥了一眼遠去的伯爵,在心中大罵一聲,緊接着咬牙切齒,只好是連連抵擋着這猛烈的攻勢。
雙方在一霎那間便出手了將近百回,旁人根本看不清他們的身影,只聞氣浪奔涌而出,碰撞聲獵獵作響。
熱潮奔騰,災厄橫行,追日候看着逐漸逼近血襲的伯爵,心中大急,正想抽身前去阻攔,可哲纏得緊密,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脫身。
「你夠了!你跟伯爵都是一樣!我們本是一家,怎就在這裡打起來了!」
他挨了一拳,但身軀非凡體,硬朗得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可再也無法忍受了,頓時咆哮了起來,同時還揮出了手中船槳。
這一揮槳,仿佛是在寒冷無匹的濤濤海浪中揮出的船槳,周遭立即被密集的熱浪給籠罩,似是能將四周化為一片滾燙海域,一陣揮動,只覺一股驚天神力破開巨浪,一道船槳乘風破浪蒞臨,還帶着炙熱的海水四濺。
哲不慌不忙,指尖一點,其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頓時多出了四團紫黑色的球體,裡頭有着許多黑色光弧閃爍,看上去就極為詭異瘮人,而幾乎在現形的這一剎,便是呼嘯而出。
四團光弧落在船槳上之際,頓時變得粘稠起來,淪為濃郁的液體一般,沉重無比之餘,還將所有熱氣給撲滅下來,追日候雙手一沉,身軀一頓,眼角瞄了過去,只聞一道犀利的哭喊聲嚎啕迎來,在船槳上的液體居然在迅速匯聚成了一個模樣古怪的嬰兒,正張嘴大哭着。
它渾身由這種紫黑液體組成,在裡頭不斷蠕動竄流,體表宛如大汗淋漓,還從上方滴下了粘稠液體,落在腳下的冰層,一圈黑色就此蔓延開來。
「你們是幻魔後裔,嚴格而言早已不是幻魔了,如此說來我們又怎是一家?再說了,我們打起來,也只是因為理念不同,立場各異罷了。」
哲淡淡地說道,緊接着一道哭聲乍現,那船槳上的狂傲氣勢登時就被削弱下來,再無一往無前的氣勢。
追日候當即就認出了這紫黑嬰孩,心中大驚,這嬰兒的名聲太大了,為惑心疫災,在南界也是鼎鼎有名的災難,可哪怕思緒萬千,現實卻是轉瞬即逝,他根本來不及躲閃,在這哭聲下首當其衝,這銳利哭聲悠長,竟是穿透到心間,連綿哭聲化為一個個嬰兒,不斷分裂開來,在其意識當中四處猖狂匍匐。
任何反抗的念頭才剛生起,化為字句,結果卻被嬰兒給包圍而上,而那念頭就這樣隨着嬰兒們一同沉淪下去,不知去往何處。
追日候一時間陷入懵懂,一時提不起勁,手中的船槳順着慣性揮了出去,但早已沒了當初的力勁了,被哲輕易地躲避而去。
哲抓准這良機,手上災厄的氣息迸發,裡頭雷光四溢,洪水肆虐,狂風猖狂,火焰將一切給焚燒殆盡……
諸多讓人看了一眼就毛骨悚然的災難竟然都在這股氣息當中,一拳揮出,集萬千災難的直拳直襲追日候的腹部處,讓他赫然受創,身軀一顫,木偶般的身軀上以拳頭為中心,蔓延出許多深刻的裂痕。
追日候還未回過神來,其身影便是被諸多災難籠罩,咆哮聲四起,一道道災難的氣息纏繞而上,不過拳威尚存,在這一霎那間其身影爆射而出,沒入遠處的海底之中,一道深坑立即顯現,掀起浩瀚動盪。
哲沒有停下,那雙眼眸能看透一切事物,還能看出追日候生機猶存,他知曉追日候絕非如此脆弱之輩,也沒有任何小覷之意,立即飛掠而出,來到了那海底。
在深坑當中,沙塵瀰漫,追日候如傀儡般站起了身子,腦袋還是一片昏沉沉的,而就在被拳頭擊中的那一瞬,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片黑暗籠罩,唯有嬰兒在張狂,可一道念頭宛如一艘小舟徐徐行至,綻放着璀璨光芒,徹底驅散了一切黑暗。
嬰兒見此,紛紛瘋狂地撲了過來,姿態慵懶可仍顯現得出其兇殘,但根本不足一剎的功夫就被光芒消磨而去,這一念如萬法不侵,如那承載着日照的小舟萬世不沉,執意要讓日照現世。
最終這一念驅散了腦中所有的疫災,這才讓他恢復了過來,可這麼一陣短暫的時間他就被轟了下來。
船槳揮動,所有沙塵散開,只見在沙塵破開之處哲的身影迅速降至,他口中念念有詞,手中多出了一根冰槍,就要投擲而出。
「南編!你也只不過是星盤的走狗罷了。別以一副幻魔的姿態居高臨下地對我說話!」追日候低吼一聲,手中船槳拽動,一股熱浪湧現,面對着銳利的冰槍,他不退反進,「立場?理念?你能為人族崛起而當上南編,我們又怎麼不能為了候族做這些事了?你應該能理解我們才是,結果你跟我說我們立場有別?一派胡言!」
他的個性一向不吐不快,如今滿腹心思盡數道出,全都是他這一戰來的憋屈,幻魔一家,理應共同對抗星系體系,怎麼如今總是在內訌?
「我能理解,但我們奮鬥的方向可能不一樣吧。」
哲看着追日候氣氛的模樣,臉上面色平靜,手中冰槍災厄咒纏繞而上,那是極致的寒冰氣息,一槍投出,猶如寒冬在怒吼,寒氣頓時肆虐開來,與熱浪交織,立即迸發出滾滾白煙。
而在白煙之後,哲凝視着追日候的臉孔,冷冷地道:
「在星盤上,又有誰不是星盤的傀儡呢?只是他們自己認為不是罷了。」
當槍尖直奔追日候的眉間而去,一道船槳橫掃而過,與冰槍碰撞,冰火交纏,洶湧氣浪徹底炸開,冰槍徹底融化而去,而追日候強襲而上,身上的冰霜迅速融化,船槳連連出擊,哲沒有迴避,身上冒出一道金光,顯然趁着剛才的一會時間他又再次念出了這護體咒了。
傷害被迅速抵消,可哲同樣咳出了一腔熱血,他這是咬破了舌尖,才勉強念出的護體咒,可大敵當前,他絕不能容忍因為他的過錯,而導致伯爵被打擾。
「伯爵瘋了,你也瘋了!都瘋了!」
追日候惡狠狠地看着他,身上同樣爆發出一股滄桑氣息,在這一瞬他一手抓來,搭在了哲的肩上,底下光芒四溢,哲正想掙扎,可那力道太過於蠻橫,根本無法擺脫。
當他往下看去時,只見一艘小舟虛影顯現而出,周遭早已不是先前的那般環境了,而是一道古老長河,浪濤洶湧,狂嘯不止,周遭全被黑暗吞沒,唯有這艘小舟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既來之,則安之,好好看着吧南編。」
追日候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船尾,揮動手中船槳,一副船夫的模樣,而小舟在這驚濤駭浪之中默默航行,破開了前方的巨浪,而河水墜下,那力道之猛烈足以將小舟給擊沉。
可這小舟卻爆發出一道熱光,讓浪濤頓時被蒸發而去,小舟航行而出,前端浪花噴濺,讓小舟顛簸不已,哲連忙抓着一旁的舟身,這才穩住了身軀。
看着這完全陌生的地方,哲的一雙眼眸全然無用,能力盡失,淪為一介凡人,這顯然是追日候的某種神通,在這裡追日候奈何不了他,他也不能拿追日候如何,最終倒也不慌張,趁着另一道浪潮席捲而來之前,坐了下來。
「且看這小舟會行至何處吧,若是毀滅,那唯有投身毀滅了!」
追日候蒼勁有力的聲音在這水勢激烈的長河中蕩漾,哪怕浪濤聲響亮,仍是久未消散。
在外界,於幽界護族大陣上方,一片血氣被鯨吞而入,血襲上的血管澎湃有力地跳動着,血肉獲得了血氣的補給,抬起了長柱,猛然發力,緊接着長柱倏然落下,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強光霎時間肆虐開來。
整個大陣一陣顫慄,在這一道強襲下已經是有一些部分破碎開來,偌大的大陣碎片墜下,也不知會砸在幽界中的何處。
而隨着血襲要砸下第二次時,一陣囂張的笑聲嘎然響起,緊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艘悠悠而行的小舟。
在小舟上,伯爵與那顆灼熱的日照同坐,他一臉興奮地擺動着手中船槳,嘿咻嘿咻地讓小舟航行而去,但實際上卻根本沒有讓小舟快上半分,但也不知他是透過什麼手段奪來小舟的操作權,如今竟然與血襲僅有不到百米的距離了。
「嘿哈哈哈,本爵果然是天縱奇才!三,二,一!哎呀,晚了一秒,沒關係,給我撞!」
在下一刻,小舟赫然撞上了血襲,這一碰撞,如同隕石墜落,直接將沉重的血襲給撞得拔地而起,於大陣上的大爪竟然是這樣被硬生生地推起了。
而小舟上的日照在這個距離也是將那些血肉徹底包裹起來,血氣盡數被燒去,一時間一股濃郁的焦味傳開,日照搖曳不定,也不知在裡頭發生了什麼事情。
長柱原想砸下,可卻因此而落空了,反倒是在這緊要關頭,大陣一直以來匯聚的磅礴力道洶湧匯聚,如同日照東升那般璀璨奪目,震盪驟起,緊接着一道刺眼靈光於剎那間沖天而起,徹底吞沒了小舟與血襲。
伯爵在被這股靈光覆蓋的最後一刻時,心中不禁暗道:「嘖嘖,本爵是不是忘了跳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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