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臣的小情诗 - 057

严世蕃言出必行，萧诗晴足足在府里闷了三个月，才终于获得了重新出门的机会。

她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环。

先前那件意外已经过去了，小环也恢复了往日活泼的模样，和他父亲每天早晚打理着那间客栈。

只是由于福禄客栈地处偏远，装潢老旧，没有什么客人关顾，生意依旧一直不景气。

因此，小环父女俩对每一个客人都是恭恭敬敬的，因为每一个客人对他们来说都是来之不易，尽管有些客人喜欢摆架子、对小环颐指气使，她也得顺从地陪笑脸。只因为她不这样做，他们就没有饭吃。

萧诗晴便问她，她们的生活还有困难没有。

小环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安慰道：“没有关系的姐姐，我们都习惯了。”

萧诗晴叹气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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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严世蕃为萧诗晴带兵去包围城外客栈的事情徐璠也听说了。

五百人从刑部调出来，浩浩荡荡在街巷里走，动静实属不小，再加上严世蕃的身份，这事情没过几天就传遍了朝廷。

幸好福禄客栈本就偏僻，事发当时，也没有人见到萧诗晴，众人只知道严世蕃带了五百人包围了客栈，也不太清楚中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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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众人知道了萧诗晴这么号人，没有证据，也不会掀起什么大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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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听了消息的徐璠重新一振。

如今，距他初次见到萧诗晴已过了将近一年，他本以为萧诗晴已经被严世蕃收得服帖，因此对她那颗心也沉了下去，现在他发现，客栈中既然发生了那些事，就表明萧诗晴和严世蕃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紧密。

他依然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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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紫禁城的官员们结束了各自的工作，陆续出了宫。徐璠算好了严世蕃的出宫时间，在紫禁城门口堵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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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还没走到轿子前，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徐璠。

严世蕃向来厌恶清流一派，他和徐璠的性格也都不像父亲那一辈喜欢息事宁人和稀泥，因此，两人一直是水火不容。

他不耐烦地蹙了蹙眉：

“你来干什么？”

“那天在城郊客栈，萧诗晴出了什么事？”徐璠眼光直视他，单刀直入。

“这跟你有何关系？”严世蕃嗤了一声，想绕开他走。

徐璠却挡住他。

“若不是出了事，你会带五百兵去包围客栈？”徐璠步步逼近，“严世蕃，你还要关萧诗晴到什么时候？赶紧把她放出来！”

“关？”严世蕃挑眉，“她本就是我府上的人，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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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府上的人？”徐璠也眯起眼睛，“你倒说说看，她是何年何月何日、以什么身份进的你们严府？”

严世蕃抿唇看他。

见他没说话，徐璠更是不依不饶，冷笑道：

“那年壬寅宫变的案子恐怕还没结呢吧。严大人慌忙把萧诗晴带到府里，究竟有何居心，愿不愿意现在就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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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抿抿唇，却是淡淡笑了笑，也不说话，抱起臂慢悠悠地望着徐璠等待下文。

徐璠低喝：

“别说萧诗晴的身份存疑，就是她住在你府里，你也没能照顾好她。你把她一个人放在外面，真出了事情怎么办？你根本就保护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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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璠这样逼迫严世蕃，一层是因为政治原因，一层是私人原因。严世蕃当然也知道他心中所想。徐璠虽有着“清流”的名誉，但共办私事、借刀杀人，又何尝不是阴险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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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慢慢地吸着气，漆黑的眼瞳隐闪着光。

他知道，徐璠今天这么做不光是为了自己出气，也是为了引起朝中其他人的注意。如今正是下朝时，陆续有大臣从宫门口走出来，注意到严世蕃，就不免会起怀疑。

但他也知道，越是这样，越不能急，他强压怒意，有意换了个方向，玩味地看着徐璠：“我府上那么多女人，你何以揪着一个萧诗晴不放？你这么关心她，是对她有意思吧？”

徐璠一怔，随即挺起胸膛：“不错，我是喜欢她，可我喜欢得堂堂正正，坦坦荡荡，不像你，你就是个阴险至极的小人。”

徐璠冷笑着走近他，死死地盯着他，“你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自己清楚，最近顾应祥大人被圣上疏远又是你严家搞的鬼吧？朝中人对你有多少非议，你还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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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心底一点点被一种细细密密的感觉填满。

他是首辅之子，平日里就算借给徐璠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他知道，只是因着萧诗晴，徐璠心里压抑许久的感情才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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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璠也不明白，他心目中美丽无瑕的女子，为什么偏偏跟了严世蕃这么个奸臣。徐璠眼睛发红，冷冷地讥讽：“你现在娶了几房小妾我已数不过来。你日夜骄奢淫逸、逢君之恶，像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再霸占萧诗晴？”

“住口！”

严世蕃猛吸了口气，心中异样的恼怒积压到满，爆喝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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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中大员陆续从宫门口走出来，见到徐璠和严世蕃发生争执，都是一步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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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错了吗？”

见严世蕃气得不轻，其实徐璠心里也有点发惧，他意识到自己说过火了。但他也知道严世蕃顾及着周围他人，不能拿他怎么样。

徐璠重重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严世蕃愤然站在原地，喝住他也不是，不喝住也不是。徐璠脚步不停，已渐渐走远，严世蕃心里烦躁，无心回府，转而命令轿子前往了京城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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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清院。

现在已是夜晚，红葭和绿荷都已经睡下了，但不知为什么，萧诗晴今晚没有睡意，那天客栈的事情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一方面是小环，一方面是严世蕃，这两个人的事情总缠在她心里，惹得她睡不着。

她干脆出了屋子，在院子里闲步。

夜色下，花圃静静沐浴着月光。昙花的幼苗绽显在黑夜里，娇嫩细腻。

昙花，意喻刹那间的美丽，一瞬间的永恒，事物虽美好却并不持久。也不知严世蕃为何会喜欢这种花。

萧诗晴摇了摇头，却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放在一旁地上的农具。

她静静凝望土地半晌，终于伸出了手。

淅淅沥沥清澈的水落在花朵上，那幼苗颤了一下，似渴望着甘露的降临。

萧诗晴深吸了口气，空气里带有新鲜泥土的芬芳，她不自禁想象着那一粒粒种子埋藏在松软的泥土下，渐渐茁壮成长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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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人的走动声，她回头，少年的身影在夜色里显现。

“严辛，你怎么在这儿？”

严辛是来接从醉仙楼回来的严世蕃的，路过思清院见萧诗晴还没睡，便忍不住来瞧了几眼。

他略过了萧诗晴的问话，而萧诗晴也只不过是随意问的，并不期待严辛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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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辛见了萧诗晴居然在给那批昙花浇水，笑着好奇地问：

“姑娘，你不是说不管这花吗？为什么还帮少爷照顾啊？”

此时萧诗晴正背对着他，听了严辛这话，却也没有丝毫尴尬，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不知是不是在微笑。

一是，这花好端端地种在这里，她总不能真的眼睁睁这么看着这花死了。

二是，她一见这花，便想起了另一个晚上，也是同一片月色下，严世蕃自己躬身栽培这些花的模样。

再有……

少女的声音带着以往没有的轻柔：

“因为，这是严世蕃内心唯一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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