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球崩碎,碎粉四濺,散落各處,破敗權杖在這一刻正式成為過往雲煙,其實自當年那場大戰後它就已經留下了這個不可癒合的缺陷,如今走向滅亡也只是必然的結果罷了。
只是不能在面臨外敵中結束其一生,這絕對是一大憾事,幽王瞳孔一縮,不動聲色,收起權杖,一拳揮出,拳威鋪天,頓時皇威浩蕩,靈氣如潮,足以影響了天地法則,讓這一拳纏上了堅不可摧的氣息。
那黑影面對如此強勢的一拳,沒有任何退意,嘴角一揚,同樣是使出一拳,兩者拳頭碰撞,當即掀起一陣氣浪,直到視野的盡頭亦是沒有消散。
兩者身影同時退後,在退後之際,幽王左手一招,想招回那些正在風中紛飛的圓球碎片,但是結果卻是無果,它正訝異之時,那名黑幽王早已逼近。
「怎麼了?你已經自傲到能在戰鬥中分神了嗎?」
一記鞭腿揮出,帶着橫掃千軍之勢襲來,幽王以手臂護身,身影巋然不動,可身後的一片碎石立即爆開,化為齏粉。
但是,黑影沒有停下,接連出招,招招狠辣,力拔山河,每一擊落在幽王身上,都能引起周遭天地動盪,幽王在抵擋中亦沒有就此落入下風,反倒是在強襲中一點一點地反擊,兩者激烈交鋒,一拳拳的轟擊,讓一座山脈徹底碎裂,裂痕瀰漫千里。
「你就這麼執意要阻我嗎?」幽王喃喃道,同時隨手一招,那遍地碎石被其喚來,兀自燃燒起熊熊火焰,在高溫下濃縮匯聚在其拳頭之上,形成了一個火紅的拳套,看上去沉重無匹。
一拳揮下,這一拳比起以往的任何拳頭都來得沉重,一拳砸下,黑影沒有正面抵抗,竄入下方的陰影,身影徹底消失。
而在下一瞬,大地震顫,地面於頃刻間塌陷,一道深坑頓時成形,留下了一道深邃的拳印。
一拳之威殘存在掀起的狂風之中,良久未能散去,而幽王矗立在風中,神色淡然。
它望着另一端,眉頭緊鎖,而那邊,正是兩軍交戰處,白骨戰車猖狂之地。
「不,我說了我就是你,我是來幫你的,幫你擺脫枷鎖。」
「我不需要。」
「你重生不正是為了找到答案嗎?我認為我找到了。」
幽王聽聞,沉默了片刻,遠方傳來了陣陣動盪,讓它神色嚴謹,頓時就想過去支援。
但是,一道黑影從一片廢墟中冒出,一身漆黑卻顯得高傲,完全沒有那種污穢之感。
「你讓開。」幽王冷冷地說道,語氣前所未有地冷冽,「不然我不保證我能手下留情了。」
「儘管來吧!沒了神器,你也跟我差不了多少!」黑影大笑一聲,剎那間黑暗籠罩了天地,四面八方地纏繞而上。
幽王眯了眯眼,另一邊心思已經在破解於國庫這黑暗所施展的禁制,可它還要戰鬥,無法全神貫注下自然是進度緩慢。
此時大敵當前,它攥緊了拳頭,往前踏了出去,哪怕隻身面對無垠黑暗,仍是無所畏懼!
在另一端,位於兩者交戰的不遠處,一隻手掌偷偷摸摸地從地下伸出,抓着一塊碎片便是往地下收攏。
而在地下的極深處,這道身影悄然竄入了一處荒蕪之地,他伸手一點,點在了虛空,原先沒有任何事物存在的地方驟然出現了一道道禁制,但他卻視若無睹,嘴中吹着口哨踏了進去,眨眼間便是沒了身影。
而下一瞬,他出現在了一座豪華壯觀的空間裡,此地遼闊至極,一道道寶光近乎能閃瞎了眼眸,定睛一看,便能察覺到這些寶光全是由一個個至寶所發出的。
其中不乏世間稀少的寶石礦物,年份破萬年的靈藥比比皆是,甚至有更久遠的靈藥存在,至於別的則是兵器寶器,雖沒有神器存在,但一旦放出外界,都能讓不少第三境強者展開一場激烈爭鬥。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他也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這是一名有着人族外貌的中年男子,留了一把鬍渣,一頭凌亂長發略顯瀟灑,望着眼前琳琅滿目的寶物,他嘴角微揚,目露精光,財迷的眼神盡顯,再也壓抑不住那澎湃的激動心情,當即撲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這些寶物今天我馬明天全都要帶走!」
自稱馬明天的男子大笑一聲,可他沒有立即行動,反倒率先望着手中的碎片,正是那破敗權杖崩裂後流露出的圓球碎片,每一個看上去都是黯淡無光,可他知曉這依舊是難以一尋的至寶,從先前破敗權杖大殺四方的模樣就可得知了。
在收了碎片後,他再也忍不住了,望着滿滿的寶物,他手舞足蹈一番,激動之色難以掩蓋,當即便是一路狂奔,所過之處一片空蕩,柜子上的一切寶物全都一掃而空,落入其儲物寶囊之中。
而寶物上無論是何等強悍的禁制卻全都被他輕易破解,好似根本不放在眼裡一樣,這座寶庫轉眼間就有大半被他盜走。
不過當他來到了寶庫更深層時,一座大門矗立在前,他嘖了一聲,隨意扔了一件東西過去。
物品碰撞在大門之際,整個大門立即發出了激烈聲響,一道璀璨光輝就此綻放,顯現出了密匝的禁制紋路,裡頭的紋路深奧晦澀,常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會感到頭痛欲裂。
「嘿,裡面肯定有什麼好東西等着!小寶貝,別急,我這就來了!」
馬明天嘿然一聲,擦了擦雙掌,呼了一口氣在掌心,望着那繁瑣的禁制,璀璨的光輝倒映在他的眼眸當中,可對於他而言這就不像是一個禁制,而是一個藝術品。
「沒想到還能這樣……真是深奧,果然不是外界的禁制可比的……」
「哇!這處真妙!一旦我這樣解開禁制,只怕是會被靈氣炸得連渣都不剩!徹底變成人渣!設計這道禁制的人口味真惡劣,這樣不行的!」
「呃,這個更狠,居然能讓人陰陽失調,活生生把一個男子變成女人!嗯……可是仔細想想,好像還行?呸呸呸!這種想法太危險了!我得專注!」
他自言自語地觀察着禁制,話說的雖多,但實際上也沒過多久,他便是着手解開禁制,動作之快居然是難以看清,只見一個個哪怕是幽王本身蒞臨也要費上好些時間才能解開的禁制,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最終當手掌拍在一處禁制上時,整片禁制徹底崩裂,大門隨之徐徐開啟,一道濃郁的靈氣形成了強風,迎面撲來。
馬明天面露微笑,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嬉笑一聲,狂傲地大喊道:「哈哈!我馬明天果然是絕世天才!萬年不出的那種!這禁制如此之難都被我解開了!」
可是他的這番話才剛道出,整座寶庫便是赫然顫動,他的身子隨之晃動,險些踉蹌跌倒,所幸及時扶着一旁的牆壁這才沒有跌倒。
望着周遭逐漸平復下來的寶庫,他才是拍了拍胸脯,呼了一口氣,神色凝重。
「看來我得加快了!」
寶庫不能久留,他沒有猶豫便是竄了進去,裡頭意外的沒有多少刺眼奪目的寶物,反倒只有幾個古老的寶箱靜待着。
他原先的目光落在了這些寶箱上,可沒走幾步他看到了在這處房間盡頭的一副一片漆黑的墨水畫時,他整個人登時怔在了原地,一雙眼眸再也挪不開了,當即一怔,心神卻好似被拽了進去,留下了一具肉身矗立在原地。
當他回過神來時,只見周遭一片空白,天地一片虛無,他就這樣茫然地處在其中,才剛想觀察這片空間,一旁忽然冒出了一道筆畫,掠過了下方,勾勒出了磅礴水勢。
浩瀚大水淹沒了過來,他頓時被海水吞沒,在這片空間根本使不出力的他只能隨波逐流,被大浪捲走。
可還未反應過來時,又一道筆墨掠過上方,一道大浪被畫出,猶如是要遮蔽了視野,他瞳孔收縮,只來得及大罵一聲:「你奶奶的!」
大浪打在了他身上,他立即被衝下了水底,在這水下他勉強睜開了眼眸,只見一道道墨水勾勒出道道輪廓,海床被一筆畫出,活生生的魚類就在眼前成形,成群結隊地悠然游過眼前,而此刻海底火山赫然爆發,將他衝上了水面。
他張口便是狠狠吸了一口氣,險些沒被憋死,仰首望着天穹,一道筆墨掠過,畫出了漫天雲彩,墨水點出了翱翔的大雁,划過天穹,一道羽毛落下,在這時候光芒同時被畫出,一下子讓整個無光的世界被照耀,溫暖的陽光落在身上,好似讓他得到了重生似的。
「呼!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馬明天喘過氣來,可下一瞬蒼穹再次被畫出了更多的烏雲,光輝才剛顯現便被遮蔽,世間再次無光。
然而,烏雲間碰撞不止,發出了轟隆聲響,馬明天抬頭一看,在那縫隙間透露出了道道紅光,灑在了大水上,那竟然是一顆顆龐大的眼珠子,在打量着這片天地!
這一幕何等驚奇,讓他都是在一時間啞然無語,與此同時世界轟然震顫,大水於剎那間變得極其的洶湧澎湃,自水面中看得見一道道高聳而起的水面,好似有怪物要破水而出,頓時引起了浪潮奔涌,馬明天一見驚慌失色,大叫一聲,巴不得立即離開這鬼地方。
可他根本就找不到離開的去路,所到之處全都是隆起的水面,在下一刻便是被一個龐大的身影給托起,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水面離自己而去,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能是緊緊抓着那龐然大物,否則早就被甩開了。
馬明天往身旁一看,只見自己處在了一尊怪物的肩膀之上,而這怪物根本就沒有臉龐,在原先的臉龐處徹底凹陷而下,一顆猩紅的眼眸綻放着紅光,緊盯着前方的黑暗。
一雙大手有着修長的爪子,隨着前行劃開了水面,掀起了浪花,而不僅是這道身影罷了,在其周遭有着許多古怪的身影亦是如此,每一個都龐大得駭人,足有數百米之高,好似舉手投足便可觸碰天際,全都正朝着某個方向前進。
馬明天眯眼望去,只見那方向似乎的一片黑暗,那是極致的黑暗,而一點墨水在那黑暗中點開,徹底爆發出讓人震撼不已的光芒。
光芒為黑,黑暗吞沒了世界,一抹筆墨在空中點下,天地驟然間響起了一股古老的樂曲,曲風恢弘浩蕩,頓時大浪濤濤,狂風呼嘯不止,一道冷風吹拂而過他的身邊,讓馬明天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仿佛都要跳出來似的,心情激昂。
直到此時,馬明天才知曉了自己所在的究竟是什麼地方。
竟然是傳聞中的幽冥之地!
世間黑暗的極致之地,亦是星盤最神秘的地方之一!
在他震撼之餘,黑暗徹底蔓延開來,籠罩了整個世界,但是意外的是馬明天仍能看見更加濃郁的黑暗,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而所有龐大存在正在朝着那極致的黑暗走去,步伐看似緩慢,實則帶有跨越時空的威能,一步步走出便走出了不知多少距離。
然而哪怕如此,那遙遠的黑暗才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貼近,否則窮極一生估計都不能靠近,最終馬明天連同那龐然大物一同進入了那黑暗盡頭的源頭,在這一刻他再也無法感受到任何事物了,世界全是一片黑暗,沒有視覺,沒有觸覺,沒有聽覺與味覺,甚至連心思都被這黑暗給吞噬,連思考都辦不到了。
在這黑暗之中,萬物都被吞噬,世間再無規則,一切歸於本源,沒了一切,沒了自己,在這一刻唯有無盡的黑暗存在。
於此時,一道白色墨水倏然穿梭於天際,一道瀟灑字句被無形的筆尖勾勒而出。
幽冥,黑暗永存之地,唯有一道幽冥河在流淌……
當這數字瀟灑揮灑而出時,馬明天的身軀隨之顯現,浮出了黑暗,在悠然平和的水面上前進,可卻始終沒有醒來,划過了字句邊上,掀起的漣漪驚散了字跡,讓筆墨散開,可那股字意卻永存於世。
一顆石子從水面浮上,漂浮在馬明天身邊,隨着它浮出水面,整個幽冥都在顫慄,黑暗的濃郁讓周遭的空間亦隨之扭曲。
幽冥石,夜空不滅,頑石不破……
字跡悠然划過,但是隨着幽冥石沉入水中,這一字句亦隨之消散。
在幽冥河的末端,那裡仍是一片漆黑,一抹墨水赫然化開,一點光芒一閃而過,一道身影飛掠而至,聲勢浩蕩,氣勢迫人,河水立即被掀起,劃出一道軌跡,水花四濺,顯化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幽冥錘,來自冥河盡頭,去往浩瀚世界,自此暢行無阻,鎮壓一切……
而與此同時,這道身影顯現出了其輪廓,正是一道沉重無雙的錘子,從馬明天的上方掠過,不知去往何處。
馬明天的身軀還在繼續漂流,直到其身軀消失在黑暗之中,墨水再次浮現於空中,無形筆尖點在了虛空,又一道字句被寫出。
幽冥圖,世人只知它畫着的是幽冥,卻不知那便是幽冥……
幽冥,只存在於畫中,不存於世。
馬明天猛然睜開了雙眸,此時他早已大汗淋漓,一臉茫然,那種磨滅一切心神,一切感知的力量過於駭然,這根本就不是他所能觸及的力量,他抬頭望向牆壁,只見那邊掛着的是一張唯有黑暗的繪圖,乍看之下不知所云,但他知曉,這畫着的便是傳聞中的幽冥。
一切盡在眼前,卻又好似遙不可及,恍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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