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何在 - 07 皇宮中的生活

「……小天不是程義汝的親生兒子……」

忽然，陌影停下心中百感情緒，一瞬間將腦中那些個令他感到憤怒的片段拋到腦後去，他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那人，「你說什麼？」方才那人是不是說了程天何不是……

「嗯？」陌影突然的插嘴令男子停頓了下，嗯……剛才他是說了什麼來著？

「喔！小天的身世是吧，這不是什麼秘密唷，全皇宮的人只要是有些臉面的都知道這件事，不過你別在小天面前提起這事，他好像完全忘了，自從他母妃自盡後，他好像就忘了所有在那之前發生的事，所以才會……啊！然然！你終於來了！」

身旁一陣風削過，眼前哪還有那男人的身影，陌影回頭，身子竟然能動了！是什麼時候？

「他是誰？」周身湧起一股冷意，陌影背上冷汗直冒，這兩個人不簡單。

「喔喔，他是小天夫君那邊的人，叫陌影來著，他來調查小天，然然你說的真準！他真的派人來了！」

「不是和你說過不許獨自接見陌生人了嗎！」

「欸？」怎麼回事？柳榷楨疑惑地盯著身前高大的男人。

「我說過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你身子還沒好，以後別再這麼做了。」

「不是，是你讓行雲說今天這時間在這見面，我在這等了你好久，還讓流水給你傳了好多好多次的消息，不是你讓我先接待的嗎？」是不是又出狀況了？

「我？」不對，他根本沒收到信息，也沒見到行雲和流水。

「嗯！就是你！不信可以找行雲流水問問！」

「顧默，你先回去。」男子朝陌影命令到，右手一揮，陌影腦中一瞬間閃過無數片段，是關於程天何的過去和……他的過去？

「吾名莫憬然。」男子抱著那人，身體逐漸透明。

「我叫柳榷楨！」語畢，煙霧瀰漫，兩人消失於原地。

陌影動了動手指，手中多了四條墜子，是那個叫莫憬然的男人……

「紅色的墜子交給卓焱，綠色墜子交予天何，玄色墜子是你的，白色則是洛兒的。請務必將另外三條墜子平安送至那三人手中，切莫讓有心人奪了去，若是將這四條墜子流於他人手中，勢必會釀成一場大禍，還請顧公子謹慎行事，切勿讓有心人迷了你的心，失了你的魂，憬然於此先向你致上最誠摰的謝意，待下次見面之時，憬然必定會誠心奉還你的這份託物之情，麻煩了。」

盯著那四條形貌相當的墜子看了會，陌影握了握拳吐出一口氣，何必再還上這份情，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內功在那人離開後又上了兩層。

……

「那個……能問個問題嗎……」程天何緊張地嚥了嚥口水。

「說。」卓焱閉著眼回答。

「就是，為什麼我們要繞路回漠北？」照理來說他們出了程國皇都後只要一直往西北前進就能回到漠北，但卓焱卻先向北到達陵州，然後再向西走，是要做什麼嗎？

睜開雙眼，卓焱冷冷說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喔……」

「程天何，說說你在皇宮中的生活。」

「呃……我……就……嗯……」該怎麼說呢？他在皇宮中過的生活和其他皇子是不太一樣的，說出來卓焱應該也不會相信吧？

「難以啟齒？」真好笑，連自己在皇宮中做過什麼都不敢提。

程天何不語，是啊，都是些難以啟齒的事呢，有什麼好說的。

「本王已經讓人去查了，就算你不說本王還是能知道。」

「不是的，我是怕您不相信，因為這對一位皇子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就算說了您大概也會覺得我在說謊吧，的確淨是一些難以啟齒的事呢……」程天何眼神恍惚，有些事不是說出來別人就會相信，不是他想得到諒解那個人就會原諒他，他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回憶浮現，程天何痛苦地皺了下眉。

他的出身，在尖酸刻薄中掙扎。

“你是皇子吧！是皇子的話就去求皇上啊！皇上不是你父皇嗎？沒事在這裝什麼可憐啊！看了就噁心！”

“皇子都那麼弱了，程國以後還能強大嗎？你就是這模樣才會讓皇上以你為恥，有時間在這裡抱怨，還不如去做些有意義的事讓皇上對你刮目相看！”

他的成長，在造謠生事裡度過。

“知道為什麼皇上肯讓你上殿表演嗎？因為皇上聖明，這麼做就能一舉兩得，不僅能削弱德妃身後的勢力，還能順便將你送入地獄！你個賤種！可憐德妃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你連累了！”

“覺得絕望嗎？覺得不甘嗎？那又如何？誰讓你母親要背著皇上和侍衛通姦呢？只能說她會有那種下場是都自找的吧！你身為她的兒子也好不到哪去！滾吧！”

“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只要努力學習討好皇上就能弭平你所犯下的錯吧？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你根本就不是皇上親生的！而德妃也不是你的親生母親！這樣夠明白了嗎？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皇上是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他的生活，在裝瘋賣傻裡學會堅強。

“傻了嗎？絕對傻了吧！不然怎麼不反抗？”

“哎唷！你們也別太欺負他了，人家小賤種剛走了娘親你們就開始發作。”

“娘親？那種女人也配為人母嗎？都傻了吧你們。”

“他真沒反應了耶，是真傻了吧！”

“欸你們看他皮膚白的，和女人一樣啊，不如我們將就一下……”

”這你也行？不過看著還挺不錯就是了，反正我們在這宮中也沒啥娛樂了，以後就拿他來享樂唄。”

這些往事，是他不願去面對的，雖說他只算是半個當事人，半個旁觀者，但這些事帶給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他害怕那些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害怕人們太過於接近自己，害怕自己也會如那人一般受到侮辱。

他就是個窩囊廢，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無論將自己置於哪一個位置上，好像也都做得很失敗。果然，他的出身就是多餘的，如果沒有他，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了。

“哥哥——”

枉費他那一聲哥哥了，是自己對不起他。

“哥哥——小予沒事喔——”

難為他那強顏歡笑的臉了，是自己太無能，才得讓他受到如此多的委屈。

“哥哥，小予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我們會一起逃出這個地方，然後去山林間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再也不回來這裡，哥哥你說好不好？”

不要再笑了，不要再……強顏歡笑了……

“小予、沒事……哥哥、哥哥、別哭了……小予保證、很、很快、就、就……回……來……”

他離開了，沒留下任何能給人們帶來念想的事物。

所有人遺忘了他。

他，消失了。

「程天何。」卓焱的聲音自一旁傳來，打破了程天何的回憶，將他拉回現實。

呆滯地盯著前方，雙眼微紅。他是被拉回現實了，但當年那些椎心刺骨的疼痛卻被留了下來，心臟好疼好疼，疼到快喘不過氣來。

「若是不想說就別說了！少又在本王面前掉眼淚！」看著程天何愈來愈紅的眼眶，卓焱想起今日早晨的事很是惱怒，他可不想再面對一次那種狀況。

低頭抹了抹差點湧出眼眶的淚水，程天何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好像有哪裡不對……

「問個話就紅眼眶，你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奇蹟，嗤！」

氣氛沉默了許久，卓焱朝著車外喚了人，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冰駱在。」

「馬車備好了嗎？」

「回王，準備好了。」

「帶他過去，你看著。」

「是。」

程天何還在努力回想著是在哪聽過外頭那人的聲音，忽然車前的簾子被人掀開，那日來程國接他的那位女子彎著身走了進來，然後……抓住他？

嗖——

怎麼回事？一陣天旋地轉，這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程天何。」

程天何搖了搖頭，一整個人暈乎乎的，這是什麼地方？

「程天何！」

「啊？怎麼了？」怎麼大家都喜歡在他腦袋不太清楚時叫他的名字。

「你……」冰駱狐疑地掃了下身前之人，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可他怎麼覺得好像有些地方變了，是什麼？

「嗯？」他臉上有什麼嗎？還是身體上有什麼？怎麼對方一直看著他卻又不開口，「那個……我該如何稱呼你？」既然對方不說話，那就由他先開口吧！

「什……」都要成為漠北王妃了還問他這種奇怪的問題！

「難道要叫你冰駱公子嗎？可是聽起來怪怪的，還是要和其他人一樣……」

「等等！」冰駱慌忙叫道，程天何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你說什麼！」

程天何一愣，「我是說要喚你為冰駱公子還是……」

「為什麼要喚公子！」

「冰駱是男子吧？不過是穿著女子的服飾，我還是分辨得出來。」不過冰駱穿女裝又是為了什麼呢？

「你！是誰？是誰告訴你的？是王嗎？是王吧！是不是！」冰駱的表情有些恐怖，他以女子的身分活了那麼久，別說漠北的侍衛們了，就是跟在他身邊最久的陌影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還是他自己向陌影坦白了，陌影才會知道他男子的身分，可程天何怎麼可能會知道！若不是王和他說的，那就是陌影了，這件事就只有這兩個活人知道，所以絕無其他可能！

「不是，呃，我早就看出來了，不然我也不會和你共乘一輛馬車那麼久不是嗎？」程國人很保守，他們非常強調「男女授受不親」這個觀念，程天何雖然不太明白這句話為何要這麼說，但多少還是知道要和女性保持一點距離。

「怎麼可能！這不可能！我的偽裝一直都很完美！沒人能夠識破！你這種人怎麼可能看得出來！」冰駱言語近乎咆嘯，他不能輕易被人們看出他的偽裝，他不會再讓那件事情有發生的可能！

「你是怎麼知道的？是我哪裡露出了破綻？嗯？」不行！他要冷靜！不能再被那件事給影響到，他要冷靜！

「那個，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可以放……」

「你覺得我會輕易相信你編織的謊言嗎！只有死人才不會說漏嘴！你是要告訴我你怎麼知道的！還是死！」冰駱的眼神很是恐怖，程天何深深感受到了性命的危險，這個人真的會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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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皇宮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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