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哥!」看着那個熟悉的背影,南茉莉一離開了禮堂就大聲喊出來。
可是那背影的主人卻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步速。
望着不斷從自己逃離的李辰,南茉莉生氣地瞪着他越走越急的身影,怒火迅速積聚在那雙藍瞳中。台上感到的衝動仍留在南茉莉的心中,驅動着她的雙腿,也煽動着她一直深藏的怒意。
李辰聽到那些叫喚時有點驚愕,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看到自己走出來,更沒有想到她會追着自己。他硬是壓下了想回頭的念頭,一心一意地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哪兒,只知道自己要走,不斷地走,直到⋯⋯直到他能直視自己唯止。
明明已經決定了這便是最後,聽完她的考試曲後便告訴她自己已經知道她的謊言,而他一向討厭別人對自己說謊,也不相信他們這段建立於謊言上的關係可以長久,所以決定要離開。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做好了心理準備才來見她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聽到那首歌後我會如此動搖?更該死的是!為什麼她會在這種時候追着過來?平時她不都是任着我走的嗎?怎麼這次卻要追着我?在我這麼搞不清自己的時候!真是⋯⋯真是該死的!
就這樣,李辰和南茉莉一前一後,兩人都僵着一張臉快步穿插在學生中。雖然南茉莉的高度和雙腳的長度都比李辰短得多,可是李辰就是甩不開她。只見他們的距離一直保持在十步之內的距離,不論李辰如何加速,南茉莉就是有辦法活動她那雙「短腿」走出平日不曾見的步速,緊緊貼着李辰的背影不放。
沿途看到的學生們都十分好奇,但是一看到兩人莫名凝重和後者生氣的樣子後便一致決定不要打擾他們,免得被卷入什麼奇怪的事情裏。
漸漸,兩人離開了人群聚集的學院本部,走到南茉莉數個月前跟李辰搭話的那個花園。
眼看目標人物明明聽到自己的叫喚卻越走越快,好像在追他的是一隻猛獸,而自己明明用盡全力在追上對方,距離卻不見得有所縮短,南茉莉眼中的怒火越是旺盛。
相反,在前方努力逃跑的李辰則有點驚慌,不知道為何南茉莉一直一言不發地跟着自己,而且背後的視線好像越來越刺人,瞪得他有點心驚膽跳。
最後,南茉莉先行忍不住,中氣十足地說:「李辰哥,你給我停下來!」
可惜,人類不是聽到指令就會馬上遵從的物種,所以李辰也完美地無視了南茉莉的話,繼續走着,雖然他也想不清楚為何他要逃。
見到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欲,南茉莉一個生氣便停下來,大口吸一口氣,然後也不管自己會否傷害到喉嚨地大叫說:「你這個儒夫!還要從我身邊逃多久?你給我說清楚!」
只見李辰的身體瞬間僵在原地,還維持着走路時的姿勢。如果不是這種時候,南茉莉大概會笑出來。
接着,李辰緩慢地轉過身,走回南茉莉的身前。全程他也低着頭,像在深思,也像在逃避直視南茉莉,看不出他現時的想法。
沒有人說話。南茉莉靜待着,知道李辰有話想跟她說,而不管她是否喜歡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也要靜靜地聽,不然她永遠不會知道李辰的腦海中在想什麼。
終於,李辰抬起頭,而他再次戴上了那面具,木無表情,連眼睛也冷硬得像結了冰的湖面。
他說:「我知道你沒有昕的信,也知道你是為了接近我才說那個謊言。」
他果然知道了呢⋯⋯
雖然早有預想,但是由他親自說出來對南茉莉仍是一個衝擊。
沒有插話,也沒有為自己辯護,南茉莉靜靜地望着李辰,等待他的後話。
把她的沉默視為默認的李辰心中一陣絞痛。在他的心中一小部份仍希望那只是凡妮莎的謊言,可是那希望已破碎,留下來的只有背叛感。
他繼續說:「你應該知道我最受不了別人對我說謊,而你竟然還利用你姐姐來接近我?你原本不是這樣的女孩。你原是一個很善良和温柔的女孩子,但是現在我已經看不清你是一個怎樣的人。」
南茉莉仍然沒說話,任由李辰說着他一早就想好的台詞。
「我喜歡你,茉莉。」李辰淡淡地說,在道別,也在為這段感情畫下句點。
「但是我不知道我喜歡的人究竟是真正的你,還是你為了配合我而演出的你。我不會說你對我的真心都是假的,因為你一直都用一雙充滿愛意的眼睛看着我,就如昕曾經那樣。」回想起那個一直在心中的女孩,李辰的神情跟着柔和了起來。
「可是我不認為我們能繼續走下去,一段虛偽的戀愛的結局早已被定下,而現在就是那結局。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因為你我這幾個月過得很愉快,像回到跟昕一起的日子一樣。我相信你終會遇到你的真命天子,可是那人並不是我。」
直視南茉莉的雙眼,李辰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眼前的女孩在想什麼。她的雙眼閃閃發亮,但是表情卻如自己一般,令他有點矛盾地感到生氣。氣她在聽到自己如此決絕的話時沒有任何反應,既不傷心,也不感到心痛。
難道她真的不在乎嗎?
「所以我們分手吧!也不要再見面了。」
靜默。
南茉莉低下了頭,李辰以為她在哭,卻聽不到哭泣聲,也不見她的肩膀在震抖。等了一會,李辰抿了抿唇,認為南茉莉不會對自己說任何話,便轉身打算離開。
這時身後傳來一句微弱的話:「我們有開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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