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哥,你那篇樂曲作成怎樣啦?完成了嗎?」在放學的途中,南茉莉悠遊地走在李辰身旁,對這半個月來一直努力和她保持距離的李辰提問。
已經習慣南茉莉突如奇來的提問和發言,李辰繼續注視身邊的景色,漫不經心地回答:「還沒。」
一聽,南茉莉吃驚地「呀」了一聲,如在太陽下的海洋般閃耀的雙眸也瞪得大大的,一臉不可思議地說:「但那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離考試只有兩個星期不足,能趕得上嗎?」
「⋯⋯可以吧,我猜。」其實李辰也有點擔心,可惜靈感不來。他的小宇宙在一個多月前便停滯不前,樂曲也跟着畫下了休止符。
「通常這種時候你們演奏部的不都像發瘋似的在練習和修改樂譜嗎?」
李辰往南茉莉斜視一眼,紅朣因「發瘋」二字閃過淡淡笑意。
「你又知道?」
「你不是忘了吧,我可是住宿舍的!」
見李辰投以困惑的眼神,南茉莉加以解釋:「演奏部的女生在這些時間不管日夜也會在自己的房間中練習,她們的樂曲同時演奏可比惡魔的歌聲還要恐怖,把好多人都給嚇到不願回來。她們要不在房間,便會像死屍般滾到飯堂,再滾回房間。整個宿舍也像鬼屋似的,我們歌唱部的都有共識不可以打擾到她們。你們男生宿舍那邊沒有這種情況嗎?」
聽到她傳神的描述,李辰不禁側頭回想自己上年的情況。雖然沒有空閒理會其他人,但他和謝展朗的情況就跟南茉莉說的差不多,沒有十成也有九成。
我們有像發神經嗎?該沒有吧?
「好像沒有。」
他認真地思考。但如同一個愚笨的人不會知道自己是愚笨的,身為嘈音源的李辰也不會認為自己在他人眼中成了彊屍般的存在。
南茉莉馬上投以不信任的眼神,難得精明地說出真相:「李辰哥不這樣覺得,該是因為你是彊屍那邊,而不是我們人類這邊吧?」
「我們沒有你說得那麼誇張吧?」
「沒有才假了。」南茉莉從鼻子「哼」了兩聲,繼續說:「我跟你說,以前姐姐的神經每靠近考試就越是繃緊,每天一放學回宿舍就和室友一起反鎖自己在房間,『叮叮噹噹』地練習。大部份時間連飯都不食,只管在房間裏。偶然碰見她出房,她就會一臉殺人犯的樣子瞪着我,有時還不客氣地衝到我的房間來向我抱怨一大堆東西,再嘟嘟嚷嚷地跑回去。第一次見到她那個樣子,我還特地上網查了精神病院和心理醫生的電話,以防萬一。但當我每年也會遇上她這個情況兩次,就漸漸懂得避開她和不要刺激她。」南茉莉用着輕快的語氣說,彷彿在與他談天氣;實際上卻在偷窺李辰的表情,想知道他對南茉昕的執着有沒有減少。
而李辰一聽到南茉昕的事,一如以往,情不自禁地頓了頓,呼吸也靜止了。但當幻想到南茉莉口中的南茉昕時,唇邊拉起一抺柔情似水的甜蜜笑容,眼睛也温柔得如同温暖的火焰。
「她會這樣的嗎?」李辰好笑地輕聲問。
「會啊,不過很少有。你們兩個相處的時候都不會不斷想考試的事情吧?所以你不知道她化身為瘋婆子的模樣,她也不知道你轉化成彊屍的樣子。」
南茉莉開着玩笑地說。但看到自己主動提起姐姐的事,竟能引起李辰如此愛意濃濃的笑容,心底沉了一下,悲傷也佈滿眼眸。
她知道李辰是不會如此輕易忘記對南茉昕的愛戀,這一輩子也應該不會。他心中的一塊一定會被南茉昕所佔據,不管誰也驅走不了。
但我就是連這樣的他也愛上了,南茉莉在心中歎着氣地想道。
不過姐姐也很幸福吧?有如此深愛着自己的男友在,必定每天都快樂得像活神仙。
一憶起最喜歡的姐姐,南茉莉心底的傷痛稍為減輕,拉起了温柔的笑容。她知道即使拿一輩子來交換,姐姐也不會放棄和李辰度過的每一天。那對她來說,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回憶;假如換作南茉莉,她也會作出一模一樣的選擇。
她望向不知何時已把視線放在自己身上的李辰,對上他好奇的眼睛,不自覺地展現了充滿愛意和珍重的微笑。
這些日子太重要了,珍貴得要我拿生命作代價我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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