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天上只剩一輪明月悠悠地掛在夜空中,為這沒繁星點綴的晚上增添了光線。街上因夜深而安靜下來,人們早吃飽飯歸家去。
在萊特音樂學校的女生宿舍,差不多所有的房間仍亮着燈。不同的房間中也傳出各種的聲音,有人在唱流行曲和歌劇,有人在演奏樂器,有人在哼一些嶄新的旋律。這些不合拍的音樂聚在一起,神奇地奏出一首特別而悦耳的樂曲,沒有顯得凌亂和吵耳。
但在這麼多勤奮認真的好學生的音韻中,唯獨有一間房間沒有任何與音樂有關的聲音,反而有兩把女聲。她們談話的聲音在這夜裏,特別明顯。
一把聲音哀怨得像一隻女鬼,另一把則盡是無奈,隱隱約約有一絲不耐煩和等看好戲的語氣。
聲音的主人正正是仍在為明天早上的約會而煩惱的南苿莉,以及對南苿莉的苦惱視為無謂的擔心的紫晴。
倆人分別坐在自己的床上。更正,紫晴正坐在床上,而南苿莉在她的眼前不斷來回踏步,咕噥咕噥地自言自語。看得她頭暈眼花,聽得她直翻白眼。
「怎麼辦?明天什麼時候起床才好?太遲的話,要李辰哥等我太久就太不好意思。太早的話,我一定會再睡回去,那麼可能會令李辰哥因為等我而遲到。他會不會不等我,自己先走呢?不會,李辰哥不是這樣的人。啊!紫晴,我要怎樣做?」南苿莉走個不停,最終一臉悵惘地向紫晴求救。
「你⋯⋯」冷靜一點。
「我能準時起床嗎?我要做任何準備嗎?」仍然說個不停。
「聽我⋯⋯」說。
「我要化妝嗎?要為了明天而人生第一次上學化妝嗎?」她開始精神錯亂。
這連續了一整天的對答方式令紫晴有點,不,是非常煩厭。她用力閉上眼,叫自己冷靜,千萬不要向好友尖叫,她只是有一點害怕⋯⋯
「天啊!我要噴香水嗎?」
非常害怕。
「我應該現在去塗指甲油,對,我現在就去。」
塗指甲油?明天還要上學,塗什麼指甲油?
眼看早已失去思考能力的好友,紫晴大叫了一聲:「南苿莉!」
後者因這聲憤然大叫而嚇呆了,整個人僵在拿手指甲油的動作中,定了格。如果不是時間不對,紫晴會笑了出來。但現在不是開現笑的時候,她要趁現在安撫像在準備要拜見皇室般緊張的好友,免得她明天在心上人面前以一個小騷包的形像出現。紫晴怕最後南䒩莉會後悔得跑去跳樓。
「苿莉乖,你過來坐下。」紫晴以無比温柔的聲音,如在接近受驚的小動物。拍拍身旁的床坐,叫南苿莉過去。
南苿莉垂頭喪氣地走過去,一頭把臉埋在床單上。紫晴輕撫她的頭,順着她的髪絲,說:「苿莉,你不用化妝,不用噴香水,更不用塗手指甲油。你只要在他面前做你自己就可以了。他答應要交往的人不是什麼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精美的禮物盒的女生,而是你。一個單純、可愛、温柔和十分為他人着想的南苿莉。所以你不要這麼害怕。在他面前展現最自然的你就可以了,讓他有機會認識你吧!」
「⋯⋯他不是想認識我。他應該是想在我身上找到姊姊的影子。」南苿莉頽喪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出來。
「你不是一早已經知道了嗎?再說,沒有人說他不會在跟你交往的過程中喜歡上你哦!」
「⋯⋯」
「你想想看。在你姐去世後,有多少個女生曾主動找那『冰王子』告白?」
「太多了。我已經放棄數好久,免得次次也傷心。」
「但在如此多女生中,他選了你。他從那天起便一眼也沒正眼看過其他女生,但卻對你笑了。憑着這一點,你不是可以有多一點自信嗎?」
「他選了我嗎?」像是在肯定自已般,南苿莉重覆着紫晴的話。最後輕嘆了一口氣,坐起來,一臉感謝的笑容,對紫晴說:「也對呢。謝謝你紫晴。我沒有你的話該如何是好?」
紫晴說:「傻女。我們這輩子也會黏在一起,你想甩掉我也難。」
「我才不會想甩掉你呢!」
南茉莉用力抱緊紫晴,向她傳達那無盡的感謝。她真的認為,在這所學校中能遇上紫晴是她這一生最幸運的事。試問有多少人能找到如此愛自己和了解自己的知己?所以說,知己難能可貴,不用多,一個就夠。
而紫晴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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