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你沒有受傷吧?」我直接無視精靈弓箭手,對鎮長說。
「喂!勇者!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精靈弓箭手追上來說。
「如果你想加入的話,隨時都可以加入,這裡有一千多人,全部都沒有問過我批准,就加入了這個行列。」我先扶起鎮長,再對弓箭手說。
弓箭手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老實說,我不知道他究竟在空中監視了我們多久,才射出這一支箭,我也想不通他為甚麼要加入我們,我更不想用陰謀論去猜測他的動機。但是一切來得實在有點太巧合,在沒有得到更多資訊之前,我不想輕易相信他。
「不如你先解釋一下,為甚麼要加入我們?精靈族一向在魔族和人類的戰爭之中保持中立,我找不到任何你參與這場戰爭的理由。」魔法師帶著蔑視的語氣說。
「我並不代表精靈族,我純粹只是因為覺得你們超帥的,所以才想成為你們其中一份子!」弓箭手說。
「你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想成為這裡跟隨我們的千餘人之一,而是要成為我們其中一份子?」我嘆了一口氣,然後問。
「沒錯。」弓箭手點了點頭。
「加入我們,對你而言,你會覺得自己也很帥,但是,對我們來說呢?我但會有甚麼得益?」我不能理解,你既不是人類,也不是魔族,為甚麼要來趕這趟渾水?
「你會擁有一個非常可靠的遠距離狙擊手。」弓箭手說完,指著牌坊上的一堆雀鳥,然後快如閃地射出了十幾箭,箭聲過後,十幾隻雀鳥倒在牌坊下,每一隻左邊的眼珠都被箭射中了。
這手技藝的確不錯,但要說是萬中選一,百年一遇的天才,還有點不夠,但要是這樣在直播水晶球前當面拒絕他的話,也會顯得我的器量不足。
「加入我們不是不可以,不過有條件。」我轉身正向面對著弓箭手,對他說。
「甚麼條件我都會答應!」弓箭手誠懇的眼神顯得有點做作。
「第一,食物和物資方面,你要自給自足,我們沒有責任供養你;第二,我要你去做的事,即使你不願意做,也一定要去做,結果會由我承擔;第三,如果事件是你自己決定要做的,結果就要由你自己去承擔。」這三點中,除了第一點之外,其實和我們本身團員的約定也差不多。
「第四,除非你改信聖光,否則我不會對你施放白魔法。」牧師搶著說。
「基本就這樣,理論上,只要是有能力的人,我們都歡迎。」我稍為斜身對著記者的直播水晶球說。
「沒問題!」弓箭手說。
「多謝你們兩個救了我,來我安排的地方吃個飯,然後再慢慢詳談啦!」鎮長等到我們談完,終於找到機會插口。
於是我們一行幾人就跟著鎮長走到一個大廣場前,大廣場中間已經擺放了數百圍酒菜,而且賓客們早就已經就座,鎮長一馬當先,領著我們走到了主家席,席上有四個空位,相信本來是留給我、魔法師、牧師和鎮長自己的。
現在我們多了一個人,鎮長乾脆站著,堅持要我們上坐。
「鎮長你這樣太客氣了!不過我們正在趕路,明天黃昏之前一定要到達火焰山上面的刺客教場,所以今晚其實不適合飲宴。」我見到如此排場,實在有點受寵若驚。
「不用擔心,這裡本來今晚就會舉行魔族協進黨的籌款晚會,勇者你們路經這裡,所以我才大膽地邀請你來跟我們飲幾杯而已。」鎮長說。
我偷偷地捏了我身旁的魔法師一把,示意希望她幫我解圍。
「鎮長我明白你是魔族協進黨的,但係我們勇者團堅守政治中立,不會參加政黨活動。」魔法師立刻了解我的心意,然後說。
「對,就是這樣,所以鎮長,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說。
鎮長聽到我要離去後,面有難色。
「不如這樣,我表演一下來娛賓,然後鎮長你讓我們回去休息吧,好嗎?」弓箭手一邊躹躬,一邊提議。
沒等鎮長答覆,弓箭手已經向天射了一箭,然後他從主家席的桌上拿來三個蘋果,使勁地往上拋。過了大約三秒,箭串著那三個蘋果,急勁地墜落在主家席的中央。
大家還沒看清發生甚麼事,弓箭手又向天射了十箭,然後各在十檯酒席桌上拿來各三個蘋果,往上拋。之後,那十張桌子上都各自插了一支串上了三個蘋果的箭。
霎時間,掌聲雷動。
我開始有點喜歡這個精靈男孩了,如果由我們的魔法師出手,放個煙花甚麼的,大概有幾桌子的人會被燒成灰燼;如果由我們的牧師表演,大概他也只會表演背誦經文罷了。於是,我向弓箭手比了個「做得好」的手勢。
離開籌款晚會會場之後,我們找了一間小店住宿,在睡覺之前,我們坐在接待處外面的公用空間,我問了一下魔法師關於魔族政黨的事;魔法師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原來魔族有兩大政黨,分別是代表左派的魔族協進黨和代表右派的魔族共融黨。
左派相信資源要平均分配,富有的人有責任去救助貧窮的人,政府要擔當平衡資源分配的角色;右派則認為資源應該能者多取,富有的人富有是因為他們比較努力,政府要保障所有人都在一個多勞多得的環境下生活。
他們的思想很難說誰對誰錯,而且有時他們也會互相妥協,為求令社會更好的發展。當然除了兩大政黨之外,各式各樣的小黨派也很多,大家有著不同的思想和堅持。魔法師跟我說甚至有個黨派主張所有魔族領地內的魚類都應該有投票權,叫「魚類權益黨」,想當然地,這個黨派支持的人數相當有限。
兩大黨除了在魔王選舉中經常較量之外,在各級的地方官選舉中也經常踫頭。就好像分流鎮的市長,幾乎每屆都在換人,兩黨在分流鎮不但進行意識形態的宣傳,還會進行大量的地區工作,要得到權力,首先就要服務投票給他們的市民。
即使魔法師已經盡量簡要地說明,但我還是不明所以。在人類統治的地區,鄉長、鎮長、里長這些職位都是由王室直接委派貴族擔任的。
如果一個平民白姓本身有文才又或者懂武略,可以投考各國的官員考試,每年考到的人就有機會成為貴族,從此以後有做官員的資格。那是一個簡單、易明、又人人可以參與的機制,所以我實在弄不懂為甚麼魔族要把事情弄得這樣複雜。
「今日弓箭手在協進黨的晚宴表演了這一手,那麼共融黨一定不會就這樣當沒事發生的。」魔法師分析道。
「那怎麼辦?我們要去一次共融黨的晚宴來平衡一下嗎?」我問。
「至少要有同等份量的付出,這才可以顯示到我們政治中立的立場。」魔法師摸著自己的下巴,作思考狀。
「為甚麼我們要堅持政治中立?」我真心不懂。
「對,我們根本不需要政治中立,如果我們幫助協進黨的話,那麼下次大選時,就可以知道魔族人民究竟有多支持勇者你了?」弓箭手插嘴。
「你在魔族領地生活多久了?太天真了,政治不是這麼簡單的!我現在完全無法肯定有多少人明白我們的主張,他們由始至終都只當我們是眾多娛樂的其中一種,沒有人深究過我們的想法,或者主張。即使是剛才的鎮長,十之八九他也不明白我們的主張,否則他不可能會叫我們去他的晚宴。」魔法師用手指敲著桌子。
「我在魔族領地都生活了好一段時間,我長年流浪,無論人類領地還是魔族領地,我都留過不少日子。認真說,其實魔族一向不覺得自己正在和人類打仗。畢竟除了你們之外,勇者大多都無法越過前線都市去到魔王城,更別提的是勇者團還要每隔十年才來一次,所以他們會覺得我們很新奇有趣。」弓箭手分析。
「已經是『我們』了嗎?」魔法師冷笑一聲。
「但魔族經常派突襲軍來人類領地燒殺搶掠,他們不知道的嗎?」很少說話的牧師也發言了。
「哪會知道?傳媒不會報,況且都持續了幾百年,有甚麼新鮮的。」弓箭手攤了攤雙手。
「那即是說我們宣傳力道不足?不夠多人知道我們的事?」我嘗試去總結這個情況,但好像也有點不對勁。
「不可以這樣籠統地總結,大眾其實很簡單,只會聽自己想聽的東西。他們要的是娛樂,所以你說了十句,但他們最後只會聽到你接受任何人的決鬥挑戰,其他全部耳邊風。」魔法師連忙糾正我。
「那我們可以怎麼辦?」我再問。
「首先要保持中立,千萬不要被卷入他們的政黨政治,然後反覆地對所有魔族說,其實人類和魔於仍然處於戰爭當中。」魔法師重申勇者團需要保持中立。
「你打算把兩黨晚宴上的人全部殺掉?別這樣好不好,他們只是做自己平日會做的事罷了。」我說。
「別傻了!你不要以為我除了殺人就沒有其他方法好不好!既然你們無論如何都會去救那個女人,我覺得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魔法師接下來說出了一個非常周詳的計劃,我覺得相當可行。
於是我照她的建議分配好我們每個人明天要做的工作,準備好天一亮,就出發登上火焰山,到刺客教場上救回歷史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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