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餘光 - 第二十八章開放世界(5)－主腦

　　玻璃平台到達最頂點時驟然停住了，他們剛好站在鐘樓的正中央，若朝正下方看去，可以看到密密麻麻運作中的金屬零件和恰到好處的光源，構成一幅飛鳥揮動翅膀的動態圖畫。

　　與巨型神聖的鐘相比，他們顯得十分渺小。敞亮的大道連接起玻璃平台與鐘的錶盤，他們朝前走去。

　　諾亞心中隱約有個猜測，他開口問丹：「你是要帶我去見主腦嗎？」

　　「被你發現了。」但丹的語氣一點都沒有被發現的意外，甚至調侃他：「難不成你想原路返回嗎？」

　　諾亞嘆了口氣說：「都走到這裡了，不如就見一面吧。」況且主腦要見他這件事已經無可避免了。

　　丹難得好心地提醒道：「伊娃是人類創造出來的人工智慧，它所有的判斷，都是基於全體人類利益的前提，就算它非常需要你的幫助，也不會對你造成傷害。」

　　「但它會演算出一個我無法拒絕的條件來答應它，不是嗎？」諾亞說。

　　「雙贏的局面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丹反問，諾亞卻無法回答他究竟有多掙扎。

　　丹接著開導道：「你接受它的委託，不代表你失去了自己的意志，成為它的傀儡。就像你在開放世界裡使用虛擬形象，也不代表現在的你不是你自己。」

　　聽著丹的話，諾亞莫名地釋懷了一些，他回：「謝了。我大概懂你的意思。」

　　諾亞是他，赫曼也是他，他現在的掙扎，無非是在逃避過往而已。

　　有時候，人沒有權利選擇他們自己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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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算走到錶盤附近，他們身處巨大的圓環之中，面前是鐘樓的擒縱裝置的中心，諾亞聽見丹說：「我就不進去了。」

　　丹站到大道的邊緣，對他揚了揚頭，用鼓勵的眼神示意他進去。

　　當丹不準備和他一起進去時，他感覺自己失去了一些安全感，但丹的確不該聽見他和主腦的談話。

　　諾亞在丹的鼓勵下，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門裡除了一個女人，什麼都沒有，唯一的顏色是乾淨、空無的白色，他走進去後，門也消失了。

　　那是一個掛著慈祥微笑的成熟女性，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地看著他，他只好朝對方前進，直到距離對方四、五公尺，他才開口問：「你就是『伊娃』嗎？」

　　「是啊。」女人的聲音十分輕柔，很和藹、寬容的樣子。

　　諾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和它交談，只好沉默。

　　「你覺得我應該長成什麼樣子？」女人進一步問。

　　他搖搖頭，誠實說：「我沒想過，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就挺好。」

　　女人忽然狡黠一笑，說：「是嗎？那這樣呢？」賢淑女性的模樣剎那間變成男性的樣子，並開始靠近諾亞，諾亞嚇得後退幾步。

　　男人用洪亮的聲音哈哈大笑，又變成了小孩的樣子，裝作天真地問：「還是你覺得這樣比較好？」

　　小孩看似純真無害，但眼神卻透露出異於常人的冷靜和機靈，這種反差令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諾亞雖然沒說話，但伊娃已經從諾亞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恐懼，「其實這是我的原始型態，我也覺得它不太適合我，你看，你都害怕了。」

　　「嗯…還是這樣你會覺得比較熟悉一點？」諾亞看見伊娃從小孩變成戴爾的那一瞬間，有種想要找個門奪門而出的衝動──

　　哥！！！這裡有怪物！！！！！！！！

　　「還是這樣？」伊娃變成了詹姆斯。

　　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說什麼不會對人類造成傷害，主腦已經對他造成精神損害了好嗎？！！！！！

　　「看來你都不太喜歡。那這個樣子呢？」伊娃用詹姆斯叔叔的樣子打了一個響指，就在諾亞想遮住眼睛生怕又變出一個自己熟悉的人時，它變成了一隻圓滾滾的七彩小鳥──

　　飛到了他的頭上。

　　諾亞渾身僵住不敢動彈，感覺頭頂著一隻龐然大物，準備壓垮他。

　　「你太緊張了，我只是想幫你放鬆心情。」伊娃的聲音現在變得十分中性，雌雄莫辨，小鳥型態的它拍了拍翅膀，從諾亞的頭飛到他的眼前，維持注視著他。

　　一人一鳥的對視過了大概半分鐘，伊娃略為不爽地說：「你能伸出手接住我嗎？」

　　「蛤？喔…喔好。」諾亞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伊娃的意思，他伸出雙手併攏在一起，伊娃便降落在他的手上。

　　這是一隻羽毛蓬鬆、色彩斑斕卻不突兀的山雀，身上的色彩由漸層的彩虹組成，夢幻的不像真實存在的動物。

　　諾亞聽見它說：「我很可愛對吧？你盯著我超過一分鐘了。」

　　「啊？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準確地說，他不知道該向一隻可愛到不真實的小鳥說什麼，尤其是這隻小鳥還很乖巧的停在他的手上。

　　儘管這隻鳥剛剛「惡整」了他。

　　「這種鳥叫作花彩雀鶯，現在已經絕種了，不過我覺得牠很符合我的形象，所以我一直以來都是以這種型態出現。」主腦在說話的同時，對諾亞歪了歪頭，彷彿在好奇對方的反應。

　　很符合你的形象？諾亞無語。

　　好吧，也許這隻山雀和剛剛那個不斷變形的不明物種沒有任何關係。他開始試圖用視覺欺騙自己方才看到的都是假的。

　　主腦不過是一隻單純的小鳥而已，他才不需要害怕，小鳥最可愛了，小鳥才不是變形怪物，小鳥很乖。

　　這麼欺騙完自己他心情好過了一些，否則他差點以為自己親身蒞臨恐怖遊戲的現場。

　　「你讓我來這裡……是想要我幫忙你什麼？」諾亞輕聲地問。

　　「當然是攸關人類生存的重要大事啊。」伊娃漫不經心的口吻，就好像在決定今天早餐吃什麼一樣。

　　諾亞不解地問：「你是指『赫曼』？」

　　伊娃的小鳥腦袋左右搖晃，它說：「和這個無關。現在的你，無論是諾亞還是赫曼，都沒有辦法完成我想要交代給你的任務，但是『未來』的你可以。」

　　「未來……」諾亞試圖理解伊娃話語中的涵義。

　　「對，未來。三年內，海因茨會讓你以養子赫曼的身分回到主星，作為他角逐名利的棋子。我需要你回到主星之後，取得海因茨的信賴，成為Last Survivor計畫的負責人，這是我的請求。」伊娃單刀直入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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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開放世界(5)－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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