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十五歲的時候進入奧克蘭德家族,他的一生之中才剛剛開始接觸小學之後的教育。
在一年的時間裡能學習到的並不多,就算諾亞天賦異稟也沒辦法在一年的時間內成為一名正常的十六歲青少年。
儘管學習對諾亞來說很吃力,但他卻無比珍惜。
沒有人會想再回到被囚禁的日子裡。
開學那天,戴爾吩咐柏舟要接諾亞上下學,聽上去就像是諾亞是個小學生一樣,而柏舟在看到諾亞準備出門時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僱主真的是個小學生。
「上學第一天!!!」諾亞眼神亮晶晶的。
會對上學如此興奮的想必只有小學生或幼稚園的屁孩們了吧。柏舟心想。
但戴爾這麼吩咐也不無道裡。諾亞實在太單純了,任何事情都可以吸引他去做或嘗試,更何況他的身體狀況十分不穩定,只要吃到過敏的東西就麻煩了。
柏舟面無表情想:所以說,為什麼要把這尊祖宗放出來禍害眾生。(眾生=只有柏舟)
「柏舟再見!」諾亞和柏舟揮手道別。沛普今天早上和他們約好一起出發,所以也在一旁同柏舟道別。
柏舟將他們送到終點站後自己再坐上校內專車前往近戰格鬥系系館。
諮商心理學系青學部教學內容並不深,也會上一些基本學科知識,但基本學科知識只占三分之一的比例,其餘皆為諮商心理學的相關課程。
青學部基本上是不能選課的,除了少數幾門特色課程以外,像是犯罪心理學導論、團體諮商輔導這種都算程度太高的課程,只能開在特色課程並簡單講解,之後進入大學部才有辦法深入解說。
而他們現在只配上一些倫理課、諮商理論與技巧、情緒與壓力排解、普通心理學、心理學發展史等等的課程。
諾亞現在的程度除了文學性的詞彙不太明白以外,大部分詞彙他都能看懂並書寫、運用,只學了一年能學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天才了。不過在同齡的社交用語上是沒辦法強求的,最常與他交談的戴爾是和他相差十二歲的成年人,整整差了一輪,青少年的常用語早已離他遠去,代溝可謂深不可測。
諾亞只能憑藉著與同學的互動來學習社交技巧與用語,這也是戴爾送他來上學的其中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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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課,班導師來到教室認識大家,她抬眼環顧全班,有一個被校長特地交代需要照顧的學生,諾亞。她先前已經了解過他的資料,身為社工背景的她為此感到十分憐惜。
遠處看去,諾亞嬌小地像國一生,但又安靜乖巧地宛如玩偶。
輕嘆一口氣後,她又提振精神,這是第一天,必須帶給全班同學一個深刻、定心的印象,她向大家說:「大家好,我是漢娜,你們的班導師。」
原本四處竊竊私語的聲響漸漸趨於安靜,漢娜微笑,一邊點名一邊將人名對上學生的樣貌,記下一班五十多人的名字,這對帶班十年的她來說不是難事。
「在正式上課之前,想讓大家簡單了解一下諮商。不過,還是不免俗地先來談談我自己。」
「我曾經是一名社工,社工當了十年之後,再來這裡當了十年的老師,同時這二十年我也不停地在做研究,如果說我的諮商經驗和教學經驗都十分的豐富,在場的大家應該反駁不了我吧?」漢娜輕笑。
「這二十年來,得不到結果的研究有許多,我時常問自己,有必要堅持下去嗎?實現夢想的終點究竟還有多遠?最後我都會給自己一個答案,那就是,我沒辦法想像我的生命中沒有『它』。」
「所以我也想了解一下,你們今天為什麼會坐在這裡?諮商是你們的夢想嗎?」漢娜一邊講一邊走著,走到了教室的中心,並用柔和的目光,緩緩地將視線停在附近某個學生身上,
「來,你試著回答看看。隨意分享你自己的想法就好。」老師拋出問題,學生們看向那個被點到的人。
「因為我…我想要幫助他人。」那位同學怯生生地回答了一個籠統的答案,但老師溫柔地笑說,「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努力地其中一個原因,你回答的很棒。」
同學靦腆地笑著。
「還有人想回答看看嗎?」老師問。
有同學默默地舉起手說,「我喜歡傾聽他們的故事。」
「沒錯!這也是諮商的樂趣呢,諮商可以收穫許多人的故事,也會因此和他們產生連結。還有嗎?」
諾亞看著大家舉手,自己也想試試看,他對老師說,「治癒別人可以讓我獲得成就感,也能感到開心。同時可以治癒自己。」
這是他第一次使戴爾心情平復後獲得的感受,也是他選擇這個科系的原因。
「是的,諮商就是有這種神奇的力量,你們回答的都很好。」老師欣慰地笑。
「我對諮商的熱忱,源自於我對『混亂』的事物非常感興趣,就像剛剛同學說的,我喜歡傾聽他們的故事。而我的工作,是讓他們從混亂,趨向不那麼混亂或是平靜。」
「這樣講不知道大家能否明白,一件混亂的事物,可以是複雜的家庭關係、社會不公的現象、心理上的不健康、被疏於照顧的人等等,都能變成一樁樁混亂的案件。諮商變成我和他們之間的橋樑,但同時橋梁之間有一層阻隔,叫做『羞恥心』。」
「每個人都擁有羞恥心,我問人們關於愛的故事,他們會回答心碎的故事;我問人們關於歸屬感,他們回答被排除在外的經驗;我問人們關於人與人之間的『連結』,他們回答的是他們失去與人之間的連結。大部分的人會牢記羞恥的事情,卻忘記純粹的、原本的快樂。」
「羞恥心與恐懼感是每個人脆弱的源頭,而鞏固羞恥心的,是人們會對自己說,『我還不夠好。』在場是否有很多人曾對自己這麼說過?我曾經也對自己說過。自卑是一種極痛苦的脆弱感,因為人們會拿這份脆弱感折磨自己,他們會對自我的價值產生懷疑,感到掙扎。」
「但你們知道嗎?根據我二十年的諮商經驗,我觀察出這份脆弱感竟然也孕育出了喜悅、創造力、愛,與歸屬。」
「有一部份的人他們堅信脆弱使他們美麗。他們擁有承認不完美的勇氣、富有同情心,也願意與人產生連結,他們坦蕩地接受脆弱。這一部份的人願意全心全意地付出,並以強烈的貢獻感活著,這一切讓他們相信,自己是值得被愛的,他們認為自己足夠的好,而非不斷質疑自己是否還不夠好。」
「老師希望三年以後,你們能夠成為勇於承認並接受脆弱的人,同時成為一名優秀的心理諮商師,你們的內心要足夠強大才可以治癒別人,明白了嗎?」
同學齊道:「明白。」
老師點點頭,調侃卻又認真地說,「但是各位,發現自己有病也要記得去看醫生喔。」大家笑了。
「老師是認真的,有病找老師也沒問題,全班免費!」全班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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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天的課之後,諾亞和沛普並肩走著,沛普和他說,「我好喜歡漢娜老師!」
諾亞點頭,「我也是。」
「感覺她對我們充滿了期待與希望,階級意識也沒有這麼分明。而且她很溫柔,一開始她點人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我還以為她是那種咄咄逼人的老師,幸好不是。」
「咄咄逼人的老師是怎樣子啊?」諾亞好奇地問。
「咄咄逼人就是…諾亞同學!你今天的作業怎麼不交!上課點你也回答不出來,給我去後面罰站!這種老師。」沛普模仿道。
諾亞哈哈大笑,「有這種老師喔,這難道就是『情緒管理』有問題?」諾亞說出今天上課學到的名詞。
「有啊,我之前很常遇到這種容易氣急敗壞的老師,而且還會仗勢欺人,就因為你是平民以下的階級,不管你死活的都有。」沛普搖搖頭,似乎覺得這是常態。
諾亞睜大雙眼,「這…這樣的也可以當老師?」
「唉你不知道?多了去嘍。」沛普想起自身經驗,無奈地嘆氣道。
「欸,是柏舟!」諾亞指向遠方,柏舟站在未發車的校內專車旁朝他們揮手。
「走吧,我們回宿舍。」諾亞說。
諾亞和沛普小跑過去找柏舟,並和柏舟分享今天上課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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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上課內容出自Brene Brown:脆弱的力量(TED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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