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餘光 - 第八章沛普(1)－紅綠燈三人組

　　沛普是一個苦悶通通往肚子裡吞，面上只看得見正向情緒的一個人。他在諾亞和柏舟面前表現的就像一名開朗、簡單的普通少年，和他相處起來很舒服，所以他和班上的每個同學都認識，路上碰見都能打招呼。

　　諾亞回家這天沛普獨自一人坐上校內專車回宿舍，柏舟知道諾亞被戴爾接走所以也直接從近戰格鬥系回了。

　　宿舍區像社區一樣，一幢幢類似的高樓規整的按號碼矗立成一排，金黃色的夕霏照映在人行道上，沛普邊走邊數：5-1、5-2、5-3、5-4……6-1、6-2──到了。

　　「這不是我們的室友嗎？」沛普的室友們恰好從6-2宿舍大門走出來。

　　「等等你是叫…沛托？還是沛…沛比？」其中一位紅毛的高個說完，其餘兩個便哈哈大笑。

　　「幹人家叫作貝普好嗎？」黃毛的說。

　　「哈哈是嗎？」紅毛回。

　　沛普懶得搭理這幾個自視甚高的智障，決定忽視他們走回寢室。

　　「欸，我們在和你說話。」綠毛推了推沛普的肩膀。

　　沛普忍住不翻白眼回道，「嗨，我回寢室了。」轉身就走。

　　「一起吃晚餐啊！」綠毛挑眉道，並朝另外兩人不懷好意地笑，低聲說，「整他。」

　　沛普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幾個人居心叵測，便回說，「不了，我等等有約。」不知道柏舟聯繫得上嗎。

　　「哎呀，我們幾個比較重要好嗎？有約推掉就好了啊，走吧走吧！」綠毛說。

　　沛普背對著他們氣得終於翻了白眼，「抱歉，真的沒辦法。」

　　「這可是你說的喔。」綠毛冷笑。

　　「嗯。」這幾個人無論如何都要找他麻煩，他就算不拒絕麻煩也會找上來，何必自討苦吃？

　　「等著吧。走，兄弟們別跟這個窮鬼置氣，請他吃好的他還不要，別怪我們對他不客氣。」綠毛摟住紅毛和黃毛的肩膀趾高氣昂地說。

　　不知道之後他們又會怎麼整他，他管不著，看來得趕緊換棟宿舍了，不然真的待不下去。

　　沛普傳訊息聯絡柏舟，約他一起出門吃晚餐，沒料到本人其實就在附近。

　　「我看見了。」柏舟剛好從6-3舍出門，經過6-2舍時聽見沛普室友在欺負沛普，便停下來在一旁聽，如有不對勁他會立馬上前幹架。

　　「沒事，你別管。」沛普一如往常地揚著笑容說。

　　柏舟嚴肅的蹙起眉，特別不符合他可愛娃娃臉的氣場。「大不了幹一架怕什麼。」

　　「他們三個都是貴族。」沛普說。

　　「哈，正好，我生平最討厭仗勢欺人的貴族。」柏舟嗤之以鼻。

　　「他們也沒做什麼，就是動動嘴皮子，沒必要。」沛普做出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

　　「是還沒做什麼，但要做了吧。」柏舟哼了一聲。

　　「你管了又能怎樣？」沛普反常地冷冷看著他。

　　「心裡舒坦。」柏舟說。

　　「然後他們只會憑著你的反抗變本加厲的整回來，你以為我沒反抗過嗎？」沛普撕下了平時的偽裝，隱含著怒氣道，「別爭，忍一下就過了，這是我父母對我說的。以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他們這種社會的蠹蟲無所不在，可是就像名貴的花一樣，生來就是被供奉的主，就算再脆弱再無用，都有人要它，平民只配當園丁，為它形塑美麗的樣貌，呵，好一個光鮮亮麗。」

　　「你不服又不爭，不是更難受了嗎？」柏舟看穿沛普的心理，他猜想他家裡應當是發生過什麼事。

　　沛普說：「爭什麼，情緒忍一時就過了，人死了怎麼辦？」

　　柏舟想起自己的父母，他從沒爭過，因為那時候他年紀太小，沒人給過他爭的機會。他說，「你沒爭，人也會死。」

　　沛普嘆了口氣，「至少比爭了之後活得久一些。」

　　柏舟搖搖頭沒說話。

　　「吃晚飯吧。如果他們真做了什麼，我換宿舍就好了，沒必要鬧大。」

　　柏舟沒認同沛普的觀點，但也不再反駁。

　　「別告訴諾亞，他太單純了。」沛普說。如果諾亞知道，可能真的會為了維護他而鬧翻。

　　「你放心，我沒想讓諾亞知道。」柏舟說。

　　兩個少年默默的隱瞞了心事，好似不揭穿就可以將醜陋的世界粉飾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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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亞回到學校後，三人一樣照著平常那樣生活。

　　但是幾天後，沛普突然沒去學校。

　　放學後，諾亞問柏舟：「柏舟，沛普有告訴你他為什麼請事假嗎？」

　　「你們不是同班同學嗎？我怎麼會知道？」柏舟心裡暗自疑惑，不會是沛普室友找他麻煩了吧？

　　「不知道他怎麼了，也聯絡不上他……」諾亞搔搔頭，和柏舟一起走上校內專車。

　　回到宿舍區經過6-2舍的時候，柏舟對諾亞說，「你先回家，我去找沛普。」

　　「我們不一起找嗎？」諾亞也想一起去找沛普，他其實有點擔心沛普怎麼一聲不吭的請了假。

　　「不用，我去一下就回來。」柏舟婉拒。他怕遇到紅綠燈三人組，就被諾亞知道沛普被欺負的事了。

　　諾亞看柏舟那麼堅決，也沒有執意跟著。柏舟自己一人進了6-2舍，詢問宿舍管理員後，發現沛普早就換了一間寢室，不和紅綠燈三人組一起住了。

　　「那沛普換到了哪間寢室？我有急事找他，他聯絡不上。」話畢他又給宿舍管理員看他和沛普的聊天紀錄，證明他們有在聯絡，是互相認識的。

　　宿舍管理員說：「那我幫你聯絡看看他們寢好了。」他打寢室電話去問。

　　沛普的新室友接了寢室電話：「沛普？你說新搬來的那個人喔，昨晚收拾好行李，今天一早就回家了。」

　　「回家？」柏舟疑惑地問。那沛普為什麼不直接和他們說他回家了？

　　「不然你回去再聯絡看看？」宿舍管理員說。

　　「好吧。」柏舟應下之後轉頭看見紅綠燈三人組在他身後，顧不上其他就直接問了他們：「你們知道沛普去哪裡了嗎？」

　　「沛普？你是說……那個窮鬼？」紅毛問。

　　柏舟忍下怒氣：「對。」

　　「他啊…哈，家裡出事了吧。」黃毛知道內情般地說。

　　柏舟沉住氣問：「什麼意思。」

　　「你覺得呢？」黃毛說。

　　「是你們害的？」柏舟像刺蝟一樣開始釋放敵意。

　　「話可不能這麼說。」綠毛說，「是他先惹我們的。」

　　柏舟蹙眉，「那你們知道他在哪嗎？」

　　「為什麼要告訴你？」綠毛嗤笑。

　　「那就是知道嘍？」柏舟笑了一聲，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便衝上前，鎖住綠毛的喉嚨，他的手勁大的不像話，他說：「你信不信我真的敢殺了你？」

　　紅毛和黃毛在一旁瞪大雙眼，沒想到這個人這麼瘋，紅毛說：「你瘋了嗎？認清自己的身分，再和我們說話。」

　　「你們先認清自己的處境吧。」話畢他的手越鎖越緊，綠毛因為吸不到空氣，臉脹了起來，他感覺到自己的脖頸有一處是冰冷的，那是柏舟冰冷的機械手指，力量也大的驚人。

　　宿舍管理員看情況不對勁，緊急通報校方軍訓室來處理。放學後的宿舍人流量大，附近許多學生看到以後嚇得尖叫離開。

　　「不說嗎？」柏舟說。

　　綠毛張不開口說話，他吃力地拍柏舟的手臂。

　　「柏舟！」諾亞在門口喊，他冷靜地望著柏舟。

　　柏舟在聽見諾亞的聲音時便鬆了手，他不知道諾亞竟然來了。

　　「你別動手，我請我哥來處理。」柏舟第一次聽到有人把撂家長說的這麼理所當然。

　　諾亞不清楚柏舟怎麼和他們打起來的（事實上是單方面鎖喉），但他知道如果再不制止柏舟，他會被學校處分。

　　「你怎麼來了？」柏舟以為他會乖乖待在宿舍裡等他回去。

　　「你把格鬥的技巧用來傷害同學，這樣對嗎？」諾亞心中感到一股火蔓延上來，他生氣地是柏舟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會害了自己。

　　柏舟仍在對紅綠燈組合的氣頭上，所以遷怒地回：「別當我的老師。」

　　諾亞歛目，幾秒後有點委屈地說：「但我是你的朋友。」

　　柏舟仰天重嘆一聲，他對單純出於好意的人沒輒，同時他也知道他不該將以前的生活方式帶到校園裡頭：「好吧，用你的方法解決。」

　　紅毛諷刺道：「怎麼，又來一個瘋子？」結果沒人理他。

　　「我哥回我了，他說他有沛普的定位。」諾亞揚起帶著光腦的手，向柏舟說。

　　柏舟眼神複雜的看向諾亞。難道諾亞身邊的人都被他哥「關照」了嗎？

　　諾亞說：「你別多想，我哥只是擔心我的安危。」他沒和柏舟說過他曾經的身分，也就是「赫曼」。不過說戴爾是擔心他的安危也沒錯。

　　多虧了曾經的「赫曼」，不然他現在也不會獲得這麼多關照。諾亞不自覺的把自己和赫曼切割開來，彷彿過去那段時光他從來沒能成為自己，但也的確是如此，身為赫曼的他從未獲得自由，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赫曼」也促成了現在的他。

　　柏舟知道這也不是自己該管的，所以沒多說什麼。

　　黃毛在一旁說：「這事還沒完呢，你們想跑？」照樣沒人理他。

　　諾亞只是瞥了一眼黃毛，再和柏舟說：「我哥還讓我跟你說，今天的事他會幫你，但沒有下次。」

　　「柏舟，你以後不可以那麼衝動了。總有其他方法來解決事情。」

　　柏舟不由地為自己辯解，「我只有這種方法。」

　　「你們應該要和我說。」諾亞已經隱約察覺到柏舟和沛普有事情瞞著他。

　　柏舟不言。他和沛普都不希望諾亞沾染這種事，諾亞乾淨到讓人不捨得用這種事情來「染指」。也許是因為諾亞是他們看過所有的貴族裡，最不惡臭的一個，而低等公民有低等公民的解決方式，這不關諾亞的事。

　　「你們以為我什麼都不懂，所以什麼都不和我說。但我把你們當朋友，身為朋友難道不應該知道這些事嗎？」諾亞說。

　　柏舟還是堅持己見：「你是貴族，可以不必知道這些的。」

　　諾亞失望地道：「你是平民，我有像他們一樣看低你了嗎？」紅綠燈三人組莫名中槍。

　　柏舟沉默了好一陣子，最後才說：「我明白了。」自覺地認錯後他乖乖的點頭站好。

　　諾亞滿意的拍拍他的肩，「你懂了就好。走吧！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了解沛普到底怎麼了。」

　　紅綠燈三人組和宿舍管理員面面相覷，被徹底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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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沛普(1)－紅綠燈三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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