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電子鐘發出「答答答」的機械音,時間已過午夜十二點十分。
林天銘靠坐在床上等著突然跑出去的施翊天回來,但距離他出門到現在已經超過三十分鐘了,不安感直竄心頭。當他正猶豫思考該不該出去找人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來。
施翊天抓了抓被風吹亂的頭髮,原本的自然捲現在變得更卷翹,像被炸過的鳥巢,但他不想糾結在這種小地方上,而是趕緊將手中的水藍色大紙盒放到床邊的茶几,對林天銘說:「生日快樂,我愛你。」語畢,在林天銘的唇上落下一吻,淺嘗輒止的輕吻讓林天銘的心暖暖的,趕忙抓過施翊天冰冷的手塞進被窩裡。
施翊天順著動作坐到他旁邊,讓他把禮盒打開。
林天銘拿起來踮了踮,沒什麼重量,但他很想猜看看是什麼。
施翊天笑他奇怪的堅持,於是道:「你猜不到的,我沒跟你提起過類似的東西。」
「欸~真的假的?」林天銘本來還不死心,但攪盡腦汁都想不到,最後還是放棄,索性直接打開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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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眼就是一雙圓潤的呆萌眼睛,雙眼上方有一對豆豆眉,而嘴巴則是一個有點寬的W嘴,胖胖的身軀還有兩隻半圓形的前腳,水藍色的胖身體中間有能穿透的洞,天冷時可以把雙手伸進去交疊取暖,更重要的是材質超級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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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啊啊!等等!天啊!」猝不及防之下林天銘被萌得差點暈過去。他抱著這隻小海豹暖手枕躺到床上翻來翻去,最後笑靨如花的滾到施翊天腿上,「謝謝你!好可愛!超棒的!」
看著因為玩偶而開心得像個孩子的愛人,施翊天也不自覺地露出微笑,「這幾天很煩惱要送你什麼,然後我就想到你小時候好像一直對孤兒院的海豹玩偶念念不忘。」捏了捏林天銘的耳朵,「我不知道它長怎樣,但看到你這麼喜歡就放心了。」
「不過為什麼這麼晚才去拿?」林天銘上下擺弄著海豹的前腳,時不時用自己的臉去貼它的臉,使得整隻海豹被擠得變形。施翊天已經能想像到如果以後養了狗或是貓大概會被林天銘吸到不成樣子。
「我把它借放在陳韋克家,但他不小心睡著了,所以才那麼久。」
「哈哈!畢竟已經半夜了。」林天銘把海豹放在懷裡,雙手重新環上施翊天的腰,仰躺在他的大腿上,瞇起眼說:「那明天要陪我去看看嗎?」
「什麼?」
「那隻海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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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撒糖囉!」
「哇啊啊啊啊!」
一群小朋友在孤兒院的庭院中央瘋狂搶林天銘灑落的糖果,美其名曰提前替孩子們慶祝聖誕節,但實際上只是他想享受一下正大光明撒糖果的爽感罷了。
「大哥哥,還有糖糖嗎?」
「我也還要!我想要棒棒糖!」
「我要青蘋果口味的!」
「那我要汽水味的!」
「咦?等等等等!我沒有那麼多啊!」林天銘被小孩簇擁推擠到差點跌倒,手中從系學會活動室借來的破爛聖誕帽已經空空如也,像個破布被捏在手裡。
施翊天站在一旁抱臂看著與孩子們玩的不亦樂乎的林天銘,與剛澆完花的孤兒院老師聊起了天,「沒想到天銘長大了還是改不了愛吃的習慣。」
施翊天輕嘆,「確實,不過甜食吃得次數減少了,現在變成鮮奶茶癡迷者了。」
「哎呀,他的興趣還是跟食物離不開關係呢!」孤兒院老師已經沒有從前年輕,但臉上的皺紋卻瑕不掩瑜,仍能看出是位知性的美人。「他被送來孤兒院的時候還發著燒,那位沒品的母親一點禮貌都沒有,只說著,『這個孩子交給你們。』便離開了。」說到這裡,和藹的面容被愁容取代,但在看見林天銘的彎起的眼角後也跟著笑了起來,「但他很神奇,即使身世悲淒卻始終能保持微笑,即使笑容背面是看不見的憂鬱卻還是讓人欣慰,他沒有走偏路很大部份還是要感謝你們家。」
施翊天搖頭,「那也要他本身是善良的。」話音剛落,代表上課的鐘聲響起,孤兒院老師們聚集到廣場中央拍手,並拉高聲音喊:「好啦!我們快謝謝天銘哥哥,然後回教室去上國文課啦!」
「謝謝天銘哥哥!」孩童們異口同聲的大喊完,就被老師們像趕羊一樣趕回教室。
林天銘看著孩子們進入教室後才向施翊天和曾經被自己搞到累得半死的老師走來。
「好久不見呀!老師。」他爽朗地抬起手打招呼。
「你呀!長大了變這麼漂亮,到底是在吸引女性還是男性?」老師一句不經意的話讓林天銘愣了一會,並下意識往施翊天看去,沒想到恰好對上愛人投射過來的視線。僅此一望,林天銘就猜到老師還不知道兩人交往的事,於是他聳聳肩反問:「那就看是哪個倒霉蛋被我勾走囉!」
施翊天在老師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在林天銘的背後輕拍一掌。
老師笑了笑,指著教室的方向,「要不要到裡面坐一下?雖然看他們上課可能很無聊,但裡面比較溫暖。」
「當然好!」林天銘爽快的答道,「我還沒見我的海豹朋友呢!」
「哈哈哈!你竟然還記得!」老師在走進教室的路上興致勃勃的對施翊天說:「天銘以前沒事的時候都會趴在那上面,就連上課的時候也要霸佔著,有的小朋友還因為玩不到那隻而哭了。」
施翊天調侃林天銘,「你怎麼那麼壞?」
「明明是他們太奇怪了好嘛!」林天銘不以為,「又不告訴我想玩只是默默在旁邊看,我怎麼知道他們要幹嘛呢?」說著說著,推開教室的拉門,一踏進去果然就看到那隻明顯洗過好幾次而褪色的大海豹,一樣呆萌的圓眼豆豆眉與W嘴,不同的是這隻還有尾巴。
林天銘走過去在海豹身上坐下,柔軟的肚皮很快地凹陷下去,似乎還比印象中的更軟爛了,於是他向施翊天招招手。
施翊天聽話的在他身邊坐下來,小聲道:「可以理解你為什麼那麼喜歡。」
「對吧!」林天銘笑得眉眼彎彎,這時國文老師的聲音傳進耳裡,讓施翊天以為在叫自己。
「翊是輔佐的意思,而翊天就是輔佐天子的意思。」國文老師在黑板上寫下這兩個字,隨後又舉出其他關於「翊」字的用法。
林天銘撐著下巴發出代表瞭然的狀聲詞,「原來是這個意思啊?長知識、長知識了!」
施翊天無語的瞥了他一眼,吐槽道:「你不是說想當作家嗎?對文字的見解這麼淺薄可以嗎?」
林天銘沒想到施翊天還記得自己曾說想當創作者的夢想,那時候還被唸叨太過不切實際。確實也是如此,什麼時候能達成出版第一本書的目標還遙不可及吧?於是自嘲般輕笑一聲,「多看多寫就好了嘛!雖然我不像那些文學天才或學霸看了好幾百本書寫出詞藻華麗的故事,但創作之心只要有,我相信可以寫出獨屬於自己風格的故事。」
施翊天看著林天銘不像在開玩笑的臉,沉默片刻後答道:「如果你這個目標還沒放棄的話,我也要跟你說。」頓了一下,覆上林天銘放在玩偶身上的手背,「我會支持你的決定,以前還勸你走安穩的路,但經過那麼多事之後,我希望你能做真正讓自己快樂的事。」
林天銘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最後轉頭閉開施翊天炙熱的視線,漫不經心的看著黑板。就在他從口袋裡摸出一顆薄荷糖往嘴裡塞的同時,聽到前方有個小孩大聲的指著自己嚷嚷。
「老師!哥哥在吃糖耶!我們也可以上課吃嗎?」
「呃!」林天銘鼓起的腮幫子太明顯,讓幾名老師一眼就看到他幹的好事,於是哭笑不得道:「林天銘!跟你說多少次了?上課不准吃東西!」話音剛落,教室內傳來此起彼落的笑聲,但仍沒有身旁人的輕笑還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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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來就惹事,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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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沒有和煦的陽光照射、沒有漂亮的彩虹襯托、也沒有日系漫畫裡紛飛的粉紅花瓣,但林天銘卻覺得這是施翊天笑得最好看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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