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聖誕節是西方的節日,但對台灣人來說聖誕節給予的浪漫氛圍是難以替代的,大家都已經習慣在這一天給孩子買禮物、假裝聖誕老人、陪愛人慶祝。總之,似乎除了政府外都已經忘記這一天原本是什麼日子了,林天銘曾對此唏噓。
「啊呀......要是今天是國定假日,大家也不會都在過聖誕節呀!」林天銘此刻就像被他壓在身體下的海豹玩偶一樣軟爛。
「你也該改改動不動就想偷懶享樂的壞習慣了。」陳韋克套上外套,拎起背包對即將到上課時間了還趴在床上的懶人,「走啦!今天還有聖誕趴要辦呢!」
「唉.....。」林天銘依依不捨的放下那個不管是小憩還是睡覺都要抱著的玩偶,慢吞吞的爬下樓梯落到地上,懶懶散散的提起暗紅色背包,雙手插進帽T口袋裡的模樣根本是貨真價實的林天銘。
他總是散發一種慵懶的華貴氣質,陳韋克有時很羨慕他擁有與生俱來的魅力。因為這樣一旦在發現了他的脆弱時會讓人忍不住激起保護慾,即使原本對他的毒舌與瞧不起人的態度頗有言辭,日後撞見他從容優雅的外表下隱藏的憂鬱就會立刻生出憐憫與探究的心思,似乎不需要太努力去經營人際關係也能被喜歡。
「為什麼林天銘總是被很多人圍繞呢?」曾有人這麼感嘆。
「因為講話很幽默吧?」陳韋克此時都會聳聳肩,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還很重感情。」
「為什麼你和林天銘那麼好呢?」千日紅好奇的問他。
陳韋克停下了手上寫寫畫畫的動作,似乎因陷在部份回憶裡而使視線飄忽不定,幾秒後他才又重新動筆,將海報上畫了一半的雪人畫完整。即使有點歪七扭八,但晚上就要用到了一定沒人會計較的,頂多淪為笑話而已,因為林天銘就時常笑他的畫很醜。
「本來......也不是那麼好。」陳韋克勾起一點唇角說:「甚至時常生他的悶氣。」
那是在林天銘被施家領養的第二天,陳韋克和陳日君剛吃飽飯就聽到門口傳來了門鈴聲,隨之響起的是父母正在和誰聊天的聲音。正當陳韋克好奇的想去一探究竟時,走廊就傳來了媽媽的呼喊。
「日君、韋克!翊天和他的弟弟來了!來打招呼!」
陳韋克一聽,驚愕的與自己的哥哥對視,而陳日君從小就淡漠的臉也寫滿疑惑,兩人很快的跳下椅子,噠噠噠的跑向玄關。
他們第一眼看見的是站在前面的施翊天,他總是掛著像太陽般的微笑,在那身後的是雖然漂亮卻有點冰冷的男孩,而他們的父母正朝我們揮手,並說:「他是林天銘,昨天正式成為我們的養子。來,天銘,向日君和韋克打聲招呼。」
林天銘收到指令後,抬頭看了眼對自己笑得和藹的劉雨嫣,又看見鼓舞自己的義兄,他也不好拖拖拉拉,即使他仍對同儕有一定的陰影,還是將發抖的小手背在身後緊握,張開發抖的嘴對陳韋克和陳日君道:「你們好。」
『好冷淡。』陳韋克想:『雖然聲音很好聽。』
不等陳韋克再多想這個孩子為什麼這個樣子時,施翊天已經主動擋在兩人的視線處掩護弟弟,「天銘比較慢熱,昨天我也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讓他願意說一點孤兒院的事呢!」
「孤兒院嗎?」陳韋克聽見身旁的陳日君充滿好奇的口吻,「那是什麼樣的地方?」
突然被問到這個的林天銘身體忽然繃緊,或許陳日君只是好奇他所沒見過的東西,但這對林天銘來說有點難以啟齒,因為這又是將自己不同的點攤開在眾人面前任人指指點點,於是他的表情從緊張轉變成慍怒,連語氣都變得不太好。
「很一般的地方。」但他也只是淡淡地這麼說,而他也看見如同他淡漠的語氣一樣淡漠的陳日君,似乎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反感,只是點點頭。
但陳韋克可不這麼認為,一向眾星拱月的哥哥竟然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子冷漠以對,他也生出一股無名火,正當他想著如何替陳日君扳回一城時,父親忽然出聲打斷他們。
「進來坐坐吧?剛好我昨天買了新的普洱茶,我想試試味道。」
受到邀請的施家除了林天銘大家都很高興,但林天銘其實也沒做什麼踰矩的行為,只是散發著低氣壓而已,而施翊天就像傻傻的只會發光發熱的太陽,不知道是真的遲鈍還是故意忽略林天銘的情緒,自顧自的對林天銘分享他和陳家兄弟曾經玩過什麼,即使林天銘只是敷衍的點頭,他也能說得很開心。
『這什麼奇怪的組合?』陳韋克忍俊不禁。
「啊啊!我們來玩牌吧?」施翊天忽然提議,並轉過去問林天銘,「你有玩過大老二嗎?」
「什、麼?」林天銘的臉瞬間紅了起來,他愣愣的看著突然開奇怪玩笑的施翊天,但他又笑得很單純,這讓林天銘十分不解,於是支支吾吾的說:「我、我不玩那個......。」
而且我現在也沒有大老二......。
「不玩?」施翊天不懂為什麼林天銘的用詞是這個,但是他把這句理解為他沒有玩過,於是道:「沒關係,我教你。」他笑瞇瞇地說著,卻在林天銘眼裡看起來像個悶騷變態,直到林天銘看見施翊天從陳日君手中拿過撲克牌來洗才驚覺變態是自己,於是一瞬間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逗笑,但又不能笑出來,只能縮著脖子看施翊天熟練的洗牌的手指,一邊糾結於為什麼撲克牌叫大老二。
坐在林天銘對面的陳日君似乎猜到他的想法,於是淺淺的笑著解釋:「大老二是撲克牌的玩法之一,天銘以前住的地方沒有玩過嗎?」
林天銘搖搖頭,懵懂的模樣讓眼睛變得又圓又大,這一瞬間讓陳韋克忍不住感嘆。
施翊天是因為覺得他可愛才對他這麼熱情嗎?
「老師只教我們抽過鬼牌。」
陳日君接過施翊天發來的牌紙,「撲克牌很靠運氣,我其實不怎麼喜歡。」
林天銘雙眼瞬間亮了起來,看著陳日君說:「真的?我其實也不太喜歡......因為運氣很差。」
陳日君聞言,含笑看著對面運氣總是很好的兩人含冤的視線,並轉回來對林天銘說:「那你喜歡什麼?」
林天銘不知道這裡的人為什麼都這麼熱情,應該說對他沒有那種排斥感,甚至對自己的過往沒有興趣,為什麼?所以孤兒院的小孩不奇怪,奇怪的是我是兄妹的孩子?這時候林天銘瞬間想通了前因後果,於是神經也不那麼緊繃,講話也變得自然許多,甚至稍微靠近了陳日君一點。
「我比較喜歡有策略性的遊戲,棋子類的我都喜歡。」
「哈!我也是!」在陳日君還想說什麼時,施翊天忽然拉住林天銘的手,小嘴抿成一條直線。
「你怎麼瞬間變得像他的弟弟一樣?」
「什麼?」林天銘還在恍神,就又聽到一直沉默坐在陳日君身旁的陳韋克也垮著一張臉說:「你不要想代替我的位置噢!」
林天銘覺得有點好笑,在這方面他比在場的人都要早熟,不,應該和陳日君一樣的心理年齡,真正的孩子應該是像施翊天和陳韋克一樣擁有討人喜歡的幼稚和天真,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這樣的人,於是也沒有想其他委婉的說詞,而是露出了來到這裡的第一抹笑,這讓在場的人都看傻了眼。
他掛著不符年齡的微笑,似乎充滿詭計一般的勾著單邊唇角,對陳韋克說:「我很樂意和你競爭。」說完,陳韋克露出難掩的惶恐神色。
林天銘一向敏銳,他心道不好,要是把這個孩子弄哭了自己又要被討厭,可能還會被施家的人丟出去,在他攪盡腦汁思索著能用什麼話來安撫這名男孩時,陳日君笑了幾聲,揉了揉陳韋克的頭並對林天銘說:「你笑起來真好看,多笑笑吧!」
林天銘愣了一會兒,他很少在幾天內被稱讚這麼多次,以前就只會聽到媽媽的客人咕噥著「拖油瓶」、「孽種」之類的詞彙,他以為自己和這些褒獎的話語天生就不搭嘎,然而現實卻像夢一樣,還以為來到另一個世界。
看到林天銘因為陳日君的稱讚而恍神的模樣,施翊天的佔有慾警鈴大作,有些粗暴的將林天銘拖到自己身後,將撲克牌往地上一丟,對陳日君說:「既然如此我們來玩棋吧!你不准搶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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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日君莞爾一笑,「來吧來吧!我也很期待你弟弟能不能與我一較高下。」畢竟陳韋克和施翊天在下棋方面都還沒贏過自己,他倒是很想與自己興趣相投的林天銘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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