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喜歡沈飛花,喜歡兩人住的小屋子,喜歡看家門外一望無際的花海。
有時候他極目遠眺,看到花海裡有背著竹簍的人影,綽綽約約,不像小動物,倒像他和沈飛花,會走會跑,會坐會蹲。白衣覺得自己跟他們很相似,看著那些人影,就有種親切感,想找他們說話,想看他們在做什麼。
「他們是人,就跟我一樣。我是人,他們也是。」沈飛花如是告訴白衣。
「那我呢?」白衣追問。「他們是人,阿花是人,我也是人。我說得對不對?」
沈飛花默然不語。
白衣觀言察色,洩氣地垂下頭:「所以……所以我錯了嗎?我,跟阿花你,跟外面的那些『人』……不一樣?」
沈飛花神色數變,最終還是溫柔地抱住了白衣,拍著他的後背安慰。「不──不是這樣的,別胡思亂想了。我的好白衣,自然……自然也是人。」
「那我能不能出去,看一下那些人?」
白衣這樣問,得到的,卻是沈飛花斬釘截鐵的拒絕。
「不可以,絕對不行。」
「為什麼?」
「白衣你乖乖的留在我身邊就好,知道了嗎?」
白衣有些委屈,低聲辯解:「我只是想去看一眼,一眼就好……」
他瞟了沈飛花一眼,見對方臉上陰晴不定,心裡登時有些不安,囁嚅著問沈飛花:「阿花不高興?」
「白衣……」沈飛花彷彿有難言之隱,伸臂緊緊地抱住他,抱得極緊,聲音顫抖。「我很抱歉,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總之你真的不能出去。外面的人來了,你也不能跟他們見面。」
沈飛花想:這是他的白衣,絕對不許走,不許再一次的離他而去。
「總之,你不許離開我身邊,你不許走,不許走……」
沈飛花在哭,那種哭聲仿佛從一個瀕死絕望的人嘴裡發出,嗚咽著抓住唯一的希望,聽著叫人特別難受。
白衣不懂,用袖子給沈飛花擦著眼淚,沈飛花說一句他就應一次:「好,白衣不走,不走了……阿花你別難過,你難過,我也難過……」
白衣從此果然沒有踏出屋子十尺以外。
沈飛花知道他開始懂事了,卻仍然困在這方寸之地,總會氣悶,心中有愧,於是費盡心思,做出一台巧奪天工的水車,又擺設了依四時季節開謝的盆景,小橋流水,無一不栩栩如生,甚至創出百獸鳥蟲的木雕,只要擰緊機括,一鬆手,狼王引頸長嚎,彩鳥撲翼飛騰,神態鮮活,直如活過來一般。
白衣把玩著手中的木鳥,愛不釋手,早就把出去的心思拋到九霄外了。
「阿花真好,我最喜歡阿花了。」他說。
「傻白衣,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我想要的喜歡,可不是你對手上木雕的那種喜歡。」
白衣低頭看了看木鳥,又看沈飛花,支吾道:「我知道。唔……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啊,總之喜歡阿花,和喜歡木雕,不太一樣……」
沈飛花心裡泛起了一點別樣的心思。也就是這一點心思,把他推下萬劫不復的深淵。
「白衣,我說的喜歡,是想一直和一個人在一起,想一直只對他好,保護他,不想看到他受傷。」
白衣想了想,點頭肯定地說:「嗯。」
沈飛花把白衣手上的木鳥拿走放到一邊,捧著他的臉與他四目交投。白衣眼也不眨地看回去,眼神清澈,不帶一絲雜質。
「白衣,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你對我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樣的?」
「阿花開心,我也開心;阿花難過,我也難過。抱著我的時候,我胸口這裡總跳得厲害,你難過不說話的時候,我這裡就像壓著塊石頭,沉得很。阿花是不一樣的,和其他的東西都不一樣,我想一直和阿花你在一起。我覺得,這應該就是阿花你說的喜歡了吧?」
沈飛花期待又懼怕的事情終於來到。他心想:他如願以償得到了白衣,他應該要高興的,應該高興得快發狂的。
可是,為什麼心口會生出一種無形的重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又像有一股大力湧至,要將他生生撕成兩半?
沈飛花只覺心口劇痛,逼得他快要瘋掉。他無法再提起勇氣看白衣的臉,大喊一聲,掩面狂奔而去。
白衣愕然站起來,想追沈飛花,卻又想到沈飛花不准他出去,腳剛跨出去一半,又慌忙縮回來,只得放聲大喊。
「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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