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霓裳驚鴻舞 - 第十六章 - 樓玲芳（二）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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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六章 - 樓玲芳（二）

笑看雲起

May 18, 2024

52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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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樊樓。

淮左仰首一口飲盡杯中酒，坐在他對面的男子喝得醉熏熏，正口沫橫飛地分享著自己前陣子新納的小妾。

「淮兄，我跟你說啊，我那小妾可漂亮啦！小嘴兒紅得像櫻桃似的，再配上那雙大眼和盈盈細腰，和我那臭婆娘差太多了！」

他喝了幾口酒，憤憤道：「要不是我爹，老子打死也不娶她！」

「喂，淮兄，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他看淮左一直盯著戲台方向，心不在焉地聽著，敲了敲桌子，道：「你想不想也納個妾呀？我可以給你介紹！」

淮左回過神，哼了一聲，淡淡道：「別說納妾了，我連今日跟你出來喝酒都要小心翼翼。」

「唉！」男子「啪」地一聲把酒杯放到桌上，道：「也是，你可比我慘多嘍！」

他轉身朝店小二朝了朝手，喊道：「再來兩壺！」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陣，不久男子便已經喝得酩酊大醉，淮左讓自己的侍衛送他回去，付了酒錢，步出主樓大門。

玲芳卸了妝，推門走出來，忽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叫住了她。

「玲芳姑娘。」

她嚇了一跳，急忙轉身，抬起手中的燈籠照去，一位黑衣男子出現在眼前，身影在火光中若隱若現。

玲芳道：「請問……您是？」

「妳忘記我了？」那男子往前走了一步，俊秀的面龐被照亮，一雙淡漠的眸中映著火光。

玲芳愣了一會兒，才睜大眼睛，道：「是你！？淮左公子！」

「嗯，是我。」淮左輕聲道。

「好久不見呀，一年多了吧！」玲芳見到他似乎挺開心：「公子今日來喝酒嗎？我方才那齣戲沒唱得很好，見笑見笑！」玲芳說著吐了吐舌頭。

淮左道：「我很喜歡。」

「嗯？」玲芳以為自己聽錯了。

淮左又重覆了一次：「我很喜歡。」

玲芳臉上飛起一片紅暈，結巴道：「啊……哦……謝謝你。」

頓了半晌，淮左沒說話，玲芳見氣氛有些尷尬，趕緊找了個話題：「那個，公子最近如何呀？跟崔家小姐相處得還行吧？」

聽到這句話後，淮左的臉色一沉，玲芳嚇了一跳，心道：「完了，問到不該問的，這下把公子惹火了。」

玲芳連忙擺手，道：「啊啊公子你別生氣，是我不好，咱們換個話題……欸！？」

沒等玲芳說完，淮左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玲芳慌張地道：「等等等等！對不起我錯了，公子你別打我！」

「誰說我要打妳了？」淮左的聲音難得有些發顫，他抓著玲芳的手一緊，道：「玲芳姑娘，我心悅妳。」

玲芳張著嘴愣在原地，直到手臂被淮左抓得有些麻了，才回過神來，將他推開，道：「公子請別這樣，你已經娶妻了，就應好好待她，我……」

「要我好好待她？」淮左冷笑道：「不如先問問她有沒有好好待我！」

玲芳的燈籠在剛才的拉扯中掉落在地，裡面的火燭已滅，淮左低著頭，在月色下，玲芳看不見他的表情。

「妳知道我這一年多來過得多苦嗎？」淮左嗓音低沉，聽得出他努力地壓抑著顫抖的聲音：「她知道我不待見她，總和她分房睡，心中不是滋味，就仗著自己父親的官階高，管我管得極嚴。」

「不許我納妾，青樓不能去，酒樓不能進，今日跟兄弟出來喝酒，都是偷偷摸摸出來的。」

「我不要再這樣了……我真的受夠了……我要追求自己的愛，而不是被賦予。」

淮左抬起頭，眼神堅定地望著玲芳：「玲芳姑娘，從一年前我們在河邊相遇時，我就知道了，我心悅妳，想和妳在一起，妳可願意？」

「我可以為妳放棄現在的一切。」他抓住玲芳的肩，道：「與其為了功名富貴而被捆綁一生，我更希望擁有自由，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做個尋常人家，一生一世一雙人。」

玲芳眼眶泛紅，顫聲道：「淮左公子，我……我……」

淮左黑色雙眸深深望進玲芳眼中：「玲芳姑娘，難道妳真的從未對我動過心？」

玲芳低下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這個問題，她也曾問過自己無數次。

那年夏天，在河岸邊遇見的少年，那淡漠的眉眼，俊秀的面龐，早已成為心中無法抹去的烙印。

玲芳知道，兩人的身份懸殊，於是鎖住了自己這顆蠢蠢欲動的春心。

她不敢奢望，可是，真的好喜歡啊。

玲芳抓著淮左胸口的衣服，晶瑩淚珠一顆顆落下，哭得泣不成聲：「你再說一遍。」

淮左緊緊攬住她道：「我心悅妳。」

玲芳：「再說一遍。」

淮左抬起玲芳的下頷，拂去她臉上淚水，兩人雙唇相碰：「我心悅妳。」

只要淮左得空，都會悄悄來見玲芳，三個月後，他告訴玲芳，自己有事要出一趟遠門，三月內定會回來。

三個月過去了，樓玲芳左等右等，那年冬天，一個大雪的夜晚，她誕下一個女娃，卻再也沒有盼到淮左的身影。

她再次見到淮左，已是兩年後的冬天。

心月記得那日，母親讓她在院中玩兒，先進了房間。心月玩了一會，折了幾枝紅梅插在白瓷長頸瓶中，推開門的一剎那，卻被眼前景象嚇住了。

心月顫抖的小手握不住白瓷瓶，「哐啷」一聲，摔得粉碎。

母親倒在一個男人懷中，一口鮮血吐出，斑斑殷紅染上雪白衣襟，似紅梅落，是凋零的淒楚。

心月想衝上前，身體卻動彈不得。

玲芳看見門外的女兒，微微歙動雙唇。

心月聽不見母親在說什麼，但知道她在唱著：

「草青青，水藍藍，白雲深處是故鄉，故鄉在江南 —」

心月說道這兒，將臉埋在膝上，止不住地抽泣。

惟卿靠著心月，輕撫她的背，她聽見惟卿低沉而溫柔的歌聲從上方傳來：

「雲茫茫，笑彎彎，白帆翩翩是夢鄉，夢鄉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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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霓裳驚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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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第一章 - 礬樓初遇（一）

#2 第二章 - 礬樓初遇（二）

#3 第三章 - 生病

#4 第四章 ╴深夜夢囈

#5 第五章 - 尋梅遇君

#6 第六章 - 雪貓哥哥

#7 第七章 - 糯米藕

#8 第八章 - 思離人

#9 第九章 - 一別經年

#10 第十章 - 回首往事

#11 第十一章 - 簷下談天

#12 第十二章 - 生死兩茫

#13 第十三章 - 新年快樂

#14 第十四章 - 簫和倩影

#15 第十五章 ╴樓玲芳（一）

#16 第十六章 - 樓玲芳（二）

#17 第十七章 - 金榜題名

#18 第十八章 - 梅林祭墳

#19 第十九章 - 真相（一）

#20 第二十章 ╴真相（二）

#21 第二十一章 - 夢逢故人

#22 第二十二章 - 江南柔水

#23 第二十三章 - 輕舟返杭

#24 第二十四章 - 桂花釀

#25 第二十五章 - 此生唯卿

#26 第二十六章 - 靈隱日出

#27 第二十七章 ╴圍城南遷

#28 第二十八章 ╴白色木槿

#29 第二十九章 ╴黃沙忠骨

#30 第三十章 ╴斷腸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