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那傢伙為什麼拿槍啊?」凱狄修一邊縮進冰牆後,一邊催促瑟那諾恩用冰堵住領主的槍口。
涅亞被他一擠,幾乎整個人正面撞到瑟那諾恩身上。她不甘心地用背把凱狄修推出去一點,回頭睇他手上的藍管道:「您沒有資格說人家吧?」
手臂被什麼綿軟的東西狠狠壓了一下,瑟那諾恩默然往牆緣站了些,給他們兩人讓出一些空間。
藍城不知設下了什麼術法,他們一進城就和赫緹卡還有塔悠娜走散了。不過幸好是他們三人遇到領主,若是另外兩人,赫緹卡怕是難以護住塔悠娜。
背後的冰牆突然毫無預兆裂開,瑟那諾恩一把抓住涅亞的手臂往後扯,霎時閃著冷光的刀破冰襲來,削落幾縷棕色髮絲。涅亞屏住呼吸不敢亂動,在瑟那諾恩拉開她之前她絲毫沒發現後方有攻擊,心裡不禁一陣後怕。
見到自己的攻擊居然被躲開,領主庫多不禁挑起眉。他一甩手,臂甲上凸出的刀片便縮了回去。
瑟那諾恩順勢將涅亞護在身後,冷面詰責,「學長莫不是想在賽場上見血?」
他這話細品竟是一語雙關,庫多不怒反笑,「是的話你又能拿我怎樣?想在女生面前耍帥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瑟那諾恩眼中閃過冷意,卻見凱狄修朝自己使眼色。他不是意氣用事之人,當下回身握住涅亞的手腕,頭也不回地離開。這毫不將人放在眼中的姿態教領主被挑起了脾氣,雙臂鎧甲變形成槍,槍口前指瑟那諾恩,後對凱狄修。
冰稜穿槍管,料峭蝕骨寒。子彈已上膛,扳機卻未能扣下。他抬手一撫,冰刺瞬間消失落地,指過之處洞口迅速填補而上。他抬眉看冰能力的少年,嘴角掀起森冷的弧度。
瑟那諾恩攥著涅亞的手一緊,隨後立刻被一片暖熱裹住。他側首,見涅亞用另一隻手覆在他的手上,對他綻放一個嫣然的笑。就在他微微失神的那一瞬,涅亞掙開他的手,足尖輕點數步向前。手一翻,一雙黑刺又被握在掌中。
「學長既然沒有刻意隱蔽氣息,那麼除了運用移動術法外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地移動位置。讓我猜猜,學長的能力是與空間有關的吧?」她嘴上說猜,不過眼神卻相當篤定,甚至還瞥了一眼散落在草地上冰稜。
「不用套我話,我可以老實告訴妳我不是秩序種族。」他隨手一摸城堡,一面牆壁憑空消失,旋即磚頭如落雨般從空中砸下。「我的能力係屬空間系,名為『感應空間控制』。如你所見,能透過觸碰感應自由運用空間能力。」
電流從涅亞體內迸出,和磚頭狠狠一碰,霎時煙塵漫空。粉塵中領主的身影陡然消失,下秒毫無預兆出現在她身後,化為尖刀的臂甲直指細嫩的咽喉,卻在途中被一支黑刺截下,同時腰腹的衣物被尖銳物挑破,在皮膚上留下一點細小的紅。
涅亞向後退了一步,讓領主的身體直直摔在草地上。她雙腿微曲,手撐膝蓋,對著躺在草地上不能動的領主輕輕眨眼,「雖然如此,但在不瞭解對手的狀態下隨意近身可是很危險的喔。」
庫多全身動彈不得,連哀嘆的聲音都發不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三人大喇喇步入城堡內。
「果然是無知者無畏,也不看看我們涅亞是什麼人,居然敢這麼莽撞就撞上來。」走進城堡大廳後凱狄修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這次是因為對方輕敵我才能這麼順利得手,若有下次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確實,我們還是快點找到旗子離開,免得橫生枝節。」
「你們去吧,我去找赫緹卡他們,晚點跟你們會合。」
「妳小心一點!」
凱狄修朝著少女的背影喊一了聲,她足下不停,回頭給了一個不用擔心的笑,三兩下就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快走吧。」涅亞離開後瑟那諾恩難得有些毛躁,一邊催促凱狄修一邊隨意揀了個方向走。
凱狄修跟上瑟那諾恩的腳步,掐著時間算人應已走遠,方小聲道:「以朋友的立場來說,你對她的態度未免親切過頭了。」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不過他說的是誰瑟那諾恩不可能不知道。
他雖然因為瑟那諾恩的緣故才與涅亞認識,不過他們卻很少三人在一起——因為涅亞似乎很在意他們的身分,自上中學後幾乎不肯在外私下會面,唯恐被人撞見了會出現奇怪的謠言。因此他並不知道他們兩人近來是如何相處,又是不是悄悄改變了關係?
瑟那諾恩一語不發走著,等到他們拐過一個轉角、走過兩條長廊又開了沿路十幾扇門後,才開口道:「涅亞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是我唯一交心的友人。過去沒有其他人,未來也只有一個她。」
凱狄默然,瑟那諾恩認識的人雖多,但幾乎都只是為了維繫家族關係而交際,論起沒有家族背景的友人,這麼多年來也僅有涅亞一人而已。涅亞這個人開朗活潑,溫柔體貼,即使瑟那諾恩喜歡上她,他也絲毫不會感到意外。更何況他們倆相識於阿德列逝世前,很多難以對人吐露的話,在她面前便不必顧忌——或者說,就算是顧忌也沒用。
正因如此,反而什麼話都能對她說了。
瑟那諾恩不容易對人敞開心扉,一個能付予真心的朋友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不必贅述。
「啊——好羨慕涅亞。我也想要讓小恩恩對我撒嬌!」
「這種連在夢中都嫌荒唐的話,真虧你有辦法在清醒的狀態下說出。有這種厚臉皮的王位繼承人,克利維斯坦未來是不用怕吃虧了。」
聞言凱狄修不禁變了顏色,臉上的不正經略收了些,「行了,專心找旗子。在學校裡我可不想跟你聊這個。」他加快了點腳步。克利維斯坦之所以不怕吃虧,背後倚仗為何瑟那諾恩明明是最清楚的那個,卻偏要說這種話來調侃他,而且還在操著一口英達洛口音的領主的地盤上。
只能說真不愧是瑟那諾恩,這個人不吐半個低俗的字詞,卻永遠都能用最糟心的方式叫人閉嘴。
城堡佔地雖闊,但涅亞只用了十餘分就尋到要找的人。赫緹卡和塔悠娜逛遍了整層樓沒有發現旗子,反倒先遇上了涅亞。赫緹卡很驚訝她居然能這麼快找來,看了看她身後,問道:「那兩個王子呢?他們沒跟妳在一起嗎?」
涅亞略微和她們兩人提了先前和領主交手的事,「雖然現在領主暫時不會出現,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讓他們先去找旗子,自己過來帶妳們會合。」
「也好,分頭找旗子雖然比較有效率,不過遇上領主的話就太危險了。他們兩人現在在哪裡?」
涅亞側頭半晌才指著身後道:「總之先往我過來的地方回去吧,他們要一個一個地方仔細找,應該走不遠。」
瞧她那遲疑的模樣,方才還覺得她很可靠的赫緹卡不禁質疑起自己先前的想法。不過靠不住又能如何?眼下除了跟著她走也別無他法。
三人走了一陣子,涅亞突然停下腳步,「奇怪,總覺得這條走廊我們剛才好像也走過的樣子?」她看向壁邊的玻璃擺飾,因為形狀很奇怪,所以印象十分深刻。那擺飾看上去像是延長的頸部插入瓶身、從內裡直直通往底部的瓶子,可換個角度一看,又像個扭曲的環形。
赫緹卡想起領主的固有能力,冷笑一聲,「沒有盡頭、沒有內外之分克萊因瓶是嗎?簡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向我們宣告,我們進入了一個沒有邊界的無盡空間。」
「不管是被施了空間魔法還是什麼,總之沒辦法靠正常方法走出的話……」涅亞雙掌一壓,數顆電球炸破牆壁,「那就直接把眼前的障礙全部掃除。」
她動靜甚大地連毀好幾道牆,許是因此破壞了空間術的部分結構,此刻能明顯用肉眼看出部分空間有被扭曲過的痕跡。
「果然被動了手腳!」赫緹卡用能力抹去殘缺的空間術,「這種大型的空間術法還真是麻煩,要不是涅亞先破除了一部分,光憑我現在的本事還真沒辦法還原。」
涅亞輕笑道:「我們就憑著這股氣勢一口氣找到凱狄修殿下他們吧!說不定還能搶先找到旗子。」
「妳也想得太美了吧,是當這座城堡沒有主人嗎,入侵者?」
涅亞心中一凜,回身望後。身著藍色披風的領主抬手一觸殘壁,四散在紅毯上的磚頭頓時飛回原處,連同殘破的壁紙也悉數歸位,恢復到原先的嶄新之貌。
「妳的藥效依然存在,我現在的肢體並非是靠神經系統指揮,而是用利用空間能力直接操縱身體動起來。」庫多在那雙紫羅蘭色的眼中看到震驚之意,心中一笑,「很訝異是吧?老實說我也滿意外的,沒想到在這個關頭我的固有能力居然能有所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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