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澤回家後重新思考了虛無的意義和方才發生的事情,那彷彿世界末日的場景,屍潮般的人類,惡魔般的畜生。在信使的控制下,所有恐懼迎面而來。
雖然自己在和祂接觸後更了解了自身,但信使所帶來的壓迫感依舊沒有消散。至於那天外之物——弽祭濫觴異常的契機,他無法相信是來自於愛。
如果是原本的人生,一切肯定會按照正常的方式發展,作為班級上的邊緣人,考上想要的大學,進入職場成為社會的齒輪,一切都會跟著教育的劇本筆直地走向自己沒有尊榮的墳墓,然而,和澤卻遇到了弽祭。
她用粗暴的方式處理掉霸凌者,而後連根拔起的半途出現的信使,在方才的戰鬥中又從霸凌者的妹妹——可潔口中得知到信使瘋狂的力量,並在隨後見證。
「你就是和澤吧,我是信使,接下來你的身體歸我管。」信使當時在自己腦海中這麼說。
「好。」和澤不在意,他那時對弽祭的背叛絕望了,不過他還是補問了句:「為什麼你會出現?」
「因為可潔招喚了我,而作為等價交換,我原本要使用她的身體,只不過遇見了你,不太一樣的人類。」
「我和一般的人類有什麼不一樣?」
「你吸收了血族遺族的基因,還讓其充分發揮,非常厲害,而且,你的內心中有一股能量,那是我在尋找的東西。」信使充分地回答道。
漆黑的內心,和澤無法走動,他只好繼續閒聊:「那種能量是什麼呀?」
「這個嘛......有點複雜,反正那種東西能夠拿來創造新的事物,而我作為傳遞信物的信使,只不過是要順便蒐集罷了。」信使回道,祂接著說:「以後我們的旅程可能會遇到其他半神的侵擾,但不用怕,我的流動能力能讓一切歸於我。」
雖然信使自豪地說著,但和澤也知道接下來弽祭就把祂給吞了。
血族真是奇怪,明明在遊戲裡就是吸血鬼較為高雅的叫法,但弽祭卻很常將這兩名字分開,還說她以前是狩獵吸血鬼的,怎麼來鄉下之後就不狩獵了呢?
和澤發現自己睡不著,腦袋中不斷地思考,而且內心一直受其控制著,於是他打開了電燈,坐了起來,希望能冷靜下來。
「怎麼了嗎?」弽祭拿著水杯站在門口,她也沒有睡意。
「妳先睡吧。」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睡。」和澤這才想起他們已經同居了,而那些「方才」的事情根本就是睡前腦補的話。
信使的騷動似乎不只在他們的鄉鎮,整個世界的回憶都染上了自由的色彩——那種癲狂的行動。新聞中所說的犯罪率上升、自殺率上升、罷工就像是癌細胞在宣示自己的主權似的,所有個體都脫離了世界的掌控;當然包括自己的父母。
原本弽祭打算送給全世界紅玫瑰,但和澤警告她那就跟彈指沒兩樣,那樣的虛無主義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就算沉思者得以存活,但世界的運轉需要奴隸。
「但如果大家都因為信使的集體感變潛意識的話,那些和澤你口中的沉思者,也會埋沒下去。」弽祭反駁道。
「那又如何?」和澤瞪大雙眼,他一改以往冷漠的態度,野獸的衝動促使他叫囂道:「我們總不能抉擇他人的生死吧?」
回過頭想,弽祭這種高人一等的血族根本可以無視自己所言,讓一切歸於自己發狂的慾望,但不知怎地,她就沉默了。
回到現實,和澤發現自己在冒冷汗,他感覺正在飛快地運轉著,他能感受到生命的自殘,生命的掙扎,生命的呼喊,生命的發狂,生命的自燃,生命的無能狂怒。
他自己也是,他看著熟睡的弽祭,不免有些哀傷,那麼可愛的女孩子是個變態,那種絕世的美麗帶來了天翻地覆的改變,那種看透一切的笑臉帶來的殘酷和喪心病狂讓他心臟狂跳,這種宣告死亡的世界還要他存活,實在是太不切實際了。
「和澤。」門口傳來可潔的聲音,她躡手躡腳地靠近和澤。
「你還好嗎?」
「不好,我感覺快死了。」和澤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快死了,可能是因為腦袋快要燒壞了。
「別怕。」可潔的珠子像清澈的湖面反射著柔情的月光。「我也害怕,但只要我們知道我們在怕什麼,就沒什麼好怕了。」
為了保護可潔來自其他城市信使附屬物的騷擾,弽祭提議一起同居,然後自己跟和澤睡一間。
「這樣的話,你也沒什麼好吃豆腐了。」弽祭冷笑道,和澤得誇她在這種局面下還笑得出來。
「那姐姐怎麼辦?」
「嗯......我家應該容得下,好,那她也來吧。」弽祭的臉上沒有鄙視的眼神,看來她是真的把人類當成蟲子來看待,連傲慢都懶得展現了。
就這樣安然地度過了一周,可潔也轉入和澤的班級,並超越和澤成為超級學霸。
然而,和澤的心臟卻從未停止加速,他每日每夜地在擔心著瘋狂、死亡還有那些人類。
可潔會勸他:「雖然一切都變瘋狂了,但排除掉對死亡的臆測,你現在跟後宮男主一樣好嗎?」
嗜血的弽祭早上都會痛飲一大杯豬血,愚蠢的泉琪總是笨拙地表達著不可知論的愛好,而可潔,只會用天才的口吻訴說著極樂世界的美好。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極樂世界。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XWCPwqVf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