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潔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自己,傷口還要五分鐘才會被信使治癒好。
「小潔。」信使突然出聲,不知怎的,弽祭也轉頭給她一個wink,但可潔故意無視地回道:「怎麼了?」
「那個少年,腦袋裡有一些特別的東西,我想要過去。」
「蛤?您是說您要脫離我了嗎?」可潔有些迷惑,不過這樣的話就能活久一點了,姐姐,我也能陪妳久一點了。
「妳也不太喜歡我.....不是嗎?雖然之前我都是會耗到死啦,畢竟有些東西是需要代價的,如果不做我也是會被懲罰的。」信使吐了吐舌頭,這時祂的氣場莫名地有了些人性。
「您的工作不是傳遞智慧嗎?人類不是早被探索完了嗎?為什麼那個少年會引起您的注意?」
「他似乎不是人類。嗯,應該說,是人類中的人類,不過跟妳不同,跟大部分的人類不同,我或許能找到一些新的東西。」
可潔的身體已經被修復的差不多了,斷肢都接回去了,只差靈魂進去控制。
這時和澤反而被壓制在地上,弽祭露出了期待的表情,但和澤仍在反抗。可潔看著緊張的氣氛,目送信使飛入和澤身體裡,而自己則飛入修補好的軀殼。
「嗚......!」信使正在侵蝕和澤的大腦,可潔知道那種感受,就像能知道豬絛蟲吃自己大腦的感覺一樣。
「沒事的。」弽祭邊說邊將手伸進和澤的耳朵裡。「不過就是半神罷了,看來祂也挺喜歡你的,只不過你是我的喔。」
可潔看著抽搐的和澤,再次想起了那股發熱的、窒息的感受,她躡手躡腳地摸到姊姊旁邊,叫醒了她。
「現在是怎樣?」氣音強勁,泉琪瞬間就被自己的聲音給吵醒了。
「他們好像內鬨了,趕快走。」
「不行,和澤似乎還沒原諒我,我得當面跟他說清楚。」
「不行,現在情況變得很複雜,姊妳現在絕對不能往前。」可潔壓住泉琪,她發現自己身上還保有一些半神的力量。
「不行不行!這樣會被討厭的.....。」
「姊妳看不出來現在過去的話會被殺的嗎?」這時泉琪才認真看見可潔那被恐懼征服的臉,她撇頭看向和澤那兒,不知怎地,弽祭與他貼在一起,和澤還不斷發出奇怪的聲音,就好像在做奇怪的事一樣。
泉琪有些茫然,有些重要的事情似乎已經發生了。泉琪大聲質問道:「單弽祭!妳在幹什麼?!」
那些錯誤項目在泉琪那潮紅的臉蛋下停擺,一台小客車掠過弽祭那癲狂的臉蛋後傳出一串咒罵。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沒有默契,只有突兀,在橋上,在夜下。
弽祭翻了個身,像時間倒流似地站起身,看著站在遠處靈魂早已被嚇出竅的可潔和眼前一副不良少女貌的泉琪。又看了看表情扭曲的和澤,可潔的主人似乎正在裡頭大鬧著;她的慾望突兀地停止了。
弽祭開始思考為什麼自己進入了賢者模式,為什麼她不想要去挑逗和澤了呢?她看著泉琪揮出拳頭,落空,被自己過肩摔,她無法理解為什麼她對和澤愛的感覺消失了。
被剝奪了,沒有理由,沒有原因,這感覺似曾相似。
弽祭回想起自己回到此地找和澤的原因,她被這種無聊的思考給綑綁住了。
那時的她,因為工作而煩惱。作為一名血族,本該處理劣種,也就是靈魂有雜質的血族,通俗一點地說,就是吸血鬼。
弽祭是強大的吸血鬼獵人,她的能力是前所未見的「隱藏」,隱藏她所做的一切;真是值得吐槽的能力,弽祭有很長的時間都這麼想著。
然而,吸血鬼永遠殺不完,這句話不是感受,而是刻在血族基因裡的一句話。
「父親,吸血鬼什麼時候才能被滅種?」弽祭很喜歡問爸爸這個問題,他每次都會給出不一樣的答案,但最後一個答案讓她印象深刻。
「弽祭,妳理解虛無主義嗎?」父親一本正經地看著整間房間裡唯一的小窗口。
「阿阿阿阿阿,你剛剛說什麼?」弽祭試圖製造噪音。
父親嘆了一口氣後,有些無奈地說道:「那妳的問題就沒有答案。」
當弽祭在一年一度的家族聚會裡發表滅絕吸血鬼的宣言時,弽祭沒有理解虛無主義的意涵;當吸血鬼的血徹底染紅她那傲人的肉體時,弽祭無法理解虛無主義的意涵;當她殺死最後一隻吸血鬼時,弽祭沒意識到虛無主義的存在意義。
當她滿心歡喜的再次站在那一年一度的家族聚會的講台前時,她發現底下一個血族親戚都沒有;弽祭的喜悅突兀地消失了。
一股恐懼感湧上心頭,弽祭徹底失去了她存在的意義,甚至連自己敬愛的父親都不見蹤影。
她無法解釋這樣的現象,當她看著每一封座位上的被退回的邀請信時。她停止了思考,介於生物與非生物之間,停止了思考。
這麼一想的話,這就是虛無主義的真諦吧。弽祭現在認為這就是吸血鬼可以消失的理由,建立於陷入虛無主義的血族的瘋狂之中。
儘管追憶了那種感受,弽祭還是擺脫不了那種無感的感受,她看著和澤,他停止了呼吸。
「原來如此。」弽祭自言自語著。「是因為死亡嗎?不過還真奇怪,和澤應該已經變成我的血親了呀......?」此時此刻,弽祭想到一個吸血鬼死去的可能原因;有重複性,這一切似乎不是巧合。
而方才被嚇得不敢動的可潔趁弽祭原地放空時將泉琪拉了起來。可潔認真地對泉琪說道:「姊,我們趕緊逃跑,好不好?」
泉琪沒有回應,她看著弽祭,被柏油路刮傷的缺口直直地流出血滴。她說道:「逃跑沒用的吧,妳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不然我們怎麼會在這兒?」泉琪握住可潔的雙手。「這件事我來處理。」
「姊,妳要處理什麼?對方是要殺死妳的!」花容失色的可潔在泉琪眼裡已無邏輯可言,縱使她說的很可能是事實。
「那!又!如!何!」泉琪再次一個鬼步站到弽祭面前,奇怪的是,弽祭臉上沒有一絲殺意,甚至有點超然的味兒。
「看來妳冷靜下來了,那能告訴我妳剛才為甚麼跟和澤貼在一起呢?」泉琪都不敢相信弽祭的情緒能這樣收放自如。
「和澤似乎死了,妳先別吵,讓我好好體會這種生不如死的感受。」弽祭的聲音沒有感情,比讀稿機還更讓人憤怒。
「妳在說甚麼啊!妳是白癡嗎!和澤為什麼死了?!」泉琪抓住弽祭的肩膀,口水打溼了弽祭的眼睫毛。她衝到和澤身邊,哭喊著他的名字。
弽祭注視著泉琪那受傷的面孔,她長得很漂亮,頭上染的金髮在根端與原色黟然地亮著。
和澤很討厭她,我甚至利用了這點來讓和澤陷入慾念的猖獗,我才是壞人吧,就跟我殺死了所有吸血鬼一樣。
「我......。」欲言又止,弽祭那詭譎的赤瞳流下了淚水。泉琪看著弽祭,她的內心也是充斥著問號,但好像又能了解弽祭哭泣的原因。
「兩位怎麼了嗎?」乍然之間,和澤的聲音在兩人身後發出。
「和澤?」和澤站起身,臉上掛著笑容。弽祭將泉琪擋住,虛無的意象早已消失。她說道:「那個人不是和澤,是信使。」
泉琪聞到一股噁心的味道,有點涼意,卻讓人頭皮發麻,那是漂白水的味道。
「真是機靈的小鬼,這位少年的身體就先借我用嘍,兩年就好,我要用他的大腦去彙整一些天才的想法。」佔據和澤身體的信使踩上風,淡淡地說道:「妳是不可能阻止我的,這少年的身體機能比小潔好上四、五個檔次,那樣弱小的妳是打不贏我的。」語畢,信使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和澤沒有死,只是沉睡了?還真奇妙。弽祭的心中燃起了一股希望,之於和澤,之於家族。
「怎麼辦?」泉琪轉頭問向被背影給擠壓的弽祭,她可不想度過沒有和澤的高中生活。
弽祭給她一個微笑,那個笑彷彿讓泉琪又體驗一次被銀劍頂的壓迫感。
「妳叫可潔對吧?」弽祭向遠處的可潔問道。「信使,是神嗎?」
「祂是半神。」可潔回道。
弽祭看向天空,伸出手開心地說道:「那祂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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