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期初考,距離了解真相後僅過了一周,和澤正發呆看著窗外等待考前的自習時間結束。他在那晚之後聽泉琪回憶當天的事後才知道弽祭不是只會獸化,還有控場技能。
這傢伙比想像中的還可怕,他滴咕著;那信使又是怎麼離開我的身體的呢?小祭還真多謎團,話說回來,我又認識了她什麼?
兜轉了一圈,和澤又回到他熟悉的校園生活,除去了痛苦的,校園生活。
當和澤拿起筆的瞬間,屬於他自己的領域展開了。電風扇喀吱地旋著,原本悶熱的教室都被這種聲音給舒緩,讓腦袋進入最大功率運轉。
和澤並不排斥,他喜歡頭腦自主發燙的感覺,那種好勝心和征服感是他解題裡的快樂泉源,只不過學校的試卷也就一兩題能讓他有這種感受。
今天的考試在對答案的哀嚎下結束了,和澤看見門口等待他的弽祭,他招了個手,就過去問她考試情況。
「如何?寫的順嗎?」
「嘿嘿,我數學猜對一題,應該可以一百了。」
「哪一題?」和澤問道,他認為數學都挺簡單的。
「就是分項對消那題,上下都要化簡的,我剛好猜到要消的項就成功了,那你呢?」
「除了英文應該都行吧。」
「哈哈,真幽默。」弽祭看著學生人潮一波一波地離開校園,不禁感嘆自己變了,以前看到凡人就會有種厭惡的感受,現在她則可以很平靜地站在自己男友身邊,散發誘人的玫瑰香。
坐上區間車,依偎著;在太陽下山前,和澤帶弽祭回到了她所住的透天。
「明天見。」和澤揮手道別。
「等一下。」弽祭的耳朵紅潤了起來。「之後可以......同居嗎?」
「不行,妳這性慾狂魔。不過周末有空的話可以來我家,我的家人最近要回老家,我想接下來這一、兩週應該都只有我在家。而且,我也想多了解妳一點。」和澤仍舊在說這種話時一點情緒起伏都沒有;要說冷淡嗎?但他也不計前嫌原諒了我,之後也不找泉琪麻煩,並且有問必答,這個人真是奇怪,不過也好可愛。
「好.....。」在大門發出摩擦聲前,和澤就離開了小庭院。
這房子只有兩層,但看占地裡面應該可以放一個小游泳池;不過沙灘也不遠,應該不會這麼奢侈吧?
和澤邊走邊思考著明天的考試,在回家的路上撞見了買完晚餐的可潔。他們一句話都沒說,撇了頭就繼續走自己的路。和澤不敢跟她說話,他那晚可是用手穿過了人家的肚子。
兩顆亂子在鼓點上走位,順著尷尬的節奏,當意識控制歷程被那如一淌死水的眼神給擊潰時,白熊現象將持續到睡前。
不過當和澤與可潔擦肩而過時,和澤立即聽到背後發生巨響。他一轉頭便看見可潔到在地上,嘴角流出異樣的黑血。
「喂!妳還好嗎?」和澤衝上前搖晃她羸弱的身體,可潔一聲也不吭。
見可潔沒有動靜,和澤立馬打通救護車的電話,但在他描述著他所位在的地點時,和澤聞到一股粗糙、癱軟的味道,他第一時間無法分辨,但隨著頭越發悶脹,和澤認出了那味道,那是漂白水的味道。
這時和澤心裡產生一個想法,這味道該不會跟信使有關吧?
他回憶不起來信使究竟在腦海裡跟他說了什麼,但信使的氣質和味道仍記憶猶新——就跟現在嗅覺接收的一樣。
信使不是被吸走靈魂了嗎?又沒有肉體,祂的味道憑什麼出現在可潔的身上,總不可能是可潔被消毒水潑灑吧?和澤心中越想越有鬼,掛斷了手中的電話。
和澤想找弽祭幫忙,他撥通了弽祭的電話號碼,但等了許久,只換來嘟聲回應。
他又打了一通,又一通,一路打到身旁的路燈亮起來,弽祭都沒有接電話。
這時,他聽到他腳下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叫著他的本名,和澤發現可潔醒了過來。
「是信使吧?雖然不知道祂怎麼做的,但我會幫妳,等我,再一下下就好。」
「不用了。」可潔聲線的絲滑感被那虛弱的身體給扯碎,她嘶啞著:「很快就好了。」她站起身,又作勢倒下,和澤扶住她的腰,她才站穩。
「許和澤,我沒事,讓我回家吧。」和澤看著可潔的波浪頭髮沾上了地上的碎屑,不禁聯想到當時被自己壓倒在地上的弽祭,只不過兩者產生了巨大的反差;渴求著,隱藏著;誠實,謊言;加害者,受害者。
沒有理由,沒有鋪陳。他認真地看著可潔說道:「如果妳死了怎麼辦?」
「我死了.....跟你有什麼關係?」可潔嘗試站穩,拿起了地上散落的免洗筷和微波食品。
「當然有關係!我傷害了妳,而且確切地認知到了,怎麼會不重視妳的命呢?況且信使不是半神嗎?祂難道不會復仇嗎?」和澤越講越激動,此時他不再是一開始看見可潔想躲避的心態,而是正面去闡述他的想法。
「真是怪人,你以為做了一件好事就能抵掉一件壞事嗎?」她的臉上雖然沾著血,卻莫名強硬地說道:「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在路燈亮晃晃之後,可潔消失在了隨之而來的極深黑夜。和澤沒有追上去,或許是因為他被那句話觸動到了。
如果是陌生人的話,這句話自然會成立。就像當時泉琪霸凌自己一樣。先在人際關係上搞小動作,然後用暴力威脅,最後在玩弄人的尊嚴。就算這些「好玩」的事在她記憶裡被洗刷掉,甚至她的個性都改變了,和澤還是無法原諒她,鑑於那股憤怒無法消褪。
他無聲地回到了家中,隨便掰了個理由就跑去睡覺,但卻輾轉難眠。
他想了很多原諒的事,甚至是很多假設,很多想法,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直到期初考全部結束他問了弽祭有關復仇的事他才有些明白。
「復仇嘛,我是完全贊同你的,畢竟簡泉琪也沒甚麼特別,只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
「那如果她跟你一樣是血族呢?」
弽祭思考片刻便回道:「我還是會支持你,畢竟.....你是我的血親。」
「那妳怎麼想可潔呢?」
「可潔喔.....你要問我的是我讓你慾望大爆發?說實話,那就是你心底最野蠻的願望,你會想用暴力去.....釋放?你心中對泉琪的不滿,自然會反抗一切與之有關的事物。」弽祭吞了口口水,看起來有些意亂情迷地發表她的結論:「就算你毀滅了全世界,全宇宙,甚至好幾個平行時空,我都會支持你的。」
「那如果有一天,妳忘記我了,妳跟我是陌生人了,那妳會怎麼想?」
這次弽祭陷入了沉思,她知道不可能會有這種事,但既然和澤問了,就想好好回答。
在家門口前,她給出了答案:「說實話,我也會恐懼吧。好啦,說回到你的問題,可潔在那種情況下是不可能會死去的,她甚至連疼痛都被信使壓制最低,甚至可以說,信使早就猜到了可潔會遇到這種事,只是沒想到會是你動手。更讓祂想不到的是,祂會遇見你。」
「因此才會有後來的事,我也因此想到了一些過往的事。有趣的是,可潔也不恨你,不是嗎?不然她早就會來干擾我開重力場了。」弽祭又補充了一點:「另外,我現在比較能夠理解為什麼你會說我是冷血了,在我的世界裡,最重要的就是你,還有血族的事。不過在當時的你眼中,最重要的不僅僅是討公道,還有身為人的道德限制。」
「小祭。」原本整個回家的路程臉上都掛滿憂鬱的和澤眼睛的亮度不知怎的上升到一個新的維度。「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同理心?」
「同理心?大概是我內心慾望有些轉換了,不過想要壞壞的話還是可以來找我。」她嫣然一笑,道別後就走進自己的屋子。
和澤在回家的路上,走了不同的路,卻又遇上了可潔。這次他敢正眼掃視可潔,她這次只穿了件黑色的小可愛,因此凸顯出她那珠圓玉潤的長輩,堪比兩顆哈密瓜。溝又把所有女孩嫉妒的眼球勾了進去,線條流暢地筆直滑進她的橫膈前,黑體與白雪對比的魅力。
可潔察覺到了和澤的視線,快步走了起來。奇妙的是,和澤感覺她的腳步的節奏有些奇怪,就像是在想事情打亂了走路的節奏似的。
和澤原本想叫住她,但還沒等他開口,他就聽到可潔喃喃自語道:「肥豬?」
「妳剛剛說甚麼?」
和澤的聲音突然多了一層壓迫感十足的低音,這讓可潔嚇了一跳。她看向和澤,俊俏的臉龐上顴骨把一切都拉到了另一個世界;臉頰扁塌,和澤的眼鏡加深了他眼神的銳利度。
「許和澤......,為什麼?」可潔看著背對夕陽的和澤,他彷彿身邊多出了好幾環動漫裡會出現的魔法陣似的,釋放邪物將可潔刺穿。
「什麼為什麼?」
面色凝重,可潔原本以為他就是個厭世仔,有一大口被害妄想的苦水要吐給世界,但在看了他片段的記憶後,她有些掙扎。
那是信使留下的訊息。信使在被吸走靈魂後,意識在天空中爆炸,一切之於其的如煙花似散落到了天地之間;這一切,都是可潔在踩死一隻接收信使意識的蝸牛一瞬間理解到的。
「肥豬?你在這兒幹什麼?」可潔其實無法理解姊姊,她不理解姊姊為什麼會這樣叫和澤,和澤的BMI感覺都沒過18。
「肥豬,你有被筆刺過嗎?」和澤的手被控制住,由可潔代替他體會,在事後看著碳墨被血給遮掩,可潔有些混亂。
昨天遇到和澤的時候,她還是相信著姐姐的,那個善良、保護自己的姊姊,但在方才死去的小動物的記憶中她又看到了更多和澤的記憶。
「肥豬。」為什麼?優越感嗎?姊姊身旁的男生又是誰?這麼多人和澤一天也逃不過的,全身都麻掉了......。
「肥豬。」還是姊姊其實只是在玩罷了?但怎麼可能會把人反鎖在掃具間那麼久呢?那種濕熱的空氣,和幽閉帶來的不悅感怎麼這麼強大?
「肥豬。」閉嘴閉嘴閉嘴!為什麼?這是什麼感受?和澤他的桌子怎麼這麼髒?難道不能找老師嗎?那些冷酷的視線究竟是怎麼回事?
「肥豬。」要死掉了,躺在地上,身體好像被重物壓著一樣,關節只要一轉動就痛得要命,和澤到底在承受著什麼?
和澤看著痛苦的可潔,在想了想昨天的她,他似乎能猜到一點點。
見可潔沒有回答,和澤只好問道:「妳看到我的記憶了嗎?」
可潔沒有回話,她只是杵在原地,不斷摳弄自己的手心。
正當她以為一切和澤打算離開時,和澤朝著她以為的反方向移動,他抓住自己的肩膀,可潔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和一股莫名的冰涼的液體伏貼在自己的喉嚨中。
「妳還好嗎?」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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