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漏銅壺》第二冊真我 - 【二十六】人生若只如初見 26.1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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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二十六】人生若只如初見 26.1

獨孤木框

Sep 13, 2023

124

7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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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時半，香港理工大學，賽馬會綜藝館。

天色漸暗，暮色瀰漫，夕陽自厚雲之間隱約透現出最後的餘暉，灑落在院舍大樓的磚牆身上，映出了一片赤紅，如同燒得正旺的雄雄烈火。

紅牆之下，坐落著環狀的賽馬會綜藝館，其地面入口盡是一面接一面的落地玻璃，從外觀看，一目了然。館內燈火通明，人影晃動，大夥兒都正沿著階梯陸續地往下步向地底禮堂，預備入場去看歌舞劇。

我於是跟著人流，推開沉重的玻璃門，靜靜地邁進場館之內。

沒有門票的我，身前正好有著三名少女，我也就索性在後默默地緊隨她們，好讓待會兒能把握機會，矇混過關。

踏著軟綿綿的酒紅色地毯，沿著華美的弧形階梯，一直往下走便是禮堂的正門入口。整個入口大廳都採用了白漆配合木製扶手、拱形過梁和方柱的設計，打造出華麗古典的建築風格，讓人感覺就像置身於歐洲舊時代的歌劇院裡一樣。

抵達地下大堂後，但見面前有兩對木門，皆是通往禮堂的入口，木門旁邊分別各站著一位負責收票入埸的工作人員。

我放慢腳步，三名少女則嘻嘻哈哈地步近左邊的那道木門，門前的收票員連忙噓聲示意她們保持肅靜。

她們的舉止同時吸引了右面收票員的目光。

只見少女們自覺慚愧，正連連地點頭致歉，準備遞票給左方入口的收票員，而右面的收票員卻仍在好奇地望向她們。

機不可失！

我趕忙從石柱之後悄悄地步出，如同蛇腹滑行，神不知鬼不覺地趨近了右方入口的木門前，伸手輕按門身，將要若無其事地推門進入。

「先生，抱歉，請出示門票。」右方入口的收票員卻一手搭著我的肩膀，回頭對我微笑著說。

這傢伙的屁股能看見東西的嗎？

我只好厚著面皮，撥開他的手，歪著頭不滿地說︰「喂，我明明出示過了，才剛剛上完廁所回來，存根還在我的背包裡！」

收票員聽後卻回應︰「不是，先生，我肯定未見過你。」其臉上依然掛著禮貌的笑容。

「呀，你自己沒記性就不要亂說啦！」我繼續跟他耍無賴。

「噓……」我倆一同聞聲望去，那左邊的收票員正把食指放在嘴前，向我們投以責怪的眼神。

我趁機立刻起步前進，但那收票員亦同樣來得及反應，擺出右手，及時擋住了我的去路。

「讓開。」我用警告的口吻對他說，他卻還在笑瞇瞇的，對我搖頭。我繼而裝腔作勢地踏前一步，與他鼻尖相抵，瞪眼對視。

「嘿，我們有朋友爽約了，多了一張票，你拿著吧。」一把爽朗的女聲從旁傳出，我別過臉去看，見是那三名少女中的其中一人，正向我遞來一張歌舞劇門票。

「多謝。」我想也沒想，直接拿取，正要轉身，預備把門票塞進收票員的口裡去時，卻下意識地迅即回頭一看。

這女生……

圓臉頰、長頭髮、小鼻子、黑框圓眼鏡、雙眼皮、炯炯有神的眼、如刀似刃的眉毛，還有那額上的小痣……

我大駭︰她不就是幻覺裡身穿紅色斗篷的女子？！

眼見兩條小毛髮正在女生的髮際間隨風飄曳，那小麥色的肌膚、簡樸的衣著，更為她添上了一份自然、善良的氣息。

「是你？」我愕然地喃喃問道。

女子莞爾一笑︰「我們認識的？」

「不……我指……」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說起。

想不到，真人比起幻象中的她，更是有著莫名的親切感。

「妹子，走吧！已經開始了！」她的夥伴在催促她。

「不好意思，要先進場了。」女子難為情地向我說，然後轉身跟著她的朋友步進禮堂。

原來這女子真的存在……

這簡直就跟夢境成真一樣，十分難以置信，不過卻令我更加的相信，那日在又新街看見的幻象……不，甚至是一直以來的幻覺，都有著某種真實的意義。

或許當中有些什麼的訊息，正在默默地指引著我，幫助我找回失去記憶的真相……

我來不及問她的姓名，只好記住別人稱呼她作「妹子」吧。

妹子似乎不認識我，但就如幻象中的她所說，若她真的知道我和劉星雨的事，那麼她當然非常重要，我必須要再次找到她。

只是，如今劉星雨就在這裡，與她本人見面，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情。

我把門票塞進收票員的手中，然後粗魯地把他推往一旁，便大步流星地推門邁進禮堂。

甫踏入禮堂時，即覺場面甚大，整個場館寬廣得很，樓底甚高，觀眾席分有上下兩層，每層各有左、中、右三排座席，目測大概可以容納一千多人，而現下全場幾乎滿座，放眼一張接一張的紅絨毛椅座上，萬頭攢動，盡都坐著觀眾，要找到空位也實在不容易。

禮堂的地面全都鋪上了猩紅的軟地毯，牆身則跟外面保持一致的設計，同以木材和白漆為主，在鎂光燈下顯得耀目生輝；再看禮堂左右兩旁的較高處，還有著一些模仿落地窗戶配合陽台的裝飾設計，與樓梯大堂的歐洲歌劇院主題互相呼應。

現時節目尚未正式開始，一男一女兩位司儀正站在前端的舞台上，於射燈之下笑容可掬地為歌舞劇團作出介紹。

我並不肯定劉星雨是否身處一樓的觀眾席上，只是時間無多，趁著燈光未被完全熄掉，我必須盡量找到她的蹤影。

我便開始在禮堂的梯間飛快地走動，假裝是在找座位，實際上沿路逐一掃視每張專注舞台的臉孔，正努力地尋覓劉星雨。

「……再次多謝在座各位蒞臨觀賞，願能為大家帶來一個精彩難忘的晚上，希望你們享受今晚的演出，現在我們正式將舞台交給……」

該死，節目將要開始了，燈光即將熄滅。

台上有舞者陸續從幕後步出，觀眾開始熱烈地叫嚷起來，四處掌聲如雷響起。

就在此際，我驀然回首，眼光停留在中央的後排觀眾席上，將一位黑髮白臉的女生從人群中分別出來，半秒之間，就在燈光熄滅前的一剎那，亦看見了她身旁的空椅……

茫茫人海，千百人裡，我們還能相遇。

命中注定的人，千山萬水，亦能重逢！

掌聲漸落，音樂奏起。我在這柔和的曲聲裡，向著她慢慢地前進，逐步行近，每踏出的一步都是勇氣。

我是花了多麼大的力氣，才能再次與你見面……

你好嗎？劉星雨。

我步上階梯，來到她身處的那列排椅，於眾人的膝蓋前呆呆地前行，也沒有理會旁人不滿的目光，甚至不小心踩到了別人的鞋尖，也沒有半刻使我猶豫和停頓。

那烏黑順滑的長髮就在眼前，我默不作聲，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

她轉過頭來，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跳幾乎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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