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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楊斳天像變了一個人,他利用傲慢築出一道高牆來保護自己,做到最完美的自己,讓楊鑫無可挑剔。
可是他與約禮之間的距離,也越拉越遠。
時間荏苒,經歷了十一年,來到楊斳天被約禮囚禁的前一個月。
楊斳天自住屋裡的臥房裡醒來,撐起身體後,一頭淺金色的頭髮柔軟且散落前額,他褐色的眼眸冰冷地劃過眼前臥房景象,赤裸著精壯身軀下床,進入右側的浴室盥洗。
眼下時間下午兩點,他今天的行程才剛要開始。
昨天他跟楊鑫一起招待其他地方官員,十二點多才回到家。
自大學畢業後,楊斳天接手家族事業已經四年,讓進入政治圈,連任高黎市市長的楊鑫,專心在政務上。
名義上他是楊氏五金企業的總經理,但經營上的事交由父親挑選的頂尖工作團隊來運作,他只需到公司了解團隊整理出來的報表,偶爾出席會議與公開場合。
他真正在做的是──替跟楊鑫有利益合作上的政商人士安排各種檯面下的餐會與交易,在楊鑫為投資他的頂級酒廊,以及幫忙看管訓練場裡的獸人。
楊斳天小時候認為豢養約禮的訓練場並非只是名稱上的解釋,而是用來作為違法獸人買賣的獸人安置所。
這件事在他大學時,楊鑫認為時機成熟,便讓他知道與參與其中。
楊鑫從事獸人買賣已經很多年,有些獸人來自人類區域裡非法居留的,有些則透過特殊管道從獸人生活的區域私運進來。
在楊鑫當選市長前,他間隔幾個月就會進行一次獸人買賣,目地是賺錢,但成為市長後,收斂許多,現在用來取悅一些有權有勢的特殊癖好。
這也替楊斳天解釋了一件事,父親是怎樣將約禮帶進楊家的。
楊斳天對獸人交易的事興致缺缺,多由約禮去幫他處理楊鑫交代下來的事。
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曾經是受害者的約禮,竟然變為加害者。
楊斳天以為這對約禮會是一種折磨,然而約禮似已融入在這殘酷的現實世界裡,將事情辦得很好。
楊斳天走出浴室,打開衣櫥取下白襯衫套上,包裹住肌理精練的身軀,再穿上淺灰色西裝褲、打上領帶。
他修長的十指沾附上些許髮油,隨意地梳理起細軟的髮絲,將瀏海抓梳向單側,不遮蓋住他眉峰之下,冰封住所有情緒的銳利眼眸,將機械手錶戴上左手,拿下掛於沙發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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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門時,約禮已經站在外頭等候,身著白襯衫搭黑色西裝褲與領帶,黑髮平順覆蓋額頭。
楊斳天直接走向餐廳的餐桌前坐下,桌上擺放著一份西式餐點,與他指定的大吉嶺紅茶。
楊斳天剛起床時,胃口較為不好,所以約禮簡單做了海鮮蛋捲、紅酒醋涼拌生菜與番茄湯,較為清爽的食物。
楊斳天吃了一口涼拌菜,便蹙起眉,沒再去碰,只進攻海鮮蛋捲,一口接著一口。
「少爺要多吃一點藻類,對身體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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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斳天充耳不聞,約禮知道楊斳天不喜歡,他在裡頭放了海葡萄,口感上較為突兀沒錯,但對時常熬夜必須飲酒的楊斳天身體好。
楊斳天雖然作為酒廊負責人,但必要時仍會出現交際一番,加入酒局或是各種談話性的應對。
從不會喝酒,練到能喝混酒,甚至三瓶以上的紅酒,他臉色依然不露一絲酣紅,維持著那種冷傲的幹練感。
今年知名商業雜誌評比東亞國十大傑出企業家,楊斳天便列入其中,擁有強大的身份背景,搶眼的外在條件與創新的經營理念,是許多企業第二代物色的結婚對象。
但楊斳天這個人性格多變、不好取悅,上一秒笑著跟你拉近關係,下一秒充滿威脅,冷如一把利刃,令人感到窒息與想逃。
他人如名的高傲視人,也是他有足夠的本錢與能力。
只有約禮懂得楊斳天任何眼神下的想法,知道他要什麼,這是多年服侍下來的成就。
不到幾分鐘時間,桌面上除了涼拌菜,另外兩樣楊斳天都吃剩下一口就不吃,最後以温紅茶來潤潤口,除掉雜味,準備出門。
接下來會有約聘的打掃阿姨來收拾,所以約禮早提前去將車庫裡的車開出來,於外頭等候楊斳天上車。
楊斳天抵達公司待上兩個小時後,改到酒廊確認晚上要舉辦的名畫公益拍賣會的場地佈置進度,今天不對外開放給沒有受邀的人進來。
在酒廊裡可以看到各種氣派奢華與誇張離譜的交際場面,當然也有一些表面上光鮮亮麗,私下骯髒的飯局。
生活在不是多清白的環境裡,楊斳天視為上流社會的常態。
他進入酒廊實木結合落地玻璃的獨立建築體,高級皮鞋踩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發出沉穩與規律的好聽聲音,後頭跟著約禮。
挑高三樓潺潺流瀉的景觀水池,酒廊內白天照明清晰,周邊設備以深色調為主,加上不同質地的金色裝飾品作為點綴,視覺動線上,舒適卻又帶著一點神秘。
楊斳天的出現,讓員工跟幹部們的視線都佇立在他身上。
一八六的挺拔身軀,楊斳天淺細的髮絲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五官立體且精緻如神祇,面容卻十分地冰冷無情,配上那一雙彷彿能看穿人的銳利目光,輕輕那麼一挑。
他盛氣凌人如一頭年輕的獅子。
──充滿危險,卻又奪人心神。
「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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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畢恭畢敬的迎接。
「會場處理的如何?」楊斳天問著最高幹部。
「已佈置完畢,目前商品先保管在防潮箱,有人看管著,等時間到再拆封搬運到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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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好所有酒類的存貨量,等拍賣會結束,晚上七點的酒會,無限制的供應,另外要內場保持架上都有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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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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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斳天只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如果之後發生任何錯誤,眼前的這些人將會面對非常嚴厲的懲處,所以繃緊神經。
前置動作準備好,現在就等五點開放入場,楊斳天也在今天的競標賓客名單中,主要塑造正面的社會形象,讓楊鑫更有面子。
他聽見酒廊外頭傳來喧嘩聲,眸子淺淺一瞥,幹部們馬上去看看發生什麼事。
約禮從頭到尾站在距離楊斳天五公尺遠的位置,這是楊斳天規定的,他要約禮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因為他討厭約禮像個影子跟著他。
不過在其他員工眼中,約禮就像一根行走式立牌,高壯的身高無法令人忽略,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禁慾系的拘謹感,全神貫注於楊斳天。
「一位自稱是汽車商業公會會長的兒子,硬要帶他的女伴進來消費,我已經跟他說明今天不對外開放,但是他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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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部才回來報告,猛然一道高瘦身影衝了進來,後方跟著一名女人。
「還以為裡頭有什麼大人物在,不讓人進來消費,擺什麼架子啊,如果你爸不是市長,我早找人砸爛你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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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部口中自稱是會長兒子的男人,頂著一顆香菇頭,小眼睛、小鼻子,口氣卻尖銳大聲,一臉不屑。
楊斳天對眼前這張醜陋的臉很陌生,不以為意,很有耐心地讓男人廢話說完,突然當著男人的面,從容地靠近他。
「你、你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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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感受到威脅,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後退,楊斳天也一步一步地繼續前進,把男人逼到落地玻璃牆上,側著臉,微低下頭低語:「你該慶幸我爸是市長,否則我要讓你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裡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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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什麼意思?」男人驚恐地睜大眼。
「看你要自己滾出去,還是被人丟出去。」楊斳天一說,那人視線被不知何時靠過來的約禮帶走。
主僕如出一轍,殺人不眨眼的冷酷神情,使那人顫顫地發抖,一陣腳軟滑落地面。
楊斳天倏地抽身,退後了幾步,讓男人做自己選擇。
「你、你給我記住。」男人嗆話一句,接著連滾帶爬的往門口而去。
「喂!」被男人丟下的女伴在後頭叫著,趕緊追上。
酒廊頓時內恢復平靜,正當楊斳天要往裡頭走去,男人再次衝進來,手拿著一瓶開啟的礦泉水直往楊斳天臉上潑去,但約禮速度更快地擋在前面。
「帶他出去,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在楊斳天開口前,約禮已經指示下去,無視自頭髮與臉龐滴落下來的水珠。
兩名男幹部立即將男人架住,不管男人一路鬼吼鬼叫,消失在他們眼中。
楊斳天不受任何影響,繼續邁步朝著屬於他的辦公室而去。
約禮原本要在外頭守候,聽見楊斳天的命令,「進來。」進入裡頭。
微亮的日光灑落整間辦公室,空氣中浮動著閃爍微光的細塵,充斥著一股屬於楊斳天的氣味。
約禮小時候分不清是什麼,現在卻很清楚那種味道是梔子花,尤其在兩人獨處時更加強烈。
若不是他是獸人,應該聞不到Alpha的氣味才對。約禮感謝自己身為獸人,讓他可以更貼近楊斳天。
在他注視下,楊斳天靠坐上實木辦公桌,隨意地讓西裝外套垂落兩側,先伸手至桌面上拿起一只乾淨的威士忌杯,再單手轉開玻璃酒瓶的蓋子倒入一些到酒杯裡,搖晃起冷冽視線中的琥珀色液體,突然對他道:「你有沒有自尊心?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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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禮一雙灰黑色的眼眸平靜無波,對楊斳天略帶嘲諷的口吻,沒放在心上。
下一秒,楊斳天直將杯中所有酒液全他臉上潑去。
約禮再次面容全濕,胸前原本就弄濕的白襯衫更加的濕,地面上也滴落不少酒液,但他任由瀏海濕潤,一樣平淡沉穩地看著楊斳天。
「看樣子,還是沒有。」楊斳天唇角微揚,笑意卻沒深入眼裡,取代的是更加冰冷與對他的那股嫌惡感。
「對不起,少爺。」約禮低著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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