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只有一個平板電腦和半瓶礦泉水。我看了下平板電腦，看起來是新買的，沒有設鎖，但裡面幾乎是空的，沒下什麼軟體，相冊裡也沒東西。”袁夢將書包裡的東西都抖出來，又自上而下摸了一遍，“對了，隔層裡有張他的身份證。”
“他口袋裡呢？”陳以康低聲道，他在十分鐘內抽完了五根煙，正從煙盒裡夾出第六根。
“一包餐巾紙和一串鑰匙，鑰匙大概是他寢室的，地上有他的手機。”竇之慶說。
“手機什麼鎖？”
“鎖？”竇之慶摁亮螢幕瞧了瞧，“密碼鎖。不過這是什麼雜牌機型……不光名字沒聽過，連摸起來的質感都很劣質。”
“有人臉鎖嗎？”
“有。”竇之慶剛想將手機湊近王奧，看見那張面目全非的臉，血淋淋的燭臺還嵌在上面未被拔出來，他即刻停下來，眼巴巴望著陳以康。
“媽的，差點忘了。”陳以康憤慨地嘀咕一聲，“指紋鎖呢？”
“死人的手指是解不了指紋鎖的。”袁夢靠在牆上，緊皺著眉頭。
“這麼急著解鎖嗎？”竇之慶望著屍體束手無策，“我們還是先統一口徑吧，到時候員警問起來……”
“我想知道他之前有沒有和人透露過自己要去哪裡。”陳以康說。
“這手機裡也不一定有啊，說不定他是直接口頭告訴了某個同學呢？”
陳以康無言以對，他知道自己雖然表面上故作沉靜，其實已經被惶恐沖暈了腦袋。這時袁夢又道：“不對，他之前不是說自己一個人在池塘邊散步嗎？如果是收到消息立刻趕來的話，那也……”
竇之慶翻了個白眼：“就算沒特意回寢室對舍友講，那說不定在路上碰見了同學，順便告訴對方了呢？媽的，早知道當初叫你叮囑他別到處亂說，不過誰知道他後來會死？”
“都他媽安靜！”陳以康試圖恢復自己的話語控制權，“那就不關心手機裡的東西了，就照竇之慶提議的，先統一口徑吧。”
不料此時蹲在牆角的鄭舒朵開口了：“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
“什麼有必要？”竇之慶問。
“看他手機裡的東西。”鄭舒朵咽一咽口水，“很久之前我就聽過這樣的傳聞——他會偷拍女生。”
袁夢說：“這我之前說過啊，有什麼稀奇的？難道你是說他剛剛偷拍了我們？”
竇之慶說：“今天你倆都穿得嚴嚴實實的，而且還有我倆大男人在場，這有什麼好拍的？”
“不是，你們誤會了，和普通的偷拍狂不同，他並不熱衷於拍裙底或者穿著暴露的女人，而是……單純地拍照。”鄭舒朵說，“這最早是徐喬發現的——王奧經常會出現這種行為：當我們幾個女生在一起講話時，他總會湊上來，又或者站在一旁盡可能靠近我們，隨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假裝給額頭撓癢從而令攝像頭正對著我們。本來這樣的舉動很平常，根本沒人會注意，直到有次徐喬無意間聽見了他按側鍵的聲音。”
“側鍵？”
“音量鍵，很多手機都可以把它設置成快門。徐喬從那次開始察覺到不對勁，於是每當他做出撓額頭的動作時，她便用餘光瞟他的手指，果不其然都會按音量鍵，他在偷拍。而他剛才坐在地上時就做出了那樣的動作，我猜他故伎重施，事先把螢幕亮度調到最暗以便偷拍，又或者提前開始錄視頻，然後……”
“他不怕哪天不小心漏出快門聲或閃光燈嗎？”
“不瞞你們說，確實有過。”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穿著整齊的女同學照片就能勾起他的性欲嗎？還是說別有所圖？”
陳以康打斷竇之慶：“假設他手裡有我們的照片又怎樣？直接把手機扔了不就行？”
話音剛落，陳以康立刻意識到這句話的漏洞所在，隨後鄭舒朵將他的不詳預感說了出來：“萬一系統自動上傳雲端呢？”
“都冷靜一下！”袁夢嚷道，“這些都是舒朵的猜測，手機相冊裡到底有沒有我們的照片都還是未知的，可手機本身又解不開鎖，這能怎麼辦呢？難道現在拿去手機店叫人幫我們刷機嗎？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把他的屍體處理掉。”
袁夢說到“屍體”時，竇之慶慌忙將門拉開一條縫觀察，確保門外沒人聽見。
“他媽的！”陳以康怒道，“這樣能商討出個什麼結果？全他媽坐牢吧！”
“我再去他平板電腦裡找找線索吧。”袁夢拾起地上的平板，手指一劃便進入空蕩蕩的桌面，毫無頭緒的她懊惱地歎了口氣。
“我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就下一次樓，例行視察吧台的情況，不然那些員工會生疑。”陳以康說，“那麼現在開始整理口徑吧，我們昨晚開派對，所有人都酩酊大醉，一覺睡到九點多，沒有人見過王奧。”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二樓沒監控，沒有證據能證明我們沒在睡覺，至於王奧為何來我們酒吧之後失蹤，我們全都說不知道。”陳以康對自己半天憋出這麼個理由感到十分失望，他自恨不是混跡黑幫、經驗老道的犯罪高手，對命案現場處理能力幾乎等同於弱智，可他不能因此顯出膽怯，從而失去約束其餘三個“共犯”的威嚴。
“那屍體呢？”
“載去深山埋掉。竇之慶，打開地圖看看附近有什麼山林。”
“就這麼簡單？”袁夢又問了一次，同時目不轉睛地盯著平板電腦，還沒等來陳以康的答覆，忽然捂嘴驚歎：“媽呀……你們來看看我發現了什麼……”
眾人見狀紛紛圍上來，只見袁夢手裡的平板上顯示著便簽頁面，看起來像日記，每一條都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黑壓壓一片如蟻群，日期最早是今年的三月二號，迄今大約每隔一星期記錄一次。
“這裡面會有什麼呢，能找出手機的密碼嗎？”鄭舒朵小心翼翼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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