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臣的小情诗 - 078

“萧姑娘，少爷叫你呢。”

“就来。”

萧诗晴一边应着红葭，一边出了门。

自从荔娘的事情过去之后，她发现自己和严世蕃的来往也越来越多了，有事没事，他总爱来她的院子。

严世蕃正站在院子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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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我也有事情找你。”

萧诗晴走上前，踌躇许久道，

“绿荷的事，还是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干的，但她是我的丫鬟，我会负责。我想办法再给你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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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这事？”

严世蕃笑了笑，

“不用说对不起，这座府里的每个人，我都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包括荔娘和你。”

萧诗晴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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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抿了抿唇，还是道：“其实我不愿意去管荔娘她们这些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因为这些跟朝廷那些事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萧诗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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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就好。”

“可是我没有和荔娘去争。”萧诗晴不禁又急切地补充，“我是想大事化小，只是她们……”

“我知道。”话没说完，严世蕃淡淡笑了笑，忽然道，“我又没说你争，你急什么？”

萧诗晴一怔，见他眼神闪着戏谑的光，便闭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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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的事说完了，该轮到我了。”严世蕃道。

“什么事？”

“给你看样东西。”

严世蕃神秘地笑了笑，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条手链。

他用手指拎起链子举到萧诗晴眼前，手链在阳光闪着银芒，闪亮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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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手链的一瞬，她怔住。

这正是当初她在福禄客栈给小环的那条。现在……怎么又到了严世蕃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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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女孩，萧诗晴的心不仅又开始阵阵刺痛。

“它怎么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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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环死后，我派人检查了她在客栈的剩余物品，找到了这个。”

想到那天从福禄客栈把萧诗晴接回来，便看到她手腕上的链子没了，严世蕃一问，就知道她是送给小环了，所以，刚才派刑部的人从小环那里把手链拿了回来。

“我的镯子虽然碎了，你的手链可是回来了。”

严世蕃冲她笑，

“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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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眼神颤了颤，心里渐渐泛起了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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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他道：“萧诗晴，这条链子是我送给你的。”

严世蕃定定地望她，神色完全不像往日那般嬉笑怒骂的散漫，而是颇为凝重，他把手伸向萧诗晴。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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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接住，严世蕃也不由自主暗松了口气，他收了手，双臂抱在胸前：

“你下次若想给别人东西，就跟我说。只是不许再把我赏的东西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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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握着那条银链子，终究有点对不起他，垂着头，低低地说了声：“好。”

他居然……还想着它。

而且，还把它给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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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的语气又在头顶响起，这回有点严厉：“这是严府的东西，岂能容你随意送人？”

萧诗晴握紧那条链子，心里也不知怎么有所异样，她抬头严世蕃，却发现后者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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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萧诗晴在严府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舒适，总觉得时间过得比往日更快。

转眼间，大明的又一个冬季来临，天气越来越冷，而在这寒冷的季节，严家却迎来了一件喜事——严世蕃的姐姐回家了。

严世蕃有两个姐姐，大姐入了紫禁城，成了嘉靖的严妃，听说如今嘉靖专心修道，无心管理后宫，特批严妃回家省亲。

严府终于迎来了一家人团聚的场面。

今夜，严嵩的院子中摆了一桌子酒菜，严嵩、欧阳氏、严世蕃他们一家人吃了一顿庆祝团圆的饭，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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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在思清院，望着府中的灯火通明，也不禁心生感慨。

严府平日里充满权谋算计，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让人感受到家的温暖。

严世蕃可真幸福啊。

萧诗晴的思绪又不觉跳到严世蕃身上来。

他在家里被爹娘宠着，在外面把控着朝廷，亲爹是内阁首辅，自己还那么聪明绝顶，一辈子简直没有什么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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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么幸福的人，老天偏要夺去他的完美，给了他一条跛着的腿。

她突然想到她第一次见到严世蕃时的情景，想到男子眼里一闪而过的羞愤和自卑。

如果没有那条跛腿，他一定会是个更加意气风发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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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为他担心做什么？萧诗晴不禁又摇摇头，好歹他如今又和家人团聚了。不像她，一个人流落在几百年前的大明朝，见不到同学，见不到亲人，连之前认识的小环都已经……

对了，还有玉佩……玉佩怎么至今一点消息也没有？

嘉靖帝会怎么对待那块玉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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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望着外面的灯火，叹了口气。

不管愿不愿意，她也不得不承认，从前现代那些熟悉生活，已经离她远去了。

尽管已经熟悉了明朝的生活，但每当想到这里，她还是抑制不住心里淡淡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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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她生活在荣华富贵的严府，实际上，她身边尽是尔虞我诈，没有一个亲近的人。

若论起亲近之人，好像也不过只有严世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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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萧诗晴忽然一愣。

提到亲密的人，她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严世蕃。

那个写在史书上，恶贯满盈，臭名昭着的奸臣严世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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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么？

对她来讲，他也不能算是完完全全的坏人吧。

在整个大明，她除了严世蕃能够依靠，其他人都不能完全信任，甚至张居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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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严世蕃，她好像却能完完全全地信任。

是的。

她好像……能完完全全地信任严世蕃了吧。

萧诗晴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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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萧诗晴赶忙擦了擦眼睛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人，萧诗晴怔忡了一瞬。

“严世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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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正站在她面前，见少女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又见她眼睛红红的，他蹙了蹙眉：“你哭了？”

“哪有。”

少女的声音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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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佯装埋怨：“哭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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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不就是严妃省亲的日子嘛。”

萧诗晴抿了抿唇，错开了视线。

严世蕃一怔，随即笑骂道：

“萧诗晴，你还真傻。”

少女怔住。

“今天是你的生辰。”

男子的声音就像深冬的雪片般轻柔地落在萧诗晴心上，他语调难得的柔和，就如同那雪落在泥土上，又悄然绽开出花来。

见萧诗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眼底隐隐有莹光闪动，他叹了口气，又道，

“你忘了？你在江南的时候告诉我的。”

“我给你带了贺礼，”

说着，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他手上是一块玉佩，竟然和萧诗晴当初穿越过来的有点相似，不过，他手中的玉佩是琥珀色的，就像烛光一样漾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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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你为了那块玉佩跟我哭了半天，虽然不知道它对你有什么用，但总归是很重要的物件吧。”

严世蕃笑了笑，拉过她的手，把玉佩放在了她的掌心。“不过这当然不是你那块，只是我找人仿制的，毕竟是在我府上丢的，算是给你的补偿。”

他的声音有一丝歉然。

“谢谢。”

少女用小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

只因再大一点，她的声音就哽咽了。

她自从来到大明朝，就再没有过过生日了，这几年间她本已经认命，甚至早已把这件事忘了，不想他居然记得……

严世蕃故作轻松地道：“哭什么，今天是喜日嘛。”

萧诗晴擦着眼睛，少女睫毛轻颤，挠在严世蕃心里痒痒的。

“不许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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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冲他扬起一个微笑，却仍是抽抽噎噎：“嗯。”

严世蕃见此，无奈，只得又加重了语气：

“不许哭了。”

少女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里面闪烁着比星辰更璀璨的光芒。

“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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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我进去坐坐？”

两人在门口沉默，严世蕃挑了挑眉。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侧身为他让开了路，严世蕃走进来后，她才关好门。

“对了，你姐姐呢？”萧诗晴问。

“我们已经吃好饭了，她在陪爹娘聊天。”

说到此，见少女落寞的神色，严世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还是说说你吧。对了，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是‘穿越’来的吗？你的父母到底是谁？”严世蕃顿了顿，叹道，“如果你有难处，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但如果你想对我坦白，以严家的势力，即便你父母在天涯海角也能查到一二，我可以帮你去找。”

其实，萧诗晴先前已经跟他说过“穿越”的事情了，严世蕃还是半信半疑。不过现在，不管萧诗晴是什么身份他都已经不在意。

他早已下定决心，不管她是谁，他只希望她能留在严府，能永远永远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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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一怔。

她从没见过严世蕃这样，世人皆称“小阁老”的严世蕃，在她眼里、在外面任何人眼里，都是那个贪赃枉法心狠手辣的奸臣，她没想过，有一天他居然能这样对待自己。

她心里一暖。

“……严世蕃，我确实是穿越过来的。”

萧诗晴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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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深深地看着她。

自他认识她以来，她已经跟他提过很多次“穿越”的事了，如今，见她一直在强调，他也不能不相信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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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我正在和同学参观道观，同学就是我高一的同班同学。高一你知道吗？就是高中一年级，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学历叫法……”

萧诗晴开始给他解释，

“那家道观对于我们来说，是一座几百年前的古建筑，换算下建成时间，正好和现在嘉靖年间差不多呢。当时我遇到了一个道士……”

于是，萧诗晴再次把她是怎么穿越的、穿越后又是如何遇到了冯保，全都解释清楚了。

这番话，和她当时在江南告诉他的，还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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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听后，蹙着眉头：“真的吗？”

他见多识广，再加上萧诗晴一再强调，他终于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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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定定地：“千真万确，绝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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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沉默下来。

自从认识萧诗晴，他也确实动用了严家全国各地的眼线探查萧诗晴的身份，但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什么来，或许，可能真的像萧诗晴说的那样，她是穿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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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算相信了。

而后，他竟然双手枕在脑后，笑了笑：

“好吧，就算你来自几百年后的世界，现在你也得一直待在严府，跑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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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也冲他笑了起来：“我现在没有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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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沙漏滴答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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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浅浅扬了扬唇。

半晌，她轻声道：

“严世蕃，能认识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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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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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女孩声音有点无措，但还是尽力解释着：“虽然……虽然他们都说你、你是……但我不后悔我能认识你。”

她一字一句，

“在我眼里你不是那样的人，至少，在我面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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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微怔，却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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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诗晴慌张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跟你说这些话……你就当是我……开玩笑瞎说的吧……”

少女忙乱地解释，脸颊也有点红。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站起身：

“我、我去给你倒茶。”

说罢，逃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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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坐在原地，望着少女的背影苦笑。

他怎么能当她在开玩笑。

她说得这些，他可全都当真了。

他反驳过朝堂上敌人那么多次的突然发难，无数次朝会上他人的恶意中伤，他都用伶牙俐齿挡了回去。　

可偏偏面对她的恳切，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真如母亲欧阳氏所说，她是他的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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