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那麼哀傷,我實在於心不忍,我的母親死了,我還能把她安葬。我回想我媽媽的葬禮,由於沒有錢,只能草草的在一間教堂為她進行葬禮,我一點殯葬費也沒有,若不是教堂的神父可憐我,可能連這草草的葬禮也辦不成。出席葬禮只有寥寥數人,只有媽媽任職餐廳的數位同事,和住我們隔鄰的老太太,那情境還是歷歷在目。一切雖然粗率,但我還是親手安葬了媽媽。
安娜就連這樣也不能。突然不知怎的,我勇氣徒生,衝口而出,「我們今晚入黑後回去吧!」我一說完,就有點後悔,但既然說了,心想死就死吧!只見安娜這刻雙眼閃爍著滿是感激的眼神。
當晚我們摸黑回到她家那裡,我們小心翼翼,不叫別人發現我們。不過在她家,我們卻發現她爸爸的屍體已不見了。打鬥的痕跡仍在,只是屍體不知去向。我堅持不能再尋找屍體,因回來已冒了很大的風險。她亦知道不能再堅持冒險。
安娜極哀傷,再次流下淚來。
我安慰她,「一定是你的親友安葬了他。」
「我們在這裡沒有親戚,不過也有些朋友的。」她開始相信我的話,或許真的是他爸爸的朋友埋葬了他,可是她的臉仍難掩悲傷。
我看著不忍,問她:「你身上有沒有你爸爸的遺物?」
她拿出一個十字架頸鏈和鎖匙扣,猶豫片刻,把十字架頸鏈掛在頸上,然後把鎖匙扣給我說:「這是爸爸為我做的,上面有我的名字。」
「如果你不介意,可否給我,我們為你爸爸立個墳!」
她立時露出感激之情。「對不起,我第一眼看到你走出廚房時,還以為你是壞人。」
「你沒錯,我的確是壞人。」我想著為我而死的閉月。
「不可能!你絕不會是壞人。」
「你才剛認識我,如何得知我是甚麼人?」
「你會冒生命危險救一個不相識的人,當然不可能是壞人。」
「或許壞人也偶爾會做做好事!」我想其實我為她冒險,也不一定為了做好事,只不過是盼能為爸爸、為自己贖罪。說不定若然我死了就更能贖罪。
之後我在她家的後園,為她爸爸立了個空墳,「將來你找到叔叔後,再回來為你爸爸立個真正的墳,他在天上看見你平安,一定心感安慰。」我將鎖匙扣放入墳內,再堆上土,再找塊木刻上她父親的名字。然後領她下拜,這時她飲泣起來。我也想起我的媽媽,默默的流下淚來。之後我不敢多留,立刻帶著她離去,雖然已是夜深,但我們還是藉著星光趕路,一直走了近四小時才停下來休息。
她叔叔住在麥城,麥城離這裏約近七小時的車程,只是我口袋裡的錢所餘無幾,而安娜身上亦只有少量金錢,不夠車費,所以我們只能徒步前往,把僅餘的錢用來購買糧食,其實這點小錢也買不到甚麼好食物,我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由於安娜長相秀麗,我怕途中再遇上麻煩,就把地上的泥開水,塗上她面上,除了令她膚色暗啞,也令她皮膚凹凸不平,再為她蓄起一頭秀髮,蓋上帽子,她秀麗的面容頓時大打折扣。沒有女孩會喜歡看到自己變醜,但她明白我的心意,不單沒有半句怨言,眼神還流露出感激之情。
我們每天天未亮就起行,到傍晚就找一些破屋過夜。在這些小城鎮中,總能找到一些破落沒人居住的房屋,如果找不到破屋,就要在野外過夜。其實在野外過夜,我是有點畏懼的,怕會有野獸出沒,但相比盜賊,我還是覺得人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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