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妳這鑰匙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妳從他包裡偷的嗎?」林之勤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這是我跟他朋友借來的。你不是偵探嗎?這麼死腦筋。」柳夢玄翻了個白眼,一把推開了房門。
這件事她沒有說謊,當初因為和徐凱恩的關係是非常私密的,徐凱恩要給她鑰匙時她拒絕了,因為她怕被童漱玉發現以後毀了兩人之間的友誼。可是這段時間她有些後悔,如果當初乖乖收了鑰匙藏起來,現在也不至於為了這把鑰匙費盡心思。
林之勤觀察著柳夢玄的一舉一動,自然把她複雜的眼神都收進眼底。要說會演戲,眼前這個女孩是真的挺厲害的,難怪可以撐起一個有規模又能得獎的社團,說謊眼睛也不眨一下,進退得宜。
門一打開,呈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個非常雜亂的房間。角落有一整堆沒洗過的衣服,還有被吃完卻沒洗的泡麵碗填滿的垃圾桶,甚至有一些難聞的氣味飄出來。
林之勤傻眼了。徐凱恩這個人給他的印象很糟但不至於很髒,怎麼生活的環境可以髒成這樣?這是幾百年沒掃過了嗎?太誇張了吧!
「難道那些喜歡他的女生是喜歡洗碗跟倒垃圾嗎?」林之勤不小心把正在想的內容說出來,柳夢玄看了他一眼。
「這應該不是他的問題,這個房間他好像有段時間沒過來了,從童童死了以後。」
柳夢玄說完以後就往房間裡面走。房間走到底是一個鋁窗外推的小陽台,刺眼的陽光從外面照進來,讓室內平添幾分燠熱。
「他的朋友說徐凱恩喜歡把秘密藏在魚缸或盆栽底下之類的地方……我找廁所和床下,你找陽台。」柳夢玄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跨過垃圾堆進入房間。「動作快點,不然徐凱恩突然回來了怎麼辦?」
林之勤聽見了柳夢玄的話,不過他沒有照做。
「妳不是說從童漱玉出事以來他就沒有回來過了嗎?為什麼他今天還會回來?」
柳夢玄回頭瞪了他一眼,「當然是因為我跟他朋友要鑰匙的事情他很快就會知道了,知道以後難道不會回來阻止我們嗎?」
林之勤強硬地打斷柳夢玄的話:「徐凱恩不會知道妳拿了他家鑰匙,也沒辦法趕回來。」
「什麼?」柳夢玄的眉頭皺得更深。
林之勤不理會對方的不滿,他清了清嗓子,將手機放進胸前的口袋後說道:「我聯絡了警察過去找他,他現在應該在某個地方跟警察聊天吧。」
要抓他很困難,但是把他控制在一個地方消耗時間倒是可以的。
「你幹嘛擅作主張!這樣不就……」柳夢玄失控地大叫出聲。
「不就沒辦法達成妳嫁禍給徐凱恩的目的了?我說得對嗎?柳夢玄小姐?」林之勤雙手插口袋,輕仰下巴。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柳夢玄歪了下頭,皺眉說:「還是說,你就像今天早上接電話的時候說的一樣,因為案子查不出來所以想要跟我解除雇傭關係?林先生,就你這樣的素養,還好意思稱自己是偵探嗎?」
林之勤沒搭理柳夢玄的指控,只是用陳述事實的平穩口氣繼續說:「我先說結論好了。所謂真兇,是不存在的。因為妳的好閨密,童漱玉的死因根本就是──自殺。」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柳夢玄提高音量,但隨即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強硬地壓抑情緒反駁道:「哪有人在家自盡,凶器還憑空消失?這不是兇殺是什麼!你是怎麼想到自殺的?」
林之勤還是那樣沉穩的臉,對她的失態恍若未聞。
「而且你不也看見徐凱恩出現在監視器裡的身影了嗎?所有人證都證明了徐凱恩事發時人不在學校,而且還從公園的方向回來;童童就住在公園的另一邊,這不就是證據嗎?」柳夢玄接著吼道,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笑出聲音。「哈……該不會、該不會你這傢伙也跟那些警察一樣,為了錢或者權力,把自己賣給惡魔了吧!」
林之勤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就好像看話劇一樣看著柳夢玄表演。
「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當偵探,你就該跟徐凱恩一起下地獄!」
柳夢玄像是把這段時間以來,對徐凱恩以及執法人員的憤怒通通都發洩在林之勤身上一樣。
林之勤隨手拉過一張電腦椅坐下,一直站著直面陽光,讓走出家門以來滴水未進的他有些脫水。「徐凱恩的確翹課了,也確實在經過公園時被目擊。但他不是為了殺死童漱玉而去的。」
「如果他沒有殺死童童,那為什麼後來公寓前面有拍到他的身影!」柳夢玄看著林之勤坐下,更加憤怒。
「因為,被拍到的那個人不是徐凱恩。」林之勤說。
「哈?那個身高,還紮著一頭辮子的男性,除了徐凱恩還會是誰!」
林之勤並沒有馬上回應,而是望著柳夢玄思考幾秒,他本來以為可以在話只說一半的情況下,就讓柳夢玄了解自己的意思,但也許柳夢玄有自己的堅持。
既然如此,林之勤也只能用自己拼湊出的真相來回應她了。
「那個高個子,還紮著一頭辮子的人影就是妳。死者童漱玉的至交好友,目前向榮高中二年級話劇社社長,柳夢玄小姐。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承認吧。」林之勤冷靜地說著。
柳夢玄像是被氣到說不出話,表情從傻眼轉換為怒目而視。
劍拔弩張的西曬房間裡,和悶熱空氣一起被加熱的還有兩人之間的氛圍。彷彿有個透明的泡泡,鼓脹到了極點,在互瞪的兩人之間達到緊繃的破裂邊緣。
比起難堪的尷尬,這種對峙場面林之勤熟悉得多。
他開始揭開真相的第一步。「童漱玉死亡的那天下午妳在哪?」
柳夢玄沉吟了半秒,很快回應:「那天我有點感冒,跟老師請了病假,請同學送我到保健室,時間……大概是……」
「一點到四點,對吧?」林之勤接續柳夢玄沒說完的話。
看著柳夢玄震驚的表情,林之勤就知道自己的推論沒錯。
「我怎麼知道的?我聯絡了跟妳一起去童漱玉房間的老師,間接知道當天下午妳請了病假。但實際上,妳請病假的時間並不是在保健室裡度過,而是去了校外。」
「死者恐怕是知道了妳跟徐凱恩有過超友誼的關係,所以有一段時間行為顯得有些反常……而事發當天,死者從早上就沒有來上學,妳擔心死者的狀況,於是下午請了病假,假裝在保健室裡休息,實際上偷偷溜出了校園,穿過公園抵達死者的家。」
柳夢玄鐵青著臉,死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我知道妳想說什麼。」林之勤面不改色地說:「妳想問我,我的證據呢?柳社長,妳不知道你們學校已經換季了嗎?」
聽到這句話,柳夢玄的眼睛猛地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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