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共你⋯⋯」
台上,一位女生深清地伸出手,望着遠方,向着沒有形態的情人以歌訴說着愛意。在柔和的配樂下,不知道的人一看還以為是在拍愛情電影,而陷入熱戀的女主角則擁有無懈可擊的演技,讓聽到她的歌聲的人無不為那段戀情發出一聲歎息。
隨着音樂漸弱,女生收回手,剛才愛戀的表情也一拼收回去,向着台下的老師們鞠躬後走下台。整個過程迅速得讓人不禁懷疑自己的雙眼,不知剛才還在歌頌着愛情的少女是否自己的幻想。
有空閒作這種懷疑的全是來觀賞考試的學生,而等待着自己考試輪次的歌唱部學生們全都一副想吐出來的樣子,緊張得坐不定。他們極力避免望到舞台,怕會想像到自己要站在上頭的樣子,從而變得比現在更緊張。
現在的他們早已把所有聲音給隔除,杜絕在耳外,一心一意地在腦中播放自己的考試曲,為求令一切更加完美。只有在一位考生唱後老師搖動的鈴聲能引起他們的注意力,因為那代表離自己登台的時間越來越近,肚皮的狀況也越來越糟糕。
南茉莉也是其中一位精神半失常的學生。
她咬緊下唇,嘗試用痛感穩定自己的心神。可是她的腦袋仍亂得叫她不能正常地思考,一百五十萬件事情同時在腦海中炸開,擔心這又想想那,根本不能冷靜地等待考試。當中最大的擔心更與李辰有關。雖然她知道自己應該把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考試上,但是這幾天與李辰冷硬的關係和他所說的話如根刺刺在心上,教她不能不在意。再加上這次的考試也將決定她和凡妮莎之間的優劣,以及待在李辰身邊的資格,南茉莉滿腦子思緒,紊亂得使她開始自亂陣腳。
如果我不能如常表現那該怎麼辦?
即使我勝出了,李辰哥會同意讓我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嗎?
我能像姐姐一樣出色嗎?
紫晴叫我如實跟李辰哥分享我的想法,可是他不接受或是沒興趣那怎麼辦?
他那天究竟想跟我說什麼?
我們將會走到何處?
無數的問題纏繞着她,令她頭昏腦漲,只想馬上昏倒在地上,把意識給隔離開去。可惜,她的身體一向強壯,沒那麼容易昏倒。只可以繼續撐着精神,任由各種歌聲進出耳朵,聽到鈴聲又返回現實,再飄回思緒中。
紫晴坐在距離南茉莉頗後的位置上,一臉擔心地盯着她。一看就知道好友的小腦袋快爆炸,有百分之九十九都在想着與考試不相關的事情,其餘百分之一則顧着在緊張。她很相信好友唱歌的能力,卻不信任她處理感情和複雜問題時的智商。可是她現在不能在南茉莉身旁安撫她,只可以希望好友能在台上掘出自己身為歌手的一面,毫無雜念地歌唱,奪去台下觀眾的心神。
另外一位不在緊張和擔心自己的考生是坐在前南茉莉數個位置的凡妮莎。她得意地觀察着南茉莉緊張得發白的臉孔,以為經過自己的「好心提點」李辰已經發現真相並跟南茉莉「詳談」,令南茉莉大受打擊,所以在考試前才一副快昏倒的樣子。她相信「Nova」的位置已經穩穩地握在手中,剩下的就只有上台盡情發揮一番,把想預想變成事實。一想到南茉莉在得知自己不但在情場上輸掉,還在自己的專長上慘敗的樣子,凡妮莎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差一點就要「哈哈哈」地大笑三聲。她只想時間快一點過,好讓她能快點上台表演,給南茉莉一個好看。
雖然她的猜想與現實有點出入,可是南茉莉正因李辰而感紛亂不已一事倒是正確的。而且她的考試次序還要先於南茉莉,恐怕她的完美表演會會南茉莉帶來更大的壓力。
禮堂的前方不同的思想在碰撞,暗潮洶湧,後方同樣有兩人心懷鬼胎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南茉莉她們的表演。
李辰一臉平靜地聽着其他歌唱部的學生的表演,耐心地等待着。臉上像戴上了面具一般沒有透露任何多餘的情緒,令坐在一旁拼命想讀懂李辰想法的謝展朗感到焦急和無奈得很。
他還沒想通李辰在課室中說的那句話,李辰就快速吃完飯,跟他早早來到禮堂。甚至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他本以為李辰在發現南茉莉的欺騙後,加上這數天以來對她的態度,他會選擇坐在較後的位置,該說李辰願意來已經是一個意外。誰知他卻一臉若無其事地坐在台上必定會看到的位置。
謝展朗完全猜不透好友那頭腦在想什麼,只是不斷在心底感到不祥的預感。
又一位學生的考試完畢,李辰他們一同拍手。趁着下一位學生準備的空閒,謝展朗開口問:「小茉莉和紫晴考第幾?」
低頭看了看考試的名單,李辰說:「還有五個就到茉莉,之後再等十個就到紫晴。」
茉莉?
謝展朗微蹙眉,心中那預感越來越強烈:「他什麼時候開始叫她做茉莉?不是一直小茉莉地叫着的嗎?」
「那個......李辰?」
「什麼?」
「你剛才在課室說這是最後,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 即是?」
李辰靜了半晌,才回答說:「我在數天前發現了一件事,而那件事令我開始反思近來的生活和作出的決定。反思後,我得出了一個新的決定。而今天就是我實現那決定的時候。」
「李辰,我覺得......」
「噓。」李辰打斷謝展朗,說:「下一位表演者上台了。」然後便閉起嘴,靜待下一位學生開唱。
謝展朗雖有話想說,卻不得不跟着閉起嘴來。滿腔煩躁地望着舞台,只求好友不會做任何他心想的傻事。
謝展朗心神不定地望着舞台,以至他沒看見李辰眼中隱現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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