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皮,他卻看不見如何東西。愣住一秒,再次嘗試的閉眼然後張開,眼前依舊一片黑暗。他下意識抬起手觸摸臉龐,他的眼皮因驚恐而顫抖,雙眼在完全昏暗中稍微認出自己的雙手。
他怎麼會在這裡?
就算暫時穩住呼吸,眼睛仍然會忍不住的眯起,彷彿這樣就能看見黑暗中藏匿的虛幻光芒。雙手摸向身旁,地板摸起來有著灰塵與髒物顆粒,或許是某種地下室。
踉蹌的站起身,他雙手開始本能的在四周亂揮,摸索無法辨知的空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讓他心跳無法克制的加速,雙眼極度渴望一絲光芒殘留的痕跡。黑暗彷彿滲透他的心靈,滋養他的恐懼。
雙腳緩慢且不確定的移動,雙手就像機器人一般僵直的揮動,幾步後,他摸到類似牆的地方,為此他猜測這裡空間應該很狹小。喘了口氣,他瘋狂的尋找電燈開關,但不管怎麼觸摸,手指就是沒有感受到冰冷的開關。
怎麼會?他猛烈眨著雙眼,黑色已經侵蝕他的雙眼,他就像瞎子一般什麼都看不見,呼吸就像是吸入致命的恐慌,他發出顫抖的嗚咽。
怎麼會?
燈在哪?我需要光亮!他像是著了魔一樣,神經跳動激起浮躁。快速搜索身上,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產生光芒。他慌了,手粗魯的抓著頭髮,黑暗中手代替了他的雙眼,用模糊的感官知覺告訴他感受到的是什麼。
他四處張望,開口用聲音穿透黑暗。「有人嗎?」
他受不了寂靜,那是產生恐懼的催化劑,他現在不能放棄。呼喊了十幾分鐘後,他頹喪的憤怒吼叫,用腳踹著黑暗,它則繼續啃食他的心靈。
無能為力,他靠著牆坐下來。努力眨著雙眼,這個本能動作讓他既心急又痛苦,不管怎麼嘗試,他的雙眼此刻都像是無用的裝飾品罷了。
終於引發出哭聲,他的淚水熱燙的就像地獄的蒸氣,而他被困在暗無天日的海溝中,只能獨自凋零腐爛。
雙手抓住兩側手臂,努力用痛覺驅趕恐慌,他緊閉雙眼祈禱一切只是噩夢,而再次張開,他真的身處在惡夢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紊亂的呼吸聲彷彿成了黑暗的低語,斷斷續續且尖銳急促。他抱著頭,指甲刮著頸部皮膚,炙熱的疼痛沿著指尖提醒著他,這不是夢,他被困住了。
彷彿過了一輩子那麼久,他突然從睡夢驚醒,雙眼再次擁抱一成不變的黑暗。他惶恐的抽一口氣後,開口尖叫,聲音有著悲憤、害怕、絕望。他用手用力抓著頭髮,力道足以連根拔起,他全身像是要嘔吐一樣的顫抖。
躺到地上,他無助的蜷縮成幼蟲模樣,雙眼強硬的閉緊。寂靜中,他的哭聲聽起來陰陽頓挫,引人寒顫。
沒多久,他聽見了一個聲音,微小像是牙籤刮著地板,聽起來刺耳又驚悚。他下意識睜眼,頭腦熱得鼓脹,血液不自然的加快,增加他的呼吸頻率。
什麼東西?
窸窣的聲音現在到處響起,彷彿是球體一樣可以移動,他緊張的咬緊牙關,雙手顫抖的握緊雙拳。在哪裡?是什麼東西?
黑暗隱藏了那個聲音來源,像是細葉摩挲的聲音蓋過他的呼吸聲,他猛然屏息,心跳劇烈的就像要跳出胸腔。
那股詭異至極的聲音漸漸靠近,頭皮不禁發麻,他快速爬起身,卻束手無策的只能不停轉身。無處可逃,他早已被黑暗包圍,只是它的囊中之物。
當一個東西觸碰到他的手時,他忍不住放聲尖叫,揮著雙手想要甩開附著在他皮膚身上的東西。背部撞到牆,他重心不穩的跌倒在地,反應過來時手上的東西已經離開。
他六神無主的喘氣,直到彷彿有刀劃過地面的尖銳聲響充斥他的耳內。有人在這嗎?他的恐懼高升,幾乎將他淹沒。
接著詭異的笑聲穿透黑暗,聲音起伏不定,笑聲像是單一音階,讓他害怕的全身僵直。
「走開!」他尖叫,不管那個怪物般的聲音會不會攻擊他。他倉皇無助的躲到牆角,雙手環抱膝蓋,眼前仍然一片漆黑。
「滾開!不要過來!」笑聲靠近,他不停尖叫,就算聲音破碎,喉嚨沙啞疼痛也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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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警察來到已經被繩之以法的綁架犯住所,本想找到相關資料,卻只發現一台關機的電腦,還有一本筆記本,上頭只寫著:「終於有人感受到我的痛苦,我不再是一個人了。黑暗中所有東西都是真的!他也感受到了!」
覺得怪異,警察在住宅中四處尋找,終於發現通往地下室的門。他坐到門前,不禁聽見裡頭一直傳來聽起來模糊的人聲。
他滿腹震驚,立即撞開被鎖住的門,門發出巨大聲響的敞開,完全的黑暗與刺鼻的臭味中,警察看見了一雙近乎瘋狂的雙眼在角落閃爍。
「老天!」他震驚萬分的看著裡頭的雙眼靠近。一個駝背消瘦、全身都是抓傷,頭髮被拔得不堪入目的男人抬起骯髒染著血跡的面容,蒼白無血色的皮膚看起來就像白蠟。
男人的雙唇顫抖,口中跑出的都是無人能懂的低吟。
「你沒事吧?」警察問。男人雙眼沒有聚焦在他身上,彷彿他是個幽魂沒有形體。他伸手想要安撫男人的靠近,但下一秒,男人露出猙獰咆哮,伸出破碎的指甲朝他攻擊。
警察嚇了一跳,連忙踢開他,逃出地下室並且用力把門關起,急忙拿附近的東西抵住門把。裡頭的吼叫不絕於耳,他立即拿起肩上通話器請求支援。
沒多久,兩個警察帶著醫療人員來到住所,他們將鬼吼鬼叫的男人帶上救護車,而警察也從醫療人員那知道那些傷都是男人自己做得。
他想起綁架犯日記上的話,不禁不寒而顫。
處理完住所事情,警察來到男人待的醫院。醫生告訴他,男人可能患上了*感覺剝奪症候群,在完全封閉的黑暗自己創造了許多恐怖的東西,因此傷害了自己。
「他會好起來嗎?」警察問。醫生面有難色的抿起唇。
「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三年,以他現在的狀況來看,我想機會非常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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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剝奪症候群(sensory deprivation syndrome):當一個人處於感官刺激缺乏或受限制的環境時,他的心智會自行填補空缺。大腦會創造感覺、改變感覺或者兼具。
像是從記憶編造這類感覺,可能是扭曲的,也可能無中生有的想像。任何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基本上是被局限在自己的腦袋過活,而心智實質上有能力建構出任何事物。
一旦獲救,有可能完全復原或是徹底發瘋,其它輕重不等的情況也都可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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