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費勒在宴會結束後陪同她來到她的房間,塔蒂莎回去了她的房間而侍衛則意外的站在門外看守。回來的一路上,他沈默寡言,似乎不知道該在什麼時候開口,因為她總是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當他們一進入她的房間,納費勒突然抓住她的手讓她轉身面對他。他面帶嚴肅和猶豫的鬆手,開口第一句話就讓她痛苦的想哭。「......我很抱歉沒有事先告知妳這個消息,這個決定很倉促,我父親跟妳父親是在剛才同意的。儘管如此,瑪爾賈娜,只要妳不願意,妳還是有能力悔婚。」
她不懂他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這麼說她就會比較好受?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選擇自己的婚事,嫁給王子或許是對她來說最好的歸屬。儘管如此,這種被人蒙在鼓裡,在猝不及防之下給出的震撼還是令她心灰意冷。
對父親、對蘇丹、對納費勒,更是對札因。
即使札因同樣沒有料想這種情況,他的離開就像是她犯錯一樣的令她氣憤又無力。她抬頭看向眼前的納費勒。「恕我好奇,殿下。但為什麼是我?我想適合您的人選還有很多人不是嗎?」
他的表情像是噎到一樣,彷彿沒想過她會開口問出這個問題。他的表情極為不自然,陷入糾結的漩渦。最終他嘆氣,選擇向她坦承。
「是沒錯,但為了貿易——獲得外國商人的支持,他們應該會比較信任他們相同樣貌的人,而雖然是混血的模樣,卻依然信奉我們的信仰那更是好。所以我父親才會考慮選擇妳。妳父親——」
「所以說你們是為了利用我?就因為我的外表?因為我對真主的忠誠?」她怒不可遏的問道,失望和受傷的感覺讓她聲音顫抖。不但沒有人告訴她關於她的婚事,而且她結婚理由竟然是因為她的外貌有外國人的特徵。
但她又何能責怪這一切,女人沒有發言權,與其一生落得與其他貴族的婚約,她接受這個婚事也許才是理性的,她得接受這個命運。為此她後悔自己說了那些話,她的地位還來不到她來說三道四。
但納費勒的神情令她目瞪口呆,暗金色雙眼中的愧疚和難受表露無疑,但堅毅的外表卻似乎不容許那些情緒太過明顯。她知道為了成為有能力、足以獲得人心的君王,他必須表現堅強。
「我很抱歉,但這是真的,瑪爾賈娜。但為了鞏固政權與邦交關係,我們都是被國家利用的人。我知道這個事實令妳不好受,但我無意造成妳的痛苦,可我也不會放棄這場婚事。我愛我的國家,有什麼可以幫助國家變得更好,我會義不容辭的去做,即便是付出我的性命。
但依照我剛才說的,妳還是有能力悔婚,我會向所有人表達妳的意思,並且給妳補償。」他的雙眼如此堅定,屹立不搖卻真誠的態度令她刮目相看。
或許某層面來說,他的確跟她一樣,都是被利用的那一方,但他卻願意忍受屈辱和責罵的向她解釋、道歉。即使一開始她對納費勒有著偏見與不滿,此刻都已煙消雲散。
她點頭,表情變得柔和。「我明白,殿下。謝謝您願意跟我解釋,即使您並沒有這個義務。我會遵循父親指示接受這個婚約,但,是為了達格比。」
他笑了,含蓄而靦腆的笑容雖不如札因那般耀眼,卻也足以波動她的心弦。「我們同樣是為了國家服務,但是我選擇妳當我的蘇丹娜,那麼讓妳與我相處自在那是我所渴望的。我僅有一個請求。」
「是什麼?殿下。」她問。王子的臉上出現了好奇與渴望,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在他溫暖的皮膚下閃爍點點星光。他伸手來到她的面紗繩結處,她的內心騷動起來,安靜的等待他的動作。
當繩線鬆開,面紗猶如花瓣一樣飄落,她的面容在他面前赤裸的顯現出來。納費勒張目結舌,風吹動了兩人的頭髮,她的髮絲就像蜘蛛絲與他的手糾纏在一起。指腹上的溫暖點燃了她臉上的熱度。
輕顫羽睫,她試著微笑。而他的表情就像是她是月亮,散發著屬於她自己的光芒,並且照耀了他的心。
納費勒突然反應過來,收回了手,而她也只能蹲下身把飄落的面紗撿起,意外的是,王子也蹲下身,親自幫她帶回面紗。他們的手觸碰在一起,直到他輕柔的在她的手上給予一個貞潔的吻。
「晚安,瑪爾賈娜。」他輕語。暗金色的雙眼在黑暗中仍清晰可見。她點頭。5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CWFtZYTXE
「您也是,殿下。」
他在離開前還回頭望了她一眼,彷彿在回想她面紗下的容貌。
納費勒走後,塔蒂莎在不久後來到她的房間,替她換上睡袍,她沒有說話,甚至連塔蒂莎祝賀她的婚事時她也沒什麼回應。說實話,她並不知道自己該有何反應。
開心?失望?還是認份接受而毫無感覺?
塔蒂莎離開之後她躺到床上,手指撫摸過納費勒觸摸過的地方,但閉上眼那刻,腦中回想的卻是另一個人。
隔天,她很快打扮好,儘管昨晚的結局並未如她所願,但她答應過札因要陪同他去市集。等她換好衣服時,站在外頭的侍衛也剛好開門,在她來不及戴上面紗前一個身影便走進房中。
那是她的父親。看見他,她內心遭受背叛的滋味令她髮指,她不願看向他,只是戴上面紗,默不作聲。
父親明白她的悲傷為誰而有,於是他在走過來就開門見山的說:「我很抱歉,我親愛的瑪爾賈娜。這件事——」
「我知道是您同意的,為此我沒有怨言,父親。就算你事先告訴我,我也會同意嫁給納費勒王子,但我不想接受您的道歉。」她固執的打斷,仍然不願意看向她的父親。
「我知道我沒事先告訴妳是我的不對,這樣隱瞞妳也讓我很不好受。蘇丹一直不確定是否真的要選擇妳,所以我不敢突如其來的給妳希望,直到納費勒王子說要妳,蘇丹才——原諒我,女兒,原諒我......」
他語氣中的悲傷委屈讓她於心不忍,但她沒有想過他居然隱瞞自己,甚至到當天才讓她自己發現原來自己早已得嫁給蘇丹的兒子,成為蘇丹娜。被逼婚的感覺令她難以忍受,但她明白父親的苦衷,而這也無疑是她最好的選擇。
「為什麼您不告訴我?父親,您知道我會尊重您的決定的,您的隱瞞讓我對您產生了不信任,而細痕只要一在,就難以復原。讓我這麼看您,實在令我很痛苦。」她哀傷的說,喉嚨哽咽。父親愁容滿面的靠近她並且將她擁進懷中。
「我很抱歉,瑪爾賈娜。我很抱歉我沒先告訴妳。原諒我。」他的自責和懇請讓她忍不住原諒他。
她流下眼淚,儘管這件事令她很生氣,但她終究無法恨他,畢竟他給她的愛比誰都還要多。「我原諒您。」
父親慈愛的吻了她的額頭一下,終於露出一抹笑容。「感謝真主,謝謝妳的原諒,我的瑪爾賈娜,那對我意義重大。今天好好休息吧,我要陪札因王子去市集逛逛,他從遠方回來,很久沒有看過達格比的容貌了。」5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t48ptuToC
她頓時驚訝的瞪大眼睛,札因不是說好要請她陪同嗎?為什麼此刻卻聽見是父親要陪札因一同去呢?但下一秒她領悟了,昨晚的事情可能讓他感覺彆扭,所以才另尋他人陪同。
失望落漠的感覺再次壓著她的胸口,她只能點點頭,隔著面紗親吻父親的臉頰一下,父親說好會帶禮物回來後就笑著離開了。
她走回桌子,拿下面紗閉眼嘆氣。片刻她來到露台,正好看見父親的身影正與另一個高大的人走在水池花園走廊,她認出那一頭微長的棕色頭髮正是札因·蘇拜恩。
嘆氣下她腦子全是昨晚他的笑容,如果能夠再看一次不知道多好。
接下來的一整天,她偶爾去水池花園餵魚、散步,不然就是在房間看書,偶爾答覆塔蒂莎的話,除此之外沒做什麼事。少了去市集這項活動,她的時間都在文字與睡眠之中消逝。所以不到多久,在她一次睡著時,太陽也很快的落幕了。
醒來時,夜色已經悄然降臨,黑夜的藍紫色與火焰的橘紅色在地上搖曳共舞,嬉鬧的追逐彼此。她站起身走下床,塔蒂莎在她床旁的枕頭堆上睡著了,於是她腳步無聲的走下台階。她不打算叫醒女僕,只是想去露台吹風醒神,她注意到侍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規定什麼,從今天早上開始都沒站在房內了。
當她正觀賞夜色和星辰時,一陣敲門聲出現,吵醒了塔蒂莎也讓她嚇了一跳,以為是父親回來,她匆忙的帶起面紗,但走進來的卻是札因·蘇拜恩。
他看了看訝異的她,並且微笑暼了一眼睡眼惺忪的塔蒂莎。「妳先離開吧。」女僕對兩人點頭行禮,接著快步略過王子,連門帶上的關起。
札因走向站在露台前的她,金眸有著明顯歉意,而臉上的不確定與猶豫令她不解。
「我希望我沒傷害到我們之間剛建立的情誼,瑪爾賈娜。我今天臨時需要與妳父親去看一下新進的阿拉伯馬匹,所以才改叫上他而不是妳。原諒我沒有通知妳,因為——」他似乎不知道怎麼解釋心中亂麻,頓了片刻,他才開口。
「昨晚我沒祝賀妳,我覺得我有失禮遇,但我又很吃驚所以......」他垂下頭而語氣漸歇,陷入寂靜般的沈默。
原本昨晚的自然相處都已化為泡沫,她能感受到札因的焦躁不安,但她不想要他再次轉身離去。他抬頭,雙眼望著她瞧。「恭喜妳成為納費勒的未婚妻,這個——」
他拿出一條藏在纏巾中的金色項鍊,上頭雕刻著絕倫的紋路,還鑲嵌著好幾顆各式大小的藍寶石。「我用這條項鍊取代昨晚的沙紅姬花,祝福妳的婚姻幸福美滿。瑪爾賈娜。」他在說出她的名字時,聲音中的不自然與苦澀令她再次困惑,但為什麼她要這麼在意?
「這項鍊好美,謝謝您的慷慨,殿下。」她嘆道,而轉身讓札因替自己帶上。他的手指若有似無的刷過她頸部的肌膚,她的血液加速,使得項鍊冰冷的觸感讓她微微縮瑟。
轉過身,札因展露了她之前看到的和善微笑,眼中有著一絲她不明白的渴望。「妳就要成為我哥哥的妻子,將會是達格比的蘇丹娜。我想我們的身分已經算是平等了,不用講尊稱,妳可以叫我的名字。」
「但......」
「瑪爾賈娜,名字只是名字,尊稱只會給予距離,我們會成為家人,所以不用擔心這麼多。」他笑說,但也說服了她。
「好吧,札因。」她淘氣的說,舌尖因那個音階而發麻。而他露齒而笑,視線在她和項鍊身上游移。
「妳戴起來很美。」他的嗓音變得低沈,在安靜的房間之中,就像一陣風的溫柔呢喃。「我就知道這個會很適合妳。」
她的心震盪,卻只表現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但你不必買這麼貴重的禮物送我。」
「我必須,這是歉禮。話說,妳喜歡馬嗎?」他突然問道。她露出驚喜不已的表情,她很愛馬,那種雄壯俊美的生物散發出的生命力令她著迷,但騎的次數就像她出城的次數一樣稀少。5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Dk3eIaNu4
她愉快的點頭。「是的,我很喜歡。」
札因聽見她的回答整個人鬆了口大氣,他咧嘴笑著。「那太好了!那明天妳願意陪我一起去練馬場騎馬嗎?我想對今天的事作為禮物補償妳。」
她的雙眼為之一亮,興奮的感受讓她聲音高昂。「你人太好了,札因。我當然願意!謝謝你。」
他的快樂就像春天來臨,喜悅的感受盈滿她的心靈。「很好,明天我會來找妳。」說完他便笑著彷彿意猶未盡的看了她一眼,並且走出她的房間。5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UKQeGZ8iI
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感受,就像全身細胞瞬間甦醒而她的雙眼不再蒙蔽,她看見了太陽,發現那炫目的光芒,體驗到了從未有的愉悅與活力。
但她正沈浸在喜悅,又有人敲門走進她的房中。那人是納費勒。霎時她愣住,札因帶來的快樂在看見納費勒時頓時消逝,她覺得自己噁心又下賤。已有婚約的人,為什麼還對別的男人產生感情?
她靜靜的看著納費勒走向她,而他臉上有著淺笑。「殿下。」她行禮。
「不用那些禮數,妳可以叫我的名字。」
看著納費勒坐到她的床下的枕頭處,頭靠著她的床墊。見此狀,她好奇的問道:「那有什麼事嗎?」
納費勒只是拿起他帶來的書與捲軸翻閱起來,接著看向她聳肩。「我只是想要與妳相處一下,畢竟我一整天都在忙事情,為了以後的相處,我們最好這時候熟識彼此。」
她挑眉輕笑。「所以你是想與我一起同床一整晚嗎?」
雖然這個言詞有些不當,但納費勒顯然也被逗笑了。他邊笑邊搖頭。「不,但我會等妳睡著再走,過來跟我坐一下吧,瑪爾賈娜。」
她順從的點頭,轉身面對梳妝檯,拿下札因剛才送的藍寶石項鍊,她把它珍貴的放在珠寶盒中,撫摸那些寶石,她的腦中就浮現札因的笑臉。察覺到自己臉上的微笑,她閉緊雙眼,這樣不對,她是納費勒的未婚妻,她不該這樣子。因為現在做什麼都太遲了,她沒辦法決定自己該嫁給誰。
「妳可以拿下面紗沒關係,沒有人會知道的,妳可以當作這裡只有妳自己。」納費勒低沈的嗓音突然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側著臉點頭,然後依照他的話拿下面紗。
躺到床上,她看著背對她的納費勒的頭髮,比札因短而色澤偏淺,但同樣捲翹。他沒有回頭,只是翻頁然後開口。「我剛才在路上遇到我弟弟札因,他的表情很奇怪,他是來找妳嗎?」5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KFZd1UaQ0
她猛然一驚,他會不會誤會她與札因有什麼關係吧?不過聽他的語氣不像是質問只像好奇。於是她回答。「他只是來恭喜我。」
納費勒這時回頭,一臉困惑。「恭喜妳?我以為他跟妳不怎麼熟識?」
她臉紅了,因為他的話還有他的臉離她的不到多少距離。她撇開視線。「我們昨天說過話,而他後來也知道了我們的婚事。」他點頭,陷入了一陣沈思。
「妳後悔與我有了婚約嗎?」他問,雙眼彷彿在她臉上尋找一絲震驚或是肯定。5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6N5mvghQR
但瑪爾賈娜只是搖頭,為了達格比她不會後悔。納費勒似乎鬆了口氣,他的嘴角勾出笑容。他溫柔的眼神讓她感到罪惡,為自己內心曾為其他人感到悸動而罪惡。「睡吧,瑪爾賈娜,我會讀一下書,等妳睡著我再離開。」
「我以為你是來跟我彼此熟識的。」她趴著對他露出莞爾。
他挑眉回之一笑,從窗戶灑落的光芒讓他的暗金眼眸如火明亮。他望著她的臉龐好一下。「也許妳不清楚,但我其實知道妳很久了,瑪爾賈娜。我曾經見過妳,但妳正沈浸在魚池動靜而沒有察覺到,但那次之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妳的身影總是會出現在我的眼前。」
他的聲音依然低沈,就像柔和的歌謠。他的手再次觸碰她的臉,在上頭製造一條無法抹滅的痕跡。他的雙眼含情脈脈看著她,慢聲細語。「我被妳的姿態和雙眼中的神情給震攝,從那之後我就一直觀察妳,而當我可以看見妳完全的面容時......我想我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為妳傾倒。」
她無法呼吸,他的話充滿真誠的崇拜之情,那是她從沒感受過的愛慕,而那人竟來自面前即將成為一國之君的男人。
她內心五味雜陳,不知該作何反應。她露出笑容,試著掩蓋她內心的慌迷。
納費勒一眼就看透她的偽裝,但他沒說什麼。儘管臉上出現了一絲防備冷漠。「我知道妳才剛認識我,放心吧。我以後晚上都會來陪妳一陣子,直到我們真正成婚。希望那時候,妳能明白我的心意,瑪爾賈娜。」
她愧疚的點頭,為自己對他真摯的告白無動於衷而感到難受。她強顏歡笑的轉移話題。「也許你可以說個故事,或是跟我說說你今天的事嗎?」
原本哀愁的王子逐開笑顏,似乎感激她願意繼續找話題,他頷首努了嘴巴,面帶苦惱神情彷彿不知道怎麼說。「我有個埃及故事應該可以跟妳說,但可能會被我講得有點無趣,因為我不太知道怎麼說的活靈活現。」
瑪爾賈娜對他的誠實和羞怯感到意外,所以她終於放下剛才的不愉快,她趴在自己的手上,對他的話咯咯笑,令納費勒微睜大眼。
「我想你覺得可以說的很好,你會成為新的蘇丹,偉大充滿氣魄的演講會使人民對自己的信任度大增。不要畏懼,你的名字不是叫*巴塞爾嗎?你可以說的很好,我會做你最忠誠的聆聽者。」
她的話讓他吃驚,不過也鼓舞了他的士氣。他嘴角一挑,變回之前那從容不迫的表情。
「那麼,調整好舒服的姿勢吧。這個故事有點長。」
「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殿下。」她含笑回應,而他也笑了幾聲。
當他低沈卻渾厚的聲音開始說起那場驚心動魄的冒險,那場權力爭鬥帶來的危機,那場生死糾纏的愛情。這富含異國色彩濃厚的故事讓她聽得津津有味,但隨著夜色入深,眼皮隨之沈重,她不知不覺的在那規律的音調下睡著了。
而在她夢中,她夢見了自己成為主角,而手上捧著兩顆血淋淋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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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爾:有勇敢之人的意思。5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9Nd7icYl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