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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由暗轉亮,雲幕向兩旁散開。旭日從下而上,束束晨光穿透雲海。
嶺南的冬季不見雪花,唯刺骨的寒氣伴隨凜冽勁風在呼嘯。寒風徘徊旋轉,地上沙石落葉盤旋而起,天上晴空萬里,明媚的陽光為冰冷的大地披上和暖的外衣。
城西郊野的田野上種滿蕉樹,風一吹過,蕉葉相互交錯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忽聽「踏踏踏」的腳步聲響,三道人影在蕉林間急促奔過,勁風一拂,那蕉葉拍打聲更是響亮了不少,似是旁觀者為三人助威一般。
那三人兩前一後的追逐,後面那人長嘯一聲,大喊道:「廣陽二鬼!還往哪裏逃!?」
這人莫約二十五六歲,名叫歐陽昭。他頭戴青色帽巾,面目清癯俊朗,宛似一個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他寒風之中亦只身穿一件風塵僕僕的黑色單衫,腰間懸着一柄長劍,臉上身上縱使佈滿塵土,亦無損文質彬彬中帶着的剽悍。
歐陽昭正追捕的乃是近月在嶺南一帶作惡的廣陽二鬼,這二鬼武功雖然不高,但為人奸狡,輕功又甚爲高明,多次逃過官府追捕。歐陽昭追蹤了一個多月,差點就在嶺北逮住他們,可惜二鬼分頭行動混入人群,隨後又設了一個陷阱暗算歐陽昭,使得後者功虧一簣,幸虧沒丟掉性命。但不知歐陽昭如何重新找到二人行蹤,二鬼竟在廣陽郊外又給他纏上。
二鬼見歐陽昭窮追不捨,各自心中暗罵道:「你這歐陽昭冤魂不散,真比追債的還要狠!」此刻雖無人群,但四周盡是密密麻麻的香蕉樹,亦方便躲藏。二人乃親生兄弟,相視一眼即心意相通,立即改變策略分走左右,欲躲進蕉林之中。
歐陽昭早就猜到他們有此一着,這次他再不猶豫,長身而起在身旁的樹幹借力一蹬,大鵬展翅般掠向走向左方的小鬼。這下他蓄勢已久,冬季的蕉樹樹葉稀疏,小鬼的身影歐陽昭在半空一覽無遺,他這一蹬頃刻間已經追上對方,從上而下左手向前一搭,剛好抓住後者的肩膀。
廣陽二鬼當中,大鬼謹慎,小鬼莽撞。此刻被歐陽昭搭上肩膀,小鬼立馬大驚失色,連忙用力一甩,虧得歐陽昭還沒抓穩,才被他勉强掙脫。小鬼急怒攻心,正所謂惡從膽邊生,也不顧忌歐陽昭武功高上他許多,立馬心生殺意,掙脫後向前疾衝了數步,左手往懷內抓了一把金錢鏢向後猛揮,數十枚金錢鏢頓時向歐陽昭面門猛擊過去!
這下距離又近,小鬼又是用盡全力,眼看歐陽昭定必閃避不及,小鬼心中冷笑道:「南天神劍又如何?看我如何把你打成篩子!」
但聽鏘的一聲清響,歐陽昭拔出長劍在身前一圈,小鬼眼前忽然出現一張銀白色的網子,金錢鏢迅速沒入劍網當中,卻無半點聲響。小鬼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忽地光網一收,如漁夫收網一般回到歐陽昭手中,此時才聽到連串金屬墜地聲,卻是那些金錢鏢全皆墜落歐陽昭脚邊。
歐陽昭以劍面卸走金錢鏢的力道,其看位之凖,手法之精妙缺一不可,小鬼被這招震懾還沒反應過來,忽然只覺脅下一痛,已被對方點了穴道,往後便倒。
制服了小鬼,歐陽昭也不停留,立即回頭追捕另外一人。剛才制服小鬼的過程極短,歐陽昭心付大鬼輕功再厲害,也不會逃遠。他躍上一棵蕉樹,居高臨下俯視田野,卻驚訝發現大鬼已逃去無蹤。他躍回地面,細細查看腳印,也是一無所得,心中奇道:「這大鬼輕功有這麽厲害嗎?竟是什麽蹤跡也沒有留下。」為防節外生枝,他從後背拿出繩索把小鬼雙手牢牢綁在身後,自己拿着繩索另外一端。小鬼罵聲不絕,歐陽昭笑了一笑,道:「你罵也沒用,讓我看看你倆的兄弟情有多深?看看大鬼會不會冒險前來救你?」
小鬼呸了一聲,正要再罵,後頸忽然傳來一陣痛楚,立時說不出話,已被對方點了啞穴。
「閉嘴吧,以後在牢房裏你說多少也沒人管。」
二人走上官道,此刻道上已盡是準備入城的農家,有推着車的,也有背着竹簍的,腳步和車輪揚起的沙石在陽光中閃爍不定。過多莫約半個時辰,歐陽昭終於來到廣陽城西門,此刻雖仍在城外,但風景已與剛才大有不同,青石板路也變得平坦,城外的市集,百姓各自寒暄,有的掃着檔前塵埃落葉,有的擺好貨架,準備開門做生意。友善祥和的氛圍彷彿從城裏透到城外。歐陽昭遙遙瞧去,但見城門守衛已準備開門,而城門外盡是等候已久、各推着車子的農民們。農民的車子把城門圍堵得水泄不通,彼此大聲交談着。他們為了儘快進城把手上農作物賣掉,都不願相讓,嘴上雖客氣地打着招呼,眼尾已不斷向城門飄去,蓄勢待發。
「勞駕勞駕......能不能先讓我進城?」
排在最後的農家聞聲駐足,回頭張望,紛紛認出了歐陽昭,說道:「哦!是歐陽少俠!」他們注意到歐陽昭身後的小鬼,又紛紛的道:「噢!歐陽少俠又逮住了什麼賊盜!來來來!少俠先進城吧!」
說着說着,眾人把手推車移開,人群向兩旁散開,頃刻間讓了一條路出來。歐陽昭縛着小鬼,向讓路的農家道謝,然後帶着小鬼向城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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