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們百家受邀參加金宗主長孫的滿月宴,幾乎各家仙首都出席了這次的宴會。而鬥妍廳大門旁江厭離懷中抱著不斷哭鬧的小金凌努力安撫中,江澄則圍在江厭離的旁邊拿著各式各樣的小東西吸引著小金凌的注意力;但安躺在江厭離懷中的小東西,就像是感受到甚麼讓他難受的事情一樣嚎啕大哭著,完全無視他舅舅手上拿著的那些小玩具,只是一個勁得哇哇大哭著。小金凌這孩子一直都是江厭離稍微逗一逗便會停止哭鬧,像今天這樣哭鬧不休的情形,還是第一次遇見。江厭離有些擔心地看著懷中的寶貝兒子,眉頭都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這時金子軒帶著藍曦臣和金家弟子走進了大廳,原本鬧哄哄的大廳,在廳內眾人看見金子軒和藍曦臣的身影時瞬間安靜下來,廳內只剩下小金凌哇哇哭泣的聲音。
被突然而來的寧靜吸引了注意力,江厭離回頭望向跨步走進大門的金子軒臉上堆滿了笑容,不見思念已久弟弟的身影,只看見自己的丈夫、藍曦臣還有金子勳,江厭離有些困惑地向金子軒問道:「子軒,你回來了。怎麼不見阿羨呢?」話語剛落便瞥見金子軒那雙沾染著血漬的白靴,聲音顫抖地問道:「阿羨怎麼了?是不是發生甚麼事了?」
「阿離……」江厭離的質問在金子軒的腦子裡轟得一聲炸了開來,方才在回來的路上雖然已在心裡模擬了幾十種和她說明的說法,卻在面對江厭離一臉擔心的神情,還有顫抖聲音的提問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藍曦臣看了看眾家皆在的情勢,想了想決定還是直接將實情公諸於眾,神情之中暗藏著不易被察覺的不捨與痛苦:「金少夫人,魏公子身殞了,還請…節哀。」
此話一出廳堂內頓時一陣躁動,各仙門世家紛紛交頭接耳討論起這件事情,然而此時再多的閒言碎語都無法傳進江厭離和江澄的耳裡,兩人像是沒聽清楚藍曦臣說了什麼,一臉疑惑加震驚地看向他。
過了許久,江澄才艱難地開口問:「藍宗主,你這是在開玩笑吧?」
「阿澄…子軒和藍宗主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江厭離拉住準備朝藍曦臣衝去問個清楚的江澄,眼眶內盈滿淚水像是怕被小金凌看見一般,努力地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而小金凌反倒像是感受到娘親的心事般哭得更大聲了,江厭離看了看懷中哭得整張小臉都皺在一塊的小金凌,抬起頭哽咽地問金子軒:「子軒,告訴我,阿羨他到底怎麼了?」
「我…」金子軒看著自己愛妻一臉難受的表情,深知自己不能也不該騙她,深吸一口氣後:「阿離,魏無羨他…的確死了,是被失控的溫寧一拳穿胸而死。」
金子軒的話一出,江厭離險些站不住腳,看見這個情景的金子軒,趕緊一個箭步上去扶住江厭離和她懷中的小金凌,生怕這兩人摔著了。金子軒一靠近,小金凌便感受到那熟悉安心的氣息,也因此稍稍停止了哭泣。江厭離身體微微顫抖著把頭埋進金子軒的胸膛,一連串晶瑩的淚珠才忍不住奪眶而出,一滴又一滴沾染在金子軒雪白的上衣。
「你胡說!如果是這樣,那魏無羨在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那他現在哪?」一旁的江澄看見姐姐哭成這樣,反倒更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畢竟就算說魏無羨死了,那他也要見到他的屍身才會相信。
藍曦臣面有難色地朝著江澄說道:「這……江宗主,這事我們私底下談吧!」
「……」江澄看著藍曦臣似乎有什麼苦衷的神情,便不在此時追問這件事情,卻話鋒一轉問到:「但為何好好的,為何溫寧會抓狂?」
聽見這問題,四周的各家小仙首紛紛竊竊私語地說:「肯定就是練不好又愛瞎練的緣故吧!」「沒練好就別帶著那個危險的兇屍四處遊蕩呀!」「還好是在來的路上就失控了,要是在宴席上失控,還不知道要傷多少人呢!」
一瞬間整個大廳裡無不是慶幸,亦或是幸災樂禍的言語。這些話語聽在江澄和江厭離耳裡卻是格外刺耳,這時金子軒開口打斷這逐漸不堪的議論,解釋道:「是子勳,不知被誰對他下了千瘡百孔咒。他誤以為惡咒是魏無羨下的,便去窮奇道截人,要魏無羨替他解除惡咒。但不知道子勳是損毀了魏無羨何物,那物被捏碎之後溫寧就失控殺人了。」
金子軒語落之時,大廳內又是一陣交頭接耳:「呵!果真修煉邪術練到心性全沒了吧!」「就是說呀!肯定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說不定是早就揣著要大開殺戒的心思了呢!」
「金公子,不知你捏碎的為何物?」這次換藍曦臣開口打斷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向站在一旁始終低著頭望著自己胸膛的金子勳提問。
在澤蕪君的眼神威壓之下,金子勳唯唯諾諾心虛地說:「似乎是…要給阿凌的禮物。」
突然間『碰』的一聲在大殿內響起,在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便看見金子勳被一抹紫色的人影按壓在地上,左臉被重重地揍了一拳。江澄把金子勳按壓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這拳是替阿凌揍的,雖然我不知道魏無羨要送的是什麼,但既然是要送給阿凌的禮物,就不應該這樣被你踐踏。結果呢?魏無羨現在死了,你的惡咒解了嗎?」
「我……」一被江澄這樣質問,金子勳便更加心虛了,自己不但毀了要給阿凌的禮物,還害死了根本沒下咒的魏無羨,不論怎麼說怎麼解釋,肯定都會被仙門百家一陣議論。
正當金子勳思索著應當如何回應時,大廳最內側一直沒有開口的金光善終於說話了:「肯定是解了吧?」金子勳被重重人牆給遮擋著,金光善根本看不見他那邊的情況,因此便擅自猜測的說道:「既然惡咒已解,雖說賠上了魏無羨的一條性命;但卻也是他罪有應得,江宗主何須如此動怒?今天可是我們金家長孫的滿月宴,就別討論這件晦氣的事情了吧!子軒、子勳趕緊去換一套乾淨的衣服,準備入座開始宴席吧!」
然而站的靠前的人都從金子勳臉上的神情看出了端倪,那一臉分明沒有解咒又心虛得很的表情,完完全全出賣了他。正當金光善又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藍曦臣堅定又冷冽地四個字從門口傳了過來:「沒有解除。」
藍曦臣的回答瞬間堵的金光善把還未說出口的話全都吞了回去。其實早先金光善的如意算盤是想讓金子勳去截殺魏無羨,順道把他身上的陰虎符搶過來的;誰知道人是截殺成功了,卻沒有拿到陰虎符,現下連那人的屍身在哪都不知道,最後甚至連惡咒都沒有解除。由此看來這一次的截殺行動金家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無所獲,思及至此金光善也只好沉默不多作聲了。
這時悶在金子軒懷中哭泣許久的江厭離突然開口:「澤蕪君,請問阿羨現在在哪?可否告知?我……我想帶阿凌去看看他。」
「阿離,這…」金子軒正打算說些什麼阻止,卻被江厭離堅定的眼神望地止住了話語。
「子軒…那是他的大舅舅,於情於理,他都該去看看他。」江厭離臉色有些蒼白卻不容拒絕地看著金子軒,隨後有些虛弱地往金子軒懷裡靠,用只有二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倘若有人敢對子勳下咒,那人時有八九在金氏。若我和你都去看阿羨,那把阿凌留在這不是很危險?我現在只祈求爹娘保佑你們和阿澄都能平平安安。」
原本不願意帶上小金凌同行的金子軒,在聽完江厭離的話語深覺有理,便說:「好,我同你們去。」
「這…」藍曦臣其實也是想趕緊從這邊脫身的,畢竟不知道忘機回家時是否會與叔父撞個正著,左思右想便答應:「那還煩請江宗主、金公子和金少夫人隨我同行吧!」
「勞煩藍宗主帶路。」江澄冷著臉從金子勳身上爬了起來,拍了拍沾上灰塵的衣襬,朝著藍曦臣行了個禮,便率先邁步走出鬥妍廳。
「奶娘,麻煩幫我把小少爺的外出包拿來。」金子軒朝著一旁隨時待命的奶娘交代幾句,隨後回過身朝著滿廳的賓客拱手作揖:「今日的宴席是我失禮了,擇日再補請各位以示賠罪。」
說完話便環著江厭離和小金凌離開了大廳。正當藍曦臣剛踏出廳門時,從頭到尾都沒說半句話的金光瑤悄悄地從後門繞到前門旁,朝著正欲離開的藍曦臣說:「二哥,是否能讓我一同前往?這是父親的指示,若不方便的話我找個理由向父親說去,毋需勉強。」
「無坊,既然是金宗主的意思,你便與我同行吧!只是之後若有什麼需要馬上轉告金宗主之事,可能就要勞煩你代為轉達了。畢竟,金公子這幾日怕是不會離開金少夫人和金小公子半步吧……」說完藍曦臣便無聲無息地嘆了口氣。
看著藍曦臣似乎有些疲憊的臉色,金光瑤柔聲地說:「若可以,希望此行能替二哥分憂解勞。」
聽聞金光瑤的回應,藍曦臣回應道:「阿瑤,謝謝你,我們走吧!」
藍曦臣和金光瑤加快了腳步跟上先走的四人,金子軒抱著小金凌,而江澄則帶著江厭離共乘一劍。藍曦臣和金光瑤則是各自御劍,一行人就這樣御著劍往雲深不知處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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