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
「魏嬰……魏嬰醒醒。」藍忘機拍了拍在他懷中安睡的魏無羨,低沉又有磁性的嗓音柔柔地說:「魏嬰時間差不多了,該準備出席宴會了。」
「嗯……藍湛,幾時了?能再讓我睡會嗎?」魏無羨往藍忘機的懷裡蹭了蹭,挪動了個舒服的姿勢,瞇著雙眼又在藍忘機的胸口打起呼嚕。
藍忘機稍稍嘆了口氣,抬手撫順魏無羨睡到略微打結糾纏的髮絲,一吻輕輕地落在了魏無羨瞇起的眼瞼之上:「過會務必要起。」
「喔…」魏無羨低低的聲音從他懷裡傳出,整個人將臉埋入藍忘機充盈著檀香味的胸膛中。
約莫過了兩柱香的時間,藍忘機將懷中的人兒剝了出來,用溫暖的被褥牢牢裹著輕放在榻上,起身下榻走到桌案邊的行囊裡,拿起昨夜備好的衣物回到榻邊,動作輕柔地幫魏無羨換上與自己同樣的藍白藍家校服,擰了條溫暖的帕巾擦拭著魏無羨的臉龐,藍忘機感覺到掌中的人兒微微地抖了抖動,細長的眼睫毛刷過藍忘機修長的指節,懷中的人兒眨了眨眼,隨後便睜眼看著在替自己洗臉的藍忘機,忍不住輕聲笑了笑。
「噗……」魏無羨忍不住抓住藍忘機替自己擦臉的手,拇指作惡心起的在他掌中搔刮著:「藍二哥哥你再這般寵我,我真的就要變成江澄說的那樣了,變成一個甚麼都不會幹的廢人了,到時候離都離不開你要怎麼辦?」
聽聞魏無羨的話語,藍忘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無妨。」
「噗哈哈哈!真沒想到含光君這麼攻於心計,為我做這麼多事情就是想讓我變得沒你不行是吧!」魏無羨原只是要稍微調侃藍忘機而已,卻被他的回答給逗笑了,藍忘機如此直言不諱地表達自己的意圖,這還是頭一次。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藍白的校服,一瞬間愣問道:「藍二哥哥,我的衣服是不是穿錯了?如若只是裏衣穿錯也就罷了,這次連中衣和外衣都穿錯,再再顯示你對我不夠上心了。」
「沒有。」又是含著笑意得簡短二字回應。
魏無羨嘟起嘴嘀嘀咕咕道:「什麼沒有,你看!分明就是錯穿了你們家的校服,還說沒有。」
「沒有穿錯。」藍忘機又一次肯定地回答道:「這是你的,你是我的道侶,今日的宴席你要以這身份出席。」
魏無羨聽聞藍忘機的話語呆愣愣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藍白校服,又是好一陣失神,他並沒有預料到藍忘機會在這樣百家出席的場合上,公然地讓自己以他道侶的身份參與;只是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否又會戳中江澄的逆鱗,但若不穿又會讓藍忘機難過,正在猶豫不定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叩叩叩……』一陣略顯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藍忘機低低地說道:「何人?」
「是我。」江澄的聲音隔著木門傳了進來。
魏無羨並沒有多想就起身跑去開門,江澄看見打開的門縫裡,一抹白色的人影,瞬間就直覺地以為開門的人是藍忘機,因此順口說出:「含光君,宴席時間已到,我先過去了。」
「噗!」站在門扉前的魏無羨,看了看面前行著禮的江澄,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聽到門內之人的笑聲,江澄忍不住皺起眉頭,看著魏無羨身穿藍家校服,一時之間恍若回到當初聽學時,呆楞地看著面前的魏無羨,沉默了好一陣子後,江澄忍不住開口說道:「為何如此穿著?」
原本靜靜站在一旁的藍忘機,突然開口道:「他是我的道侶,如此穿著並無不妥。」
「都還沒正式過門呢!就穿起藍家校服了,這難道不是有違禮數?」江澄語氣仿佛浸泡了醋意一般,酸溜溜地說著。
「我們三拜已過,有何不妥?」藍忘機伸手將魏無羨護於身後,一臉義正嚴辭地盯著江澄。
看著面前一白一紫針鋒相對的二人,魏無羨撓了撓頭,探了口氣說:「唉唷!你們倆別吵為了這種事吵架,我穿我自己原本的衣服不就得了。」
「不行!」原本立於對立面的二人,突然異口同聲地說到。
魏無羨被兩人突然一致的話語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他們倆,三個人就在門口處僵持不下,藍忘機與江澄仍舊互不相讓,而魏無羨則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地呆立在原地。
經過一段不長不短的沉寂後,江澄優先開口打破沉默地說:「罷了,隨你吧!宴後有空,抽點時間去金氏祠堂看下師姐吧!」
語畢便轉過身朝著鬥妍廳的方向走去,魏無羨被藍忘機護在身後看不清身前之人的神色,魏無羨輕輕拉著藍忘機的袖擺,從藍忘記背後偷偷探頭窺視著他臉上的表情,只見其臉上毫無波瀾,一如既往冰清玉潔的神色。
藍忘機低頭看了看在自己身後偷窺著的魏無羨,思忖許久才開口說:「魏嬰,若你不願…」
藍忘機未說完的話語被魏無羨嚴嚴實實地堵在口中,魏無羨微微退後說:「我沒有不願,只是我也必須稍微考慮到江澄的感受,畢竟他是我兄弟。」
「我知,我早亦思及此。」藍忘機將躲在身後的魏無羨摟進懷裏,牽著他走到桌案旁,從行囊裡取出先前備好要給魏無羨的抹額替他戴上,並拿出一個九瓣蓮家紋的玉佩,俯身替魏無羨繫在腰間。
魏無羨伸手執起玉珮在手中把玩,冰涼的觸感與精細的雕工,篆刻出那朵魏無羨既熟悉又懷念的九瓣蓮,一股溫熱的液體在眼眶中打轉,框不住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到下顎,熨燙了他的臉龐。一雙修長的手指截住那串滑落的淚珠,隨後一抹溫熱的唇瓣吻去眼眶中所有的淚珠。
魏無羨用有些哽咽的聲音問道:「藍湛…這玉佩,你是何時…」
「前些時間夜裡。」藍忘機只是簡短地回應他。
「啊!我想起來了,上個月半夜裡,你常常突然爬起來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難不成是那時候…?」魏無羨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眼內充滿閃閃發亮的星光直勾勾地看著藍忘機。
藍忘機看著立身在自己面前的魏無羨,臉上的神情卻柔和了幾分:「嗯。」
「藍湛……你總是凡事想的這麼周全,讓我怎麼說你才好?看來我真的是沒有你就不行了呀!」魏無羨把頭埋進藍忘機的胸膛裡嘆了口氣,深深地吸了一口藍忘機身上獨有的檀香味,隨後聲音悶悶地說:「走吧!赴宴去吧!」
「好。」藍忘機牽起魏無羨的手,帶著他往鬥妍廳走去。
一路上便看見各家赴宴之人齊聚,除了四大世家以外,一些其他的小世家,也因為四大世家的出席,而紛紛賣面子到場,不外乎就是希望能夠藉此機會大世家有一番交流,看能否趁勢增長或茁壯自家的名氣。藍忘機毫不避諱周遭之人的眼光,緊緊地握著魏無羨的手不願放開,而魏無羨早就不在乎臉皮這事,便任由著藍忘機牽著他走往大廳之中。金藍江三家的弟子這幾日早已習慣了他倆的親密,但其餘人看見這兩抹潔白的身影皆是低頭竊竊私語。
傳說中的夷陵老祖魏無羨,如今穿著雅正端方的藍氏校服,腰間還配了一個特別醒目的九瓣蓮玉珮,就算再不明白世事的人,也能從這些事情上猜出一些端倪。要知道藍氏校服及抹額,並不是人人都可穿戴的;還有任何帶有九瓣蓮標記的配飾,也絕非江氏以外的人可以配戴的。周遭的人都在議論著,不知道雲夢江氏江宗主如果看見這個玉佩,是不是又要跟那位魏公子吵起來了;況且除了身上穿的讓眾人詫異以外,魏無羨仍舊是不帶佩劍的出席宴席,讓仙門百家又是好一陣地指手畫腳的議論著。
「魏無羨,太慢了。」江澄的聲音劃破了吵雜的空氣,廳內的氣氛一瞬間安靜下來,靜到彷彿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除了四大世家的家主以外,其餘人的目光皆在兩人身上來回,靜待著江宗主接下來要說的話,然而江澄在講完那句話後,便不再開口。
反倒是清河的聶宗主搖著一把扇子朝剛進門的二人走來:「含光君、魏兄,許久不見。」
「唉唷!聶兄,好久不見,別來無恙。」魏無羨朝著聶懷桑笑了笑:「聶兄近來可好?」
「託魏兄的福,一切順利。」聶懷桑道。
一旁的藍曦臣看著藍忘機身側的魏無羨,忍不住滿臉笑意地走了過來:「忘機、無羨,這幾日辛苦了。」
魏無羨揮著手朝藍曦臣喊:「大哥!」
「兄長。」藍忘機則朝著走來的藍曦臣行了個禮。
這一舉動惹得滿廳堂的人們一陣騷動,然而接下來藍忘機跟魏無羨的舉動更是嚇得在場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他二人朝著早已入坐的藍啟仁走去,來到他的桌案前兩人動作一致的朝著正在喝茶的藍啟仁恭敬地行了個大禮,異口同聲地叫:「叔父。」
整個廳堂內的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直到今日的主角金凌走進鬥妍廳,整個廳堂才再度安靜了下來,剛進到廳堂的金凌和金藍兩氏小輩,好奇著方才究竟大家在討論些什麼,直到看見站在藍忘機身旁的魏無羨時,便清清楚楚地明白了。魏無羨今日的打扮無非是在告訴眾世家,他雲夢江氏魏無羨,已經是姑蘇藍氏所認可的含光君的道侶了。眾仙家今天來參與這場生辰宴,主宴還沒開始便被前面所發生的事情,嚇得驚魂未定,紛紛摀著心口入座。金凌徑直走向早已替他安排好的上位,一身正裝在位子上坐了下來。
「藍老先生、澤蕪君、含光君、大舅舅、聶宗主、舅舅還有仙門百家的仙友們,感謝各位撥空參加今日蘭陵金氏設的宴席,還望大家今日賓主盡歡。」金凌規規矩矩地朝著上位的前輩們一一行禮,然後向下位的各家仙首也行了個禮,隨後便示意身旁的弟子宴會開始。
除了四大世家之外,席上的其他世家各個被金宗主方才的話語給嚇死了,他剛剛居然把江宗主放在最後一位,但這還不是最讓人震驚的,最嚇人的是他居然叫魏無羨大舅舅,原本想說不過是來參加一個宗主的生辰宴,結果居然在宴席開始前就收到了這麼大的震撼彈,嚇得在座所有仙首都是揣揣不安地吃著飯,反倒是最後進來的小輩們,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安然愜意地享用著席間所備的佳餚及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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