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短篇連載挑戰》第一回：起首篇 - 夏夜星空

夏夜星空

Jul 15, 2020

455

7 Mins Read 1,977 Words

我想摘下一顆星星，把餘生的美夢藏進去，然後送給你。

世界線第23次循環

2032年，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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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坍縮尚餘五分鐘。4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3BWChA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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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躺在草坪上，凝視着夏夜璀璨的星空。我與她隔着一臂的距離，只是我靜靜凝望的對象不是繁星，而是她。

淡淡星光照耀在暮雪潔白的臉龐上，為她清秀的氣質添上一絲飄渺的感覺。兩者分別帶給我不同層次的美，混合後卻是無比濃郁的哀愁。一陣窒息的感覺倏地浮上我的胸脯，我想改變某些事物，但又無能為力，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掙扎想往上游，只是最後也逃不過下沉的命運。

星空、草坪、她、我。空間似乎在這刻定格，時間亦變得毫無意義。

「空月。」暮雪輕聲呼叫我的名字，打破這油畫般的瞬間。然後她微微轉身，柔順的長髮遵循地心引力滑到背後，她把視線從星空收回，投射到我的身上。

「明年的夏天，你可以陪我一起看星星嗎？」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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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餘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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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看着暮雪眼眸深處，裡面沒有如太陽般熾熱的欲望，沒有明月般皎潔的希冀，但有繁星點點的眷戀。

我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如果有下個夏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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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餘十五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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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愣了愣，便緊緊地回握我的手，嫣然一笑道：「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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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那我們下個夏季相見吧。」

三。

「你會忘了我嗎？」

二。

「絕對不會。」

一。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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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線重啟，第24次循環開始。

世界線第2077次循環

2031年9月1日

我是林空月，空空如也的空，皓月皎潔的月，剛升上高中的青春期男生。

今天是無聊的開學禮，從禮堂聽完校長長篇大論的廢話後，同學們各自返回到自己的課室。

我根據貼在門外的座位表，找到了窗邊中後排、屬於我的位置。這個位置不錯，正好適合我發呆。我拉開木椅坐下，思忖着。

「我們又同一班了。」「喲，你來得真早。」「一個暑假沒見，你好像瘦了點。」「假期到哪兒玩了嗎？」「全級第一當然是留在家中溫習。」同學們不停向我打招呼。我的朋友眾多，但交心者少數。大多數人只是因我出眾的能力而主動向我搭話。我心中有些煩厭，但仍臉帶微笑地一一回應着。

「好了同學們，閒談時間結束，我們該來做正事了。」班導王老師走了進來課室，他佝僂的身影和稀疏的頭髮是為教育營營役役奉獻半生的證明。王老師一向處事公正，又和學生打成一片，深受同學愛戴。

聽到了王老師的聲音，各位同學安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後聆聽王老師簡短的自我介紹。

就算是有名氣的王老師也會擔心有同學不認識他嗎？我托着腮，隔着窗戶遙望晴朗的天際，比起這地上重覆、無趣而乏味的世事，我更向往天外的無垠星空。靜謐、肅穆，在那個遼闊壯麗的世界，每一項的轉變都以百萬年作單位。與其相比，這地球上的恩怨情仇、愛恨交錯以至整個人類文明都只不過是時間長河上濺起的一滴小水花。兩者尺度相距之大，只會令人感到自身何其渺小。如果有命運的話，那大概就是恆星在虛空之中緩緩留下的軌跡。

「那請新同學進來吧！」居然有轉校生？在推行六年制中學的社會中，中四轉校的學生實在稀少，更何況我就讀的是城內排名第一的名校，挑選轉校生的條件甚為嚴苛。我把遠眺天空的目光收回，好奇地望向那被緩緩推開的木門上。

「嘶~」看到新同學的相貌，同學們不禁感嘆地倒抽一口氣。我是理解大家的反應的，原因是那女生真的很漂亮。一頭柔順的黑啡色長髮被束起成活潑的馬尾，髮夾把額前的瀏海斜斜地夾着。精緻的五官渾然天成地點綴在如雪般潔白的臉龐上，給人一種出塵而秀麗的感覺。不過最令人在意的是她小心翼翼的神情，唯恐會在不經意間傷害到甚麼的舉動很容易激起他人的保護欲。

女生在門前抬起頭張望着，忽爾間和我對上了眼，她略帶尷尬(或者應說羞澀)地笑了笑，旋即又小心翼翼地低下頭，緩緩走進課室。

但在這驚鴻一瞥的對視後，我卻失神了片刻。在她眼眸中的靈動裡，我看不到同齡人應有、如太陽般熾熱的向往，看不到明月般皎潔的青春，唯有繁星點點的淡然。我能隱約地感覺到藏在淡然背後的某份情感，但我並不能在剎那對望中找出它的本質。

「大家好，我是梁暮雪。桑榆暮境的暮，風霜雨雪的雪。」女生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

我再次遼望天際，只是縈繞腦海的不止有浩瀚星河，亦有個未知道答案的謎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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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不在焉地度過處理班務的時間後，放學的鈴聲悄然響起。

等到王老師離開後，我拿起書包，往所屬學會的房間邁進。一個暑假沒回去，應該滿是塵埃吧。

臨離開課室時我遠遠地看了一眼梁暮雪，她正在和班上幾位女孩子聊天，臉上悄悄揚起的是可愛的笑容。

作為名校的優勢，就是有數之不盡的資源。比如話每個學會和社團都有一個專屬的房間使用。毫不意外地，我當然是隸屬天文學會，但自從兩年前一位學長畢業後，整個學會就只剩下我一個了。

原因是甚麼呢？我略帶幽怨地看着牆壁上黏着的歷屆會長的照片，排位第一位的是二十年前的創會會長楊天生。明明無比熱愛天文學的他，在大學選讀量子力學，然後憑一己之力，領導物理學界解決了量子重力問題，創立了統一場論，實現了愛因斯坦的夢。自此之後，宇宙大呎度的變化都是可預料的，星空失去了它最神秘的面紗。

我一邊感嘆着人類失去了對璀璨星空的敬畏，大概也會無視內心的道德法庭，一邊拿起掃帚清潔地上堆積的灰塵。

事實上，按照校規，只有一人的學會是不允許成立的，但校方一來要照顧偉大的楊教授的面子，二來要考慮全級第一的我的感受。反正不缺這點地方，也就隨便我折騰了。

「咯咯」的敲門聲響起，是有意加入學會的新生嗎？我把手中的掃帚隨意地放下，打開了充滿歲月感的大門。

門前是一位怯生生的小姑娘，也是我不久之前見過的梁暮雪。

「請問這裡是天文學會嗎？」隔着一個身位的距離，梁暮雪小心翼翼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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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年的夏末，16歲的我和命運邂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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