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什麼史懷哲,你過獎了,我只是做好一個醫生該做的事,至於那些對慈善團體的捐助,不過都是小事,無足掛齒」仁哲綜合醫院的院長—柯仁哲,正在接受電視台為醫師節所做的專訪。
專訪結束了之後,柯仁哲一一跟現場的人員道謝,馬不停蹄地趕回醫院。因爲加護病房裡,還躺著一個重要的病人。
回到了醫院,柯仁哲要所有相關科別的主治醫師都直接跟他報告病人的狀況,不可以洩漏這位病人的相關資訊,讓外界知道。
醫院裡的醫生對這樣的安排不免感到疑惑,但柯仁哲告訴他們,這位病人是某個重要人物的私生女,想要保有高度的隱私。大部分的醫生都相信這樣的說法,少數的醫生縱使心裡嘀咕,也不敢說出來。因為,柯仁哲不單只是這家醫院的院長,而且還是下一任衛生部長的熱門人選,政商人脈豐沛,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從此無法立足於醫界。
柯仁哲聽完了各科醫師的簡報之後,親自到了VIP加護病房去探望這位病人。
加護病房裡躺著的,是一個年紀二十出頭的女孩,按照這個年紀,應該大學四年級的學生。她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白皙的雙頰有些紅腫,柯仁哲兩隻手插在白色醫師袍的口袋裡,讓人看不見裡頭緊握的雙手,他看了一下床旁的生命監控設備,每個指標都在標準數值的最下限。
站了一會兒之後,柯仁哲覺得有一股噁心感從胃裡翻騰上了咽喉,他心裡明白時間又快到了。忍著這股噁心感,他很快地回到了辦公室,交代秘書不要打擾他之後,就鎖上了辦公室的門。
寬敞的院長辦公室裡,在辦公桌的後面有一整面牆的書櫃,放滿了大部頭的醫學書籍。柯仁哲走向其中的一個書櫃,很快地拿了一本書放到桌上。他鬆開了皮帶,把褲子褪到了小腿之後,坐了下來。他接著翻開了桌上的那本書,原來書的內頁已經被挖空,裡面擺著針筒跟藥劑。
柯仁哲熟練地拿起針筒,吸出小藥瓶裡的藥劑,排空針筒內的空氣,用手摸著靠近腹股溝的地方,找到股靜脈之後,毫不遲疑地扎針下去,慢慢地把藥劑推進身體。
不到三十秒的時間,穩定流速的股靜脈已經把藥劑帶回了心臟,然後又從心臟壓縮推入了動脈,讓藥劑滲透了全身。柯仁哲坐在椅子上,感受噁心感退去之後帶來的愉悅。回想起那個晚上,他下的劑量的確是太多了一些,但那都是因為老八那瓶30年的麥卡倫害的。
他心裡想著,如果沒有那瓶麥卡倫,他會像現在這樣,又重拾已經戒掉的惡習嗎?心裡雖然這麼想著,但老八說的那件投資案,即便他佔的比例不高,但預期可以獲利的金額,卻也還是讓他忘記了才剛萌芽的罪惡感。
藥效逐漸擴散之後,他的腦中出現一個清晰的影像,老八說的數字開始在他眼前飛舞,他嘴角揚起了微笑,接著又出現了一個全裸的女子向他招手,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要求他去侵犯她似的。他坐在椅上,壓抑著兩股之間的衝動,只想要這樣細細品嘗腦中女子的胴體,因為他知道這一切只是藥劑帶來的幻覺。
牆壁上的時鐘指針盡責地向前轉動,坐在椅子上的柯仁哲,慢慢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辦公室睡著了。他心想,這一定是因為生理上興奮之後帶來的鬆懈感,讓他忘記了原本應該要保持專注而緊張的心情。他看了一下手錶,時間已經是晚上的十一點。他必須要重新讓自己專注起來,好好處理VIP病房裡的病人。
穿上了褲子,整理好上衣跟醫師袍,再將頭髮整理了一下,柯仁哲走出了辦公室。
VIP的加護病房跟院長辦公室在同一層樓,就在走廊另一端盡頭左轉之後,面向東邊的那一側。
夜晚的醫院走廊,過了探視的時間之後,只會留著最低限度的照明。在VIP病房的這層樓,光源來自於天花板上的投射燈。每盞投射燈下的牆面上,都掛著一幅複製畫。莫內、梵谷、畢卡索用顏色跟構圖注視著經過的每一個人。
柯仁哲轉過走廊,看見一個人背著背包,背包上繫著一個吊飾,正站在VIP病房的門口。那個男人注視著房門旁梵谷的鳶尾花,口中唸唸有詞。
「你是誰?」柯仁哲走上前去,心想又是那個病人的家屬偷溜了上來「這裡是管制樓層,沒有對外開放,請趕快離開」
走近之後,柯仁哲才發現站在門口的是個流浪漢。
「你知道鳶尾花在歐洲人的心目中是代表著什麼嗎?」流浪漢盯著牆上的畫,自言自語地說。
「你是怎麼上來的,快走!我要叫警衛了」柯仁哲不理會流浪漢的問題,邊說邊往醫師袍的口袋裡找手機,這才發現,他剛剛忘記把桌上的手機帶上。
「是光明與自由!」流浪漢慢慢地轉過來看著柯仁哲「對你們這些人來說來說,這還真是諷刺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快走!」
流浪漢不理會柯仁哲的警告,繼續說著「光明與自由,難道不就是被你們奪走的嗎?」
柯仁哲聽到流浪漢這麼說,一時之間嚇呆了,沒注意到流浪漢已經走到他的面前。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被流浪漢打暈了過去。
流浪漢一肩扛起柯仁哲,把他帶回了院長辦公室。
偵一隊裡,裴莉絲整個晚上都在忙著準備隔天的簡報,因為署長明天一早就要過來瞭解最近兩樁命案的偵查進度。
隊長在辦公室裡講完了電話,把裴莉絲叫進了辦公室,小麥也一起跟了進去。才剛關上辦公室的門,隊長就破口大罵「你們這份報告拿得出去嗎?你們是想要搞死我嗎?」
偵一隊的隊長,從警校畢業之後,靠著一流的馬屁功夫,一路在內勤工作上平步青雲,但他想要更上一層樓,就自願請調來偵一隊,想要辦幾個大案之後,讓長官拔擢他到署裡去。
「人呢?」隊長指著從監視影像翻拍下來的照片「這個嫌疑人到底在哪兒?」
「報告隊長,我們正在查」小麥見裴莉絲站著不說話,臉上還掛著一副有本事自己查的表情,趕緊先回答隊長。
「你們明天最好能拿出一些進度,否則我也保不住你們!」隊長用力的拍了辦公桌,桌上的小棺材擺飾,從基座上掉了下來,隊長看到之後十分地慌張,裴莉絲看到這一幕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隊長沒有發現裴莉絲的表情,趕快重新擺好這升官發財的風水陣之後,就叫裴莉絲他們滾出辦公室。
柯仁哲慢慢恢復意識,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回到了院長辦公室。心理上的防禦機制,讓他以為剛剛發生的事情是一場夢境,直到他看清楚打暈他的人站在面前,而他的手腳也被綁住,不得動彈。
「你想幹嘛?」柯仁哲的聲音裡比剛才多了些驚恐,他試圖掙脫著,卻徒勞無功。
流浪漢沒有說話,慢慢地走向柯仁哲。他心裡的恐懼,慢慢升高,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可以大聲呼救。
「救⋯⋯」才喊出第一個字,他的嘴就被流浪漢用什麼東西給塞住。
流浪漢抓著柯仁哲的頭髮,讓他的頭往後仰起,搖著塞在他口中的瓶子,讓裡面的東西往柯仁哲的喉嚨傾瀉。
咽喉因為外來異物的刺激,讓柯仁哲的身體自然產生了嘔吐的反應,他用力地將身子往前,吐出塞在口中的瓶子,嘔出了一些白色的藥丸。柯仁哲當然認識這些藥丸,他也知道一但服用的過高的劑量,會對身體產生甚麼反應。
流浪漢臉上沒有表情,抓住柯仁哲身上醫師袍的衣領,用力地扯下了一塊布,再從地上撿起了瓶子,倒了一把藥丸在手上,又塞回了柯仁哲的嘴哩,然後用剛剛撕下的醫師袍塞住了他的嘴巴。接著他轉身拿起桌上的那本藏有針筒跟藥劑的書,回頭看了一眼柯仁哲,拿出了裡面的針筒,再將針筒注滿了藥劑。
藥丸的效果漸漸地開始在柯仁哲的身上顯現,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發熱,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整個人好像輕飄飄地浮在空中。脖子突然的一點刺痛,讓他把頭轉向了一側看著流浪漢。
流浪漢很快地推光了藥劑,讓空針筒繼續扎在柯仁哲的脖子上。藥劑很快地流向柯仁哲的腦子,那一瞬間他好像在腦中看見無數的煙火爆開,他的意識異常的清晰,感覺好像能把數學界的七大難題一次解決,但從他身體傳來的訊息卻說著,他的身體正漸漸失去動力,慢慢地朝向寂靜前進。
就這樣,柯仁哲被綁在椅子上,睜大著眼睛,走向他人生的盡頭。
向署長簡報的地方,就安排在偵一隊的大會議室裡。一早剛過七點,隊長就出現在會議室,親自檢查前晚交待的細節是不是都照做了。儘管,負責設置場地的同仁已經將座椅整齊的放好,但隊長仍然對每排座椅的間隔空間感到不滿意。
「這樣長官要移動的時候,會很不方便!」隊長挑了某一排的座位,坐了下來,前後左右的察看。「你們再把這裡的空間調整一下」他叫兩個負責後勤的女警在去調整一下前後排座位的距離。這已經是整個早上,他對座位空間第三次的調整。
距離預定簡報的時間只剩三十分鐘,還沒見到裴莉絲出現在會議室裡。隊長把小麥叫了過去,要他問問裴莉絲到底在哪?
小麥拿出了手機撥給了裴莉絲,電話是打通了,但最後卻是轉到了語音信箱。小麥在語音信箱裡留了言,要裴莉絲盡快趕過來。
簡報開始前的十分鐘,裴莉絲走進了會議室。隊長見到了裴莉絲,馬上破口大罵「妳現在才出現!是存心想讓我難堪嗎?」
「你還不知道嗎?」裴莉絲輕描淡寫地說「我早上已經向署長報告過了!」
「妳說甚麼!?」
「我以為你知道的阿」裴莉絲露出了驚訝,但心裡其實是正訕笑著「沒有人跟你說嗎?」
原來,昨天晚上,張叔知道了隔天一早,裴莉絲要向署長報告,提前撥了電話給署長。署長跟張叔他們兩家原本就認識,小時候更是玩在一起的玩伴,兩人還在學生時期幹了不少年少輕狂才會做的事。
「沒人通知我這件事,妳⋯⋯」原本要繼續開罵的隊長,被手機的震動給打斷。只見到隊長接下來頻頻對手機那頭點頭應答,最後說著「是的,署長,我會好好督促,署長再見」
講完電話之後,隊長豎目地對著裴莉絲「署長剛剛跟我說了,這兩件案子要好好地查,隨時向我回報進度!」說完之後,隊長又開始吆喝著要人把會議室恢復原狀。
小麥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莉絲跟小麥說明了張叔跟署長的關係,又說張叔事先把這兩個案子詭異的地方跟署長說明了一遍。從基層幹起的署長,辦過大大小小的案子,從警三十年的經歷裡,自然也是遇過不少難以解釋的狀況。
「張叔昨天晚上就要我今天一早先去署長辦公室報告」裴莉絲跟小麥解釋著「總之,我們趕緊先找到人再說吧」
話雖如此,但從林昶楷的案子開始,裴莉絲他們就一直苦無流浪漢的行蹤。不管從哪個方向去追查,流浪漢每次都好像是憑空消失般地抹去了蹤跡。
裴莉絲想起了學校教官曾經說過的,線索是用腳走出來的,同樣的人、事、時、物,在案情陷入膠著的時候,多跑幾遍,總會有一些新的發現。
他們倆個走出會議室,準備回到辦公室的座位上,重新梳理一下手上的線索,想想從哪邊再開始對流浪漢的追查。
走進了辦公室,主跑社會線的記者正等著裴莉絲他們,想要問問案情的最新發展,但裴莉絲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太搭理,讓小麥去應付記者。
由小麥出面給的回應自然是無法滿足記者的問題,記者還是執意纏著裴莉絲。裴莉絲對這種情況感到不耐煩,於是起身想要離開辦公室,這時候記者故作玄虛地說了一件事。
「黃時昌最近好像打算在某個案子裡撈上一筆」
「什麼案子?」裴莉絲坐回了她的椅子。
「我聽跑政治線的同事說的」記者很自動地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不知道跟他被殺害有沒有關係?」
「什麼案子?你快說!」
「我會說,但我的消息總不能白給吧」
「你不說也沒關係,我們遲早也會知道」裴莉絲不買帳,又繼續說「如果你以後只想待在記者室等著我們餵你消息,漏掉獨家的話,那就這樣吧」
「等等,等等,我不過是開個小玩笑而已」記者其實並沒有打算藏著這個消息,早在黃時昌命案發生之後,編輯部裡就討論過這樣的推測,只是這個猜想需要一些證據,這也是他今天一早出現在這邊的原因。
依照記者手上查到的資料,都市計畫署已經提出了一份關於媒體園區的規劃報告,報告的內容還不清楚,但可以知道的是,因為牽涉到軌道建設還有新市鎮的開發,需要徵收大量的土地,周邊的住商規劃也隱含了鉅額的土地開發利益。
「有傳言說,已經有個神秘金主收了不少權狀」
「這跟黃有什麼關係?」
「這是黃最擅長的領域啊!」
記者繼續向裴莉絲他們解釋。黃時昌一向為這類的議題出頭,帶著民眾對抗政府,這也是他給大多數民眾的印象。
「其實他早就在背後,一方面透過白手套收了權狀,然後要求政府提高補貼,另外一邊再向執政黨邀功,暗中主導接下來的標案,最後再從地產開發商拿一筆公關費」
「這也太誇張了吧!」小麥聽了瞠目結舌。
「這樣的操作,在一些小的案子上,已經可以撈到不少,如果換成是像媒體園區的這種大案子的話,那才叫誇張!」
當記者一開始提到媒體園區的開發案,裴莉絲就立刻想到了在林昶凱辦公室找到的那份報告,只是她不知道這份報告在林昶凱跟黃時昌之間,有甚麼關聯。
「你剛剛說有個神祕金主,是哪方面的人?」裴莉絲想要看看是不是能從其他方向找到規劃報告、林昶凱還有黃時昌,三者之間的關聯。
「這個金主是誰,我們也沒有頭緒,但是我們發現這個案子還跟一個叫老八的角頭有關」
「老八又是誰?」裴莉絲說。
「道上傳言老八是一個新冒出來的角頭,他不碰檔頭跟粉,或是地下錢莊、工地圍事這類傳統角頭的生意,走的是高級路線,行事也不高調,所以也沒有引起其他老大的注意」
「你們知道的還真多」小麥看著裴莉絲苦笑著說。
「小麥,你等等去組織犯罪那邊問問,有沒有這個老八的消息」裴莉絲交代完小麥之後,又繼續問記者「你們還知道什麼?」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記者聳了下肩。
其實類似這樣,記者知道更多小道消息的情況,裴莉絲也不是不了解,只不過這次的兩樁命案,她還沒有找到跟媒體園區的關聯性,還沒想到要從記者這邊問出什麼。
裴莉絲現在有了更多的線索,殺人的動機似乎有點慢慢成形,接下來就是關鍵嫌疑人的行蹤了。
裴莉絲想到,或許可以利用記者的人脈來查查流浪漢,如果他是某個道上的人物,也許會有一些收穫。她拿出了手機,點開了流浪漢的照片。
「我這裡有一張照片,你可以打聽看看這個人的身分,也許會有一些獨家也說不定」
「這個人是誰?跟黃的案子有關嗎?」
「這我現在還不能說,你查到什麼,先跟我說,我保證你會有大獨家」
記者拿出手機準備翻拍照片,裴莉絲卻把手收了回來「記住,如果你查到什麼,一定要先通知我」
「OK的啦」記者趕緊翻拍裴莉絲手機的照片,免得她等等又反悔變卦。
記者拿到照片之後,很快地走出了辦公室。裴莉絲這時候想起,她還不知道剛剛的記者是那個媒體的,她正想要問小麥同樣的問題,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仁哲醫院的後門口來了許多輛的警車,裴莉絲跟小麥,從後門點貨梯直接上到了院長辦公室的樓層。站在樓上電梯口的院務經理,又再一次叮嚀裴莉絲他們,這個樓層還有VIP的病房,請他們盡量不要打擾到病人。
轄區點警察跟院務經理領著裴莉絲來到院長辦公室。鑑識組剛剛採證完畢,李冠宇背著裝備從院長辦公室走了出來,抬頭看見裴莉絲站在門口,沒有打招呼就快步離開。
小麥見到這情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覺得有一絲絲地高興,但現在面前的辦公室裡又多了一具屍體,已經是這幾週以來,第三樁的命案,現實上,不容許他在其他事情上想太多。
進到了院長的辦公室,只見到柯仁哲被綁在辦公椅上,身上的醫師袍被撕下了一大片塞在嘴裡,兩眼瞪大著望向天花板,一個空的藥劑瓶掉落在椅子邊,一支空針筒插在他的脖子上,辦公桌上還擺著那本被挖空的書。
裴莉絲觀察著院長的辦公室,裡面擺滿了病人痊癒後送來的感謝牌,還有最近才獲頒的傑出醫師獎牌。她繞了辦公室一圈之後,又看著這個詭異的命案現場,她的心裡有著不好的預感。
裴莉絲想要找第一時間發現的秘書來問話,但院務經理告訴她,秘書因為驚嚇過度,現在正躺在樓下的病房。
「這是醫院的監視錄影」院務經理把手上拿著的平板電腦遞給了裴莉絲「你們應該需要這個吧」
接過了平板電腦,上面的影像印證了裴莉絲不好的預感。
「怎麼⋯⋯,流浪漢!」小麥站在裴莉絲旁邊看著螢幕上的畫面,一臉驚訝。
小麥看裴莉絲沒有反應,側過身看了看裴莉絲,發現她正把其中一部監視器錄到的影像放大來看。
被放大影像的那支監視器,是朝著VIP病房走道拍攝。裴莉絲把影片倒轉了一些回去之後,影片裡空無一人的走道上,流浪漢從畫面的上方出現,那是安全梯的方向。他走到掛有梵谷鳶尾花複製畫的那間病房前停下了腳步,伸出手來摸著房門。他這樣的姿勢持續了好幾分鐘之後,直到柯仁哲從畫面下方出現。
裴莉絲叫來院務經理,問他那間病房裡是否有病人。院務經理查了系統資料之後告訴裴莉絲,那間病房裡現在有病人,是院長親自帶回來的病人。
「那個女病人是因為什麼原因住院?」裴莉絲追問院務經理。
「這部份涉及到病人隱私,很抱歉,除非病人跟案件有關,不然我們沒辦法告訴妳」
「沒關係,我能理解」
勘驗完命案現場之後,裴莉絲要小麥先去找組織犯罪的同事,問問早上記者說的老八,自己則是去看看柯仁哲的秘書是不是已經可以接受問話了。
走出了院長辦公室,裴莉絲望著長長的走廊,還是很好奇流浪漢為何要站在那間病房前,摸著房門一動也不動。
她藉故說要去查看安全梯那邊的情況,跟院務經理說會在樓下跟他碰面,就自己一個人走向走廊的另一端。
轉過了走廊盡頭,裴莉絲來到了那間病房前,她試著轉動房門把手,發現房門並沒有上鎖,她輕輕推開房門,小聲地走了進去。
VIP病房裡,年輕女孩躺在病床上,身邊擺著生命監測的儀器,房間的另外一端則是一個小客廳,旁邊還放了急救用的醫療推車。
裴莉絲走近病床,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看來像是昏迷著。她再走近一些之後發現,女孩子的兩頰紅腫,像是被人搧了好幾個耳光,再仔細地看了一下,女孩的脖子上有著一些瘀青,露出來的肩膀上還可以看到蓋著紗布。
裴莉絲繞著病床,找不著女孩的紀錄,又想到醫院的病人手上,都會帶著手環,上面應該會有女孩的姓名,但翻看女孩的兩隻手,卻都沒有戴上手環,她直覺地認為這個女孩子身上的傷並不單純。
沒有發現什麼跟女孩有關的訊息,也看不出女孩跟流浪漢之間有什麼關聯,裴莉絲心想,流浪漢站在病房前的原因會是牆上的那幅畫嗎?她走出了病房,看著牆上的鳶尾花,然後用手機查了一下鳶尾花的花語—光明與自由。
「光明與自由?」裴莉絲小聲地看著手機上的花語唸出聲。
裴莉絲站在房門前,太多的疑問在她的腦袋裡,但所有的資訊都只是片段,無法串聯起來。幾個命案的輪廓還是相當模糊,破案的壓力快速地積累,她抬起頭來又看了牆上的鳶尾花一眼,想到剛剛查到關於這幅畫作的歷史。她現在也許就像梵谷當時一樣,正把自己囚禁在精神病院之中,渴望見到那一絲光明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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