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白塗裝的大巴士,駛向一扇高大的鐵門。巴士停在鐵門前,車上的人員用對講機向鐵門內通報之後,鐵門向內開啟,巴士緩緩地使入門內。
巴士在門內停妥,高大的鐵門迅速關上,一個接著一個,穿著白色上衣和深藍色短褲,帶著手鐐腳銬的囚犯,從巴士上走了下來。
走下車的囚犯們,一個個接受獄方人員的點名。剛滿十八歲的陳進添在這一群囚犯之中,顯得格格不入,但他的眼神裡絲毫沒有恐懼,反而有著對未來人生的一股覺悟。
陳進添領了個人的盥洗用具,被分配到八人一間的囚室,而他正好是補滿的第八人。
「新來的,犯了什麼?」一個理著光頭,滿口爛牙,看起來年紀只比陳進添大一些的學長,坐在地板上對著他問道。
陳進添沒有答腔,只是默默地把手上的東西放到囚室的角落。
出生在小農村的陳進添,是家中的長子,底下還有一個相差一歲的弟弟,和一對雙胞胎妹妹。農村的六口之家,生活已經很不容易,偏偏他的父親又是個爛賭鬼,耗盡家中的細軟之後,就不見人影。家裡的經濟來源,全靠一塊小小的農地種點蔬果到市場叫賣,跟母親到工地打打零工來支撐。
雖然家中的經濟環境不好,但母親還是堅持要孩子們多念點書,將來才不會只有苦日子可以過。陳進添也沒讓母親失望,國中畢業之後,考上了一所公立高中,還利用課餘的時間,在高中同學家裡的食品工廠打工貼補家用。
高中生活的最後一年,原本寄望畢業之後,趕緊找份正職的工作,讓家裡的生活改善一些,豈知母親某天卻在工地打零工的時候傷了脊椎,癱了下半身,治療加上復健的費用,對陳進添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
家裡遭逢了巨變,陳進添想都不想的就向學校申請退學,開始到處打工來湊足龐大的醫療費用。
有人說,上帝關上了一扇門,必將為你打開一扇窗。這句話也許是對的,但開窗後的景色,卻無法預見是美麗的朝陽,還是陰鬱的黃昏。
正當陳進添四處打工,還在為湊不足十分之一的醫藥費而苦惱的時候,家裡開食品工廠的同學父親找上了他。同學的父親向他提了個請求,為了讓他答應這個請求,同學的父親承諾會幫他負擔母親所有的醫療費用,還會給一筆為數不小的金額當作補償,也會讓他的弟妹到工廠上班。
考慮了一個晚上之後,陳進添回覆了同學的父親。
之後,同學的父親找了一個律師,讓律師擬了一套劇本,要陳進添照著劇本演一齣戲。陳進添收下了同學父親給的錢,付清了母親醫藥費,就照著律師的劇本,在法庭上演了這齣戲。
半年之後,陳進添在法庭上面無表情地聽著宣判,有期徒刑十五年。當法官念出刑期的時候,他的心裡其實是有點後悔當初的決定,但一想到母親的身體,弟妹的生活,加上律師告訴他,如果在裡面表現良好,十年之後就可以申請假釋,他還是說服了自己這是最好的結果。
「是啞巴嗎?」滿口爛牙的學長,走向陳進添,一個巴掌就往他的後腦勺打了下去。
陳進添忍著疼痛,還是沒有說話,他不想引起任何紛爭,只想趕快達到假釋的標準,早點回家。
坐在角落,看似這間囚室的老大抬頭看了一眼陳進添「你是不是叫陳進添?」
陳進添很驚訝竟然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一臉狐疑地看著這個頂著光頭,額頭方正飽滿,滿臉油亮,聲音沙啞裡帶著粗曠的男人。
「幹!黑龍大問你話,是不會回答喔?」爛牙學長朝著陳進添的後腦又是一巴掌。
「幹恁娘咧!沒大沒小什麼東西!」老大怒著雙目,朝著爛牙說「我在問話,你動什麼手啊!」
陳進添忍著後腦的疼痛,看著老大點了點頭。眼前發生的一切,陳進添從來沒有想像過。
原本坐在地板上的黑龍站了起來走向陳進添,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老闆要我好好看著你,放心,在這裡有我罩著,沒人敢動你!」
要說是未雨綢繆也好,還是頂罪的配套也罷,陳進添頂罪所犯的事在監獄裡事不入流的,肯定會受到其他受刑人特別的關照。這類的關照通常離不開按照三餐的身體虐待。
但同學的父親在陳進添發監之前,透過關係找了人疏通了一下,讓他免受身體上的傷害。
服刑十年之後,陳進添因為表現良好,通過了假釋的申請。他的假釋會通過,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在獄中繼續他的高中學業,然後用同等學力考上了大學。雖然那只是通過函授教授企業管理的空中大學。
除了空中大學的學習之外,獄中的時間多到浪費不完,陳進添也沒有因此而被晾在一邊。黑龍大發現他是個可用之才,對他更加照顧,也把道上的生態跟規矩教給了他。
出獄之後,透過黑龍大的引薦,陳進添去見了黑龍大口中的老闆。陳進添心裡的打算是,撈個幾年之後,就金盆洗手,讓弟妹們過上更好的日子,也算是彌補他不在的這些日子。
見過了老闆之後,果真如黑龍的慧眼,老闆對陳進添想要運用黑白兩道,從不算非法的手段賺取金錢的方法很感興趣,也覺得他是個人才。
不負眾望的陳進添,藉著老闆的人脈,利用雨露均霑的方式,打點各路人馬,在幾年之內,就位老闆賺進了大把的鈔票。老闆對這樣的結果十分滿意,也就更加放手讓他去幹。
不過,待過監獄的陳進添,很能夠理解棒打出頭鳥的道理。所以,這幾年他總是隱身其後,不願意再提升自己的地位。
又過了幾年,黑龍也假釋獲准。他在監獄裡早就聽說了陳進添的豐功偉業,也很自豪自己的眼光。
陳進添知道黑龍大的假釋申請通過了之後,順勢在黑龍出獄的那一天,把自己打下來的基業,雙手奉上,自己跑去開了一間鋼琴酒吧。黑龍也算是個性情中人,知道陳進添這些年的打拚其實是為了報恩,也知道他拚這幾年是為了弟妹將來的生活。
黑龍因為接手了陳進添打下的江山,順理成章地成為老闆的接班人,靠著穩當的收入,也把幫派經營的很有聲色。但黑龍不知道的是,陳進添其實早就找到了另外一個合作夥伴。
要說黑龍不知道陳進添另起爐灶,也是不可能,但識相的陳進添一方面不踩黑龍的地盤,另一方面還撥出一個比例的獲利給黑龍,當然黑龍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過去了。
說起陳進添新的合作夥伴,也不是別人,正是他當年原本應該入獄的同學。
當年他的同學被父親送出國後,過了將近二十年才又重新踏上故鄉的土地。他很快的找到了陳進添,想要彌補過去的虧欠。
此時的陳進添,在經歷過監獄跟幫派的歷練之後,對過去發生過的事早已不放在心上。
但與同學相遇之後,腦筋動的快的陳進添想到,如果能靠著同學家裡的關係與財力,可以更容易達成早日洗白的目標,帶著弟妹們移居國外。
有了同學的幫忙,陳進添憑藉著過去與黑白兩道建立的關係,加上同學帶進來的政商名流,靠著不正常的原始慾望連結,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黑金王國。
但他沒想到自己一手打造王國,卻因為一個流浪漢而毀滅。
老八被帶回偵一隊,直接被丟進了偵訊室。警察將他的手反銬在椅背的縫隙。
「陳進添!」偵一隊的隊長一進到偵訊室,就用力的拍了下桌子「那個流浪漢跟你是什麼關係?」
「沒關係啊!」老神在在的陳進添,微笑看著眼前的隊長,慢慢說出。
「你為什麼要殺他?」
「我殺了他,是幫了你們一個大忙,不是嗎?你應該要謝謝我吧!最近的幾樁大案子,你們可以宣佈破案了,你現在應該是要想怎麼攬功到自己身上,這還要我教你?」
被說中心裡的盤算,隊長顯得有些心虛。他慢慢的走向偵訊室裡的大鏡子,用手指頭敲了鏡子三下,然後走到陳進添的後面,兩隻手抓著椅背。
偵訊室裡的氣氛瞬間變的詭異,直到鏡子那邊傳來三聲扣扣扣的聲音,隊長抬頭看了一眼架在天花板角落的監視器,這才又開口說話。
「你是在教我做事嗎?」
隊長抓著椅背,兩隻手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逐漸變白,接著就用力的將椅子往後跩。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陳進添連人帶椅的往後摔了出去。
摔倒的疼痛讓陳進添的眉頭皺了起來,但這點小事還嚇不到他,畢竟在監獄裡面見多了更嚇人的情況。
隊長走到陳進添的身旁,兩隻腳跨在他的身體上方,彎下腰去抓住陳進添的衣領,低聲地說了幾句。
「黑龍有交代了,你就暫時忍忍」
陳進添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隊長舉起右手,很很地朝著自己甩了幾巴掌。
偵訊室的門突然被打開,衝進來了幾個員警,把隊長從陳進添的身上拉開。
「隊長,冷靜一點!」
「冷靜個屁!」
隊長對自己被拉開很不高興,用力甩開了旁邊的員警,氣沖沖的走出偵訊室。
員警把倒在地上的陳進添拉了起來。他的臉頰因為剛剛的幾個巴掌顯得有些紅腫。
隊長走出了偵訊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用力地甩上房門。他打開抽屜,拿出一部放在抽屜深處的手機,打開了視訊會議的軟體。
視訊會議連接上線,螢幕上出現一個看來相當有年紀的老人,隊長一看到老人上線,舉起手比了個OK的手勢,老人在螢幕那端點了點頭,然後就結束了視訊。
裴莉絲跟小麥故意站在離偵一隊偵訊室最近的一處轉角,看到隊長氣呼呼地從偵訊室出來,又看到衝進去的員警陸續走出偵訊室,兩個人先是躡手躡腳地到偵訊室旁邊的小房間,從單向鏡確認了偵訊室裡只有陳進添,接者裴莉絲要小麥去找偵訊室的錄影設備開關,不想留下兩人進入偵訊室的影像,但小麥卻發現錄影設備並沒有開啟。
「看來剛剛裡面發生了一些事」裴莉絲猜想得到剛剛偵訊室裡大概發生了甚麼事,但她沒有明說。
「見不得光的事嗎?」小麥冷笑了一聲。
「不管了,我們先進去問問」
偵訊室裡,陳進添依然是老神在在。看到了裴莉絲跟小麥走了進來,也是不改一副能耐我何的態度。
「又想幹嘛?開始玩黑臉白臉的遊戲嗎?」
「我才懶得跟你玩什麼遊戲」裴莉絲直接了當地就說「你都看到了吧?那個流浪漢殺人的方式,你心裡覺得害怕,所以當你看到他在窗戶外面,你就直接開了槍」
「你真會編故事,要不要改行當編劇,我在電視圈也認識不少人,可以幫妳介紹介紹」
「我懂的,不用逞強,害怕是正常的」
「誰怕了!」
「我來只是想要說,你不交代清楚也沒關係」裴莉絲心生一計,也露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這個流浪漢不是一個人犯案,他還有另外一個同夥」
陳進添聽到這句話,稍稍收起了囂張的態度「所以呢?」
「他之前犯下的案子,幾個受害者的家人,我們都有派人去預防性保護,你如果也想要保護家人的安全,就乖乖合作,我們才能幫你的家人申請保護」
「誰信你個鬼阿」
「不信也沒關係!你沒死,他的同夥會不會找上你的家人,我們就不敢保證了,要不然,賭一把試試看」
從最早的律師林昶凱,後來議員黃時昌、醫生柯仁哲,到最近的郭海銘,流浪漢為什麼要殺掉這些人的原因,陳進添只能猜想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媒體園區的開發案,如果是有其他道上的兄弟要強取開發的利益,為了要讓他放手,也不是沒有可能對他的家人不利。畢竟他自己也曾幹過類似的事情。
「機會稍縱即逝,如果你不想為家人申請保護,那就算了!」裴莉絲站起身就往門口走。她會想要這樣賭上一把,無非是沒有太多的時間跟陳進添繼續耗下去。
「等等!」就在裴莉絲伸手準備轉動門把的時候,陳進添開了口「他們都是八樓的客人」
「他們是誰?」
「還能有誰!就死掉的那幾個」
「你說他們是客人!?他們去八樓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談生意阿,不然妳以為呢?」陳進添只說了他們聚在八樓的一半原因而已,提供滿足他們原始變態慾望的另一半原因, 他沒有也不想要說出來。
「你說的生意,是媒體園區的案子嗎?」
「嗯」陳進添點了點頭。
「流浪漢呢?他是誰?」
「這傢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我不知道,道上也沒有人認識這個傢伙,你們恐怕比我對他還要更清楚」
「你跟林昶凱、黃時昌、柯仁哲還有郭海銘之間,在媒體園區的案子上是甚麼關係?」
「我剛說過了,他們是會所的客人,我是會所的老闆」
陳進添看著裴莉絲一臉想要發怒卻又忍住的表情,原本想要再嘲諷一下,但想到自己交代這些事,是為了要讓家人取得警方的保護,他稍微認真起一點。
「郭海銘跟國安局之間有一些業務合作,好像跟某個大學教授的腦部實驗有關,他利用與國安局之間的合作關係,看上了一些開發案。最近的一個,就是媒體開發園區的案子」
陳進添停了下來,瞪大著眼看著裴莉絲「你不會乎弄我吧?要派人保護的事」
「你把地址給我」裴莉絲要陳進添先給他弟妹們的住所地址。陳進添念了一串地址,她用手機記下地址轉發給小麥「小麥,你先去跟徐文說一聲,先派幾個人過去」。小麥看了看裴莉絲轉發過來的訊息之後,就先走出了偵訊室。
「現在可以繼續說了吧」這次換裴莉絲瞪大著眼看著陳進添。
「郭海銘雖然有國安局這層關係,但他也不會亂用。媒體園區的這個案子,說起來應該算是黃時昌帶來的。他跟林昶凱是同學,也多少知道林昶凱對郭海銘的影響力」
「什麼影響力?」
「林昶凱是郭海銘的私生子阿」陳進添挑起一邊的眉毛,聲音裡帶了點不屑「你們沒查出來嗎?」
這時候,裴莉絲突然明白為何會在林昶凱的辦公室抽屜裡看到那張照片,也恍然大悟為什麼林昶凱在求學階段,可以不需要學生貸款,也不需要打工,還可以過上不錯的生活,畢業之後還可以獨攬海潮集團的法律業務。
「其實,黃時昌不過就是個棋子,如果郭海銘動用國安局那層關係,都市計劃署的那些人也一樣會買單」
「所以,讓黃時昌出面去跟都市計劃署的人關說,萬一出事了,就可以把他當作棄卒?」
「妳也不笨嘛!」
聽到陳進添說的話,並沒有讓裴莉絲覺得高興,反而有點懊惱,覺得自己為什麼沒有看清這些端倪。
「柯仁哲呢?他在媒體園區案當中又是什麼角色?」
陳進添知道裴莉絲早晚會問到這個問題,為了不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他早已在心中想好了答案。
「這些人來八樓談生意,談完了總要嗨一下,柯仁哲就從醫院帶一些好玩的東西,讓氣氛熱鬧一些」
「好玩的東西?你說的是禁藥吧!」
「是不是禁藥,妳應該去問柯仁哲」陳進添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喔!對了!他應該沒辦法說話了吧!哈哈哈哈」
裴莉絲不想理會陳進添的低級笑話「你呢?你又是負責什麼?」
「我?我什麼都沒幹啊,我就是個會所的老闆,他們來我的會所玩,就是這樣」
事實當然並非像陳進添說的這樣,他就只是個會所的老闆而已。媒體園區開發案的預定地,除了有地主的問題要處理之外,還有預定地上大批的城市邊緣人要如何解決。要處理這些問題,光靠公權力是很難迅速完成。陳進添利用和黑龍的關係,承諾之後會給黑龍一些開發的利益,讓黑龍的手下使了一些手段,拿到了大多數的土地所有權狀,也順便處理預定上住的那些人。陳進添不想讓裴莉絲知道這些。
「你在這個案子都沒有分一杯羹?少騙人了」
「我沒說沒分啊!畢竟聽者有份,不過,我就是個小角色,啃啃他們剩下的骨頭而已」
「除了郭海銘之外,還有其他人也想插手媒體園區的案子嗎?」
「這我倒沒聽說」
「你覺得兇手為什麼要殺了他們?是因為媒體園區的案子嗎?」
「可能是,可能也不是」
正當裴莉絲還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小麥打開了偵訊室的門走了進來。他走到裴莉絲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裴莉絲看了看陳進添,沒有說什麼就跟小麥走出了偵訊室。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JyOV0ZTVS
原來,裴莉絲轉發給小麥的訊息,並不是陳進添說的地址,而是要小麥去注意一下偵一隊,如果有什麼狀況,就立刻通知她。
「我剛剛發訊息給妳,妳都沒看見嗎?」
「先別說了,我們先閃」裴莉絲邊說邊快步地走向偵訊室另一端的轉角。
裴莉絲跟小麥剛轉進走廊,偵一隊的隊長就領著一名男子,後面跟著幾個偵一隊的隊員,從另外一邊的走廊轉了過來。男子梳著油頭,穿著手工訂製的大格紋英式西裝,手裡拿著路易威登的黑色真皮公事包。
隊長帶著那名男子來到偵訊室的門口,一臉不情願地打開偵訊室的門。
「你的律師來了」
男子走到偵訊室之後,馬上就開口說「請把我客戶的手銬打開,還有,他臉頰上的紅腫是怎麼回事?」
不等隊長開口解釋,陳進添就先說了「沒事,我的臉跟他沒關係」
「我現在要帶走我的客戶」
「你不能帶他走!」隊長提高了音量,幾乎是用喊叫的方式說「他殺了人」
「殺人?你們有證據嗎?」律師推了推掛在鼻樑上的復古眼鏡「我的客戶頂多就是非法持有槍械,你們有證據證明是我的客戶開的槍嗎?有證據是那把槍殺的嗎?」
「就算現在沒有辦法證明,我們也有權扣留他四十八小時」
律師轉過身來,把手上的黑色公事包放在桌上,從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個信封「這是你們署長親簽的文件,你自己看一下」
律師把文件從信封裡抽了出來,直接丟在桌上「等你們備齊了所有直接證據,聽好了,是所有的直接證據之後,再來找我的客戶」
拉了拉西裝外套,拿起桌上的黑色包包,律師又繼續說「你放心,我們不會逃跑,這一點小事情,三兩下就解決了」
說完之後,律師轉頭對著陳進添說「陳先生,外面已經備好車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陳進添看著隊長,給了他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之間才看得懂的眼神之後,就起身跟著律師走了出去。
隊長看著兩個人走出偵訊室,眼睛裡冒出怒火,握著拳頭給了桌子一拳,發出了磅的一聲。他心裡想著,我演的這個橋段,得向黑龍要一筆厚厚的演出費。
裴莉絲跟小麥轉到走廊之後,並沒有走遠,依然暗地觀察著偵訊室,想要再找機會去問問陳進添。他們看著律師帶著陳進添走了出來,然後聽見了那聲拳頭與桌面的撞擊,好奇這當中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下去看看!」裴莉絲帶著小麥跑向角落的安全門。
律師帶著陳進添,走到電梯前,他用一張面紙隔著按了下樓的按鈕。這個舉動看在陳進添的眼裡,覺得有點好笑,所以,進到電梯的時候,他主動按了一樓,又給了律師一個詭異的微笑。
「黑龍大還真有辦法!」
律師轉頭看著陳進添,微笑地比著要他安靜的手勢。
走出了刑事局的大門,律師帶著陳進添走向一輛黑色的豐田Alphard休旅車。車門在陳進添的面前打開,他看向車內,沒有馬上上車,幾秒鐘之後像是明白了什麼,就迅速地上了車。
陳進添上車之後,律師就大步地走向另外一部停在一旁的賓士Maybach S-Class,接著就揚長而去。
早早下樓躲在一旁的裴莉絲跟小麥,看見了這一幕,兩人覺得很奇怪,為何陳進添能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出刑事局。
裴莉絲回想剛剛豐田Alphard休旅車的車門打開的時候,她看見車裡坐著一個老人,她似乎在哪裡見過那個老人。
回想了一陣子之後,她想起了那位老人。
「我想起來了!」
「想起來什麼?」
「車裡的那個老人!我在黃時昌的命案現場見過他!他是那個採筍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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