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未眠,兩個案子的關鍵人物,一直在裴莉絲的腦中打轉,讓她一大早便開著車到了黃時昌命案的山間。如果不是為了查案,清晨山間的清新空氣,倒是非常適合放鬆心情,洗滌一下成日沾染的城市氣息。
裴莉絲沒有選擇先去林昶楷的命案現場,而是先到黃時昌被殺害的山間,是因為她心裡一直想著昨晚未能看清深處的竹林。
她把車停在了竹林前,小心地避開昨晚的命案現場。下了車之後,她站在昨晚的同樣位置,努力想要看清竹林深處,卻發現即使是在白天,也很難看出竹林裡有著什麼。
沿著竹林的邊緣走著,竹林邊緣與她腳下之間有著小小的山溝。一陣風刮得竹林嘎嘎作響,裴莉絲隱約看見竹林裡有個人影。她再往前走了幾步之後,有個看似可以的方便進入的縫隙。裴莉絲一邊扶著比她手臂還粗的綠竹,一邊借力使力讓自己跨過山溝。
走進了竹林,裴莉絲尋找著剛剛看到人影的方向,想要確認自己沒有眼花。她小心地在竹林裡走著,踩在腳下乾枯的竹葉,每一步都發出脆裂的沙沙聲。
想要在這個裡確認方向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這個竹林又特別的茂密。她努力的想要辨認剛剛看到人影的方向,還不時回頭確認一下走進來的地方,擔心自己待會兒找不著原路。
在竹林裡往前走了一段之後,還是沒看到剛才的人影。她猶豫著是不是要放棄尋找,承認自己其實只是一時的眼花,就看見一個矮小的人影,從一叢竹子下站了起來。她仔細看了一下那個矮小的人影,像是個上了年紀的男性,背後背著個竹簍。
裴莉絲見到老人站起來,準備轉往另外一邊的深處走去,趕緊喊了出來「阿伯,請問一下!」
老人聽見了裴莉絲的喊聲,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也跟著喊著「妳在這兒做什麼,這是私人土地,趕快出去」
裴莉絲不理會老人的警告,繼續朝著他的方向前進,一邊掏出證件,一邊說著「我是警察,想要問點事情」
同樣一個清晨,小麥躺在床上睜著雙眼。他昨晚也是無法好好入眠,整個晚上都在夢境跟現實之間來回穿梭著。但他並不是因爲那兩樁命案。在他的夢境裡,他回到了昨晚的會議室,眼前是裴莉絲脖子的完美線條,他伸手想要撫摸那道弧線,卻在碰觸前醒來。這樣類似的夢境,在昨晚一次次的重現。
梳洗完畢之後,小麥先聯繫了黃時昌的助理,說明他想要了解一下黃時昌最近的行程,還有是不是有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地方。他們約好了時間,選在國會大樓碰面。
到了約定的時間,小麥早已在國會大樓門口等著。黃時昌的助理拿著一疊資料,向他走了過來,兩邊自我介紹一番之後,助理將手上的資料交給了小麥「這是議員最近三個月行程的影本,你拿去吧」
接過資料,小麥繼續開口問「議員最近有跟誰起過糾紛?或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嗎?」
「議員是一位很認真的人,如果說有什麼糾紛的話,那都是為了選民,而且糾紛的對象都是政府!」助理不帶有多餘的情緒對著小麥說,只有在最後兩個字加重了語氣。
「你給我的行程資料都是影本,我可以看看正本嗎?」小麥想要確認一下資料的完整,向助理提出了要求,也想要順便去黃時昌的辦公室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議員是受害者,你們不追查兇手,反過來查受害者?」助理對著小麥,像是在質詢一般「再說,你們警察是無權進入國會搜查的,想要進來查,先去向法院申請搜索票,再來取得議長的同意,如果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去問你們的國會聯絡人」
助理說完之後,就轉身走進大樓。
裴莉絲慢慢地走到了老人的旁邊,老人一臉嫌惡地看著她「要問什麼快問,我還要趕著採筍子」
「阿伯,不好意思,昨天這裡發生了命案,你知道嗎?」
「你們那麼多警車來這兒,我又不聾不瞎,會不知道嗎?」
裴莉絲拿出手機裡流浪漢的照片,讓老人看看有沒有見過他「你有在附近看過這個人嗎?」
老人接過裴莉絲的手機,仔細地看了一下「沒有看過」
「這附近還有住人嗎?」裴莉絲收起手機,也向四周看了看。
「只有前面有一間農莊餐廳而已」老人很不耐煩地回答著。
「阿伯,謝謝,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看到剛剛照片上的人,再通知我一下」裴莉絲覺得從老人這邊也問不出什麼,想要快點結束問話。
「等一下,等一下」老人叫住了轉身的裴莉絲「剛剛那個人是兇手嗎?」
「這我不能說」
「是有什麼不能說的」老人的聲音有點生氣「萬一我遇到了,是有沒有危險?」
老人不給裴莉絲回答的機會,又接著說「剛剛的照片再拿出來,我拍一張」,說著就拿出了手機「我兒子跟媳婦比較常來採筍,給他們看一下,說不定有見過」
裴莉絲想了想,雖然有點不符合程序,但老人說的也有道理,就讓他翻拍了手機裡的照片。
拍完之後,老人就往竹林的另一端走去,邊走還邊碎念著「沒事跑來這邊被殺,真讓人麻煩!」
裴莉絲慢慢地循著進來竹林的方向走回去,還好她並沒有在竹林裡迷路。等走回車子旁邊的時候,小麥的電話剛好打來。
在電話裡,小麥跟裴莉絲說已經拿到了黃時昌最近的行程資料,也轉述了黃時昌助理說的,關於要搜查黃時昌在國會的辦公室,所需要的流程。
兩人在電話裡約好,待會兒在林昶楷的事務所樓下碰面。裴莉絲掛斷了電話,又在停車的附近查看了一下。她走到竹林另外一邊的邊緣,腳下是無法步行下去的山坡,山坡下應該是通往另外一邊山腳的小路,因為她從樹木之間的縫隙裡,看見剛剛的老人,好像講著電話,大步地往山下走。裴莉絲心想,他應該是要趕緊通知他的家人注意吧。
一個小時之後,裴莉絲跟小麥把車停在了正義法律事務所對面大樓的路邊,在等待著行人號誌變換的時候,大樓管理員走了出來。管理員認出了裴莉絲「警官,又來查對面的案子喔,還沒抓到喔」
裴莉絲看到又是那晚話多的阿伯,心裡不免覺得麻煩,看看行人號誌的秒數還有五十多秒才會換成走動的綠人,她回頭敷衍地回了話「是啊,阿伯,我站這麼遠,你也可以認出來」
「我沒跟妳說嗎?我喔,很會認人啦,誰進出過我這邊喔,我都會記得啦!哈哈」管理員說完,自覺這是項特殊技能,驕傲地笑著。
小麥看行人號誌的秒數已經開始個位數的倒數,於是拍了拍裴莉絲提醒她。裴莉絲趁機打斷管理員接下來可能的長篇大論,在秒數還有三秒的時候,就開始大步前進。
當裴莉絲走到馬路中間的時候,一個念頭從她腦中閃過,她停下了腳步,又往回走。小麥發現裴莉絲往回走,也趕緊跟了上去。
裴莉絲走進大樓裡,管理員看見她有些驚訝,還來不及問有什麼事,她就先開了口「阿伯,你說你很會認人」
「嘿啊,我喔⋯⋯」
「我記得那天晚上,我來的時候,你說有流浪漢跑進這邊的大樓?」裴莉絲不讓管理員有多說的機會。
「是啊,我這邊喔⋯⋯」
「那天晚上,你看到的是這個人嗎?」裴莉絲拿出手機裡流浪漢的照片。
「嘿啊,就是他啊,我跟你說喔⋯⋯」
「謝謝!」裴莉絲趕緊向管理員道謝,走出大樓。
知道了這個答案的裴莉絲,並沒有特別的興奮,反而是多了更多的疑問。
回想當天在案發現場的情形,加上小黑偷拍到的影片,裴莉絲勾勒出當晚大概的情形。流浪漢出現在事務所,然後用一種奇特的方式殺害了林昶楷,接著從對面的大樓離開了現場。
「這可能嗎?」裴莉絲抬頭望向林昶楷的辦公室自言自語著「他是怎麼辦到的?」
小麥對這樣的結果也感到十分困惑,但他也沒有合理的推論去解釋。他的腦中只有浮現好萊塢的特務電影。主角完成任務之後,用背包裡的工具,在大樓之間搭了鋼索,再順著鋼索滑到對面大樓,最後再收回鋼索,而林昶楷辦公室那扇窗戶下緣留下的凹痕,就是使用工具所留下的。但那都是電影。
站在街道上的兩人沒有多餘的對談,直到裴莉絲的電話響起。電話是從法醫所打來的。
接起了電話,裴莉絲只說了句「馬上過去!」,就帶著小麥一起前往法醫所。
小麥把自己的車留在路邊,坐上了裴莉絲的車。在車上,小麥很驚訝法醫所的效率,但裴莉絲告訴他,這樣的效率,來自於上級給的破案壓力,如果今天死的不是議員,所有的事情都得有先來後到。
面對上級給的破案壓力,雖然裴莉絲也明白,任何案件的證據量都會隨著時間成反比,離案發的時間越久,能夠獲得的有效證據就越少,但這樣的壓力,有時候會造成很多無法彌補的後果。從前的一些冤案,在最近因為各種因素而翻案,就是最好的證明。
跟以往一樣,裴莉絲不忘在路途中買上一杯好咖啡帶給張叔。兩人到法醫所的時候,張叔已經在辦公室閉著眼休息。裴莉絲拿出紙袋中的咖啡放到了張叔的桌上。
「這咖啡烘的不錯」張叔單憑咖啡的香味就知道了豆子烘焙的好壞,這股香氣也把他從假寐中喚醒。
「小麥,你也來啦」張叔坐起身子,打開咖啡喝了一口「精神來了,上工」
「張叔,你剛剛在電話裡說,已經驗完了,結果有點奇怪?」裴莉絲還是一樣這麼單刀直入。
有時候,她自己很想在其他方面,也能夠這樣直截了當,至少在面對跟李冠宇分手的這件事情上面,但她始終沒有辦法接受分手的理由。
「我做這工作這麼久了,這是第二次遇到我無法理解的驗屍結果」張叔說這話到時候,疲憊的眼神裡,閃爍著一點光芒。那是因為,對於一個從事科學工作的人來說,多少有著對未解之謎的好奇與興奮。
「第一次就是林昶楷的案子嗎?」小麥接著張叔的話。
「你是說那個律師嗎?」張叔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小麥「如果不考慮合不合理,從驗屍得到的結果上來看,實在很難讓人理解」
「所以,黃時昌的驗屍結果也是無法用常理解釋?」裴莉絲皺起了眉頭,心裡想著會是什麼樣怪異,讓把科學奉為圭臬的張叔這麼難以接受。
「你們跟我來吧」張叔站起身,帶著他們到隔壁的解剖室。
解剖室裡有兩張解剖台,其中一張是空的,另外一張則是用白布蓋著。他們走向有著白布那張解剖台。
張叔掀開白布,黃時昌的屍體已經縫合,上面有著相驗完成之後留下的大Y,從胸腔一直延伸到腹腔。
除了驗屍留下的縫合痕跡之外,黃時昌的屍體上,有好幾處明顯的穿刺傷,這些穿刺傷,從他的胸骨到左側的第七根肋骨之間,排列成一個弧形。
「這些傷口是什麼器具造成的?」裴莉絲低頭仔細觀察那些傷口。
「從這些傷口的形狀還有對組織破壞的斷面來看,像是冰錐一類的東西」張叔說完指著靠近弧形頂端的幾處傷口又說「但這個冰錐應該可能跟步槍子彈一樣粗!」1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8IXAGGt2w
「還有就是這些傷口出現的位置」張叔手指著傷口比劃著,然後將屍體翻向一側「你們看他的背後」
黃時昌除了正面左胸前有一道弧形排列的穿刺傷口之外,背後從左肩開始也有一道弧形的穿刺傷。
「背後的這些傷口,跟正面的傷口並沒有關聯」張叔把屍體翻了回來。
「沒有關聯是什麼意思?」裴莉絲不解地看著張叔。
「意思就是,背後的傷口並不是因為胸前的傷口貫穿造成的」
「所以說,兇手可能是先刺傷正面,然後再刺了反面?」
「刺傷的先後,我沒辦法告訴你」
張叔到旁邊拿了一把止血鉗,走到小麥的面前「一般來說,兇手第一下刺傷對方,不管刺在哪個部位」他將手中的止血鉗假裝成兇器,作勢刺向小麥。
小麥本能地閃躲,張叔馬上又作勢刺第二下,小麥繼續往後退閃。
「這樣妳明白了嗎?」張叔放下手中的止血鉗。
「我懂了」裴莉絲點點頭「所以,除非是黃被人先打暈或者因為什麼原因失去意識,否則很難造成這樣排列的傷口」
「嗯,沒錯」張叔的語氣並不是那麼肯定「不過,因為他的頭部沒有明顯的外傷,血檢報告裡也沒有麻藥的成分,所以⋯⋯」
張叔走到一旁拿來一份文件,給了裴莉絲「這是傷口採樣的化驗報告」
裴莉絲接過了報告,沒有馬上打開翻看,聽著張叔繼續說。
「剛剛說了,沒有頭部外傷,血檢沒有麻藥,如果要造成這樣的傷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些傷口是同時造成的」張叔慢慢地說出他的推論「再加上這份化驗結果,我只能說⋯他很可能是被什麼給咬穿了,造成穿刺性的血胸,在缺氧跟大量失血的狀態下死亡」
小麥聽到張叔這麼說,張大了眼「竟然被我胡亂說中!?」
「北區的山間裡有這種動物嗎?」裴莉手裡還拿著張叔剛才給她的報告。
「我沒說是什麼動物,妳看看報告吧」張叔指著裴莉絲手中的報告。
裴莉絲打開了報告,越往下看,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複雜,她看完之後,把報告順手遞給了小麥。
「這報告的⋯內容,很難讓人理解」裴莉絲慢慢吐出這些話。
小麥很快地打開了報告,看過之後,他瞬間明白了為什麼剛剛裴莉絲的表情,是那種難以解讀的複雜。
「這⋯太⋯誇張了吧!?」小麥也慢慢地說。
「從科學上的證據來說,事實就是如此,但如果要說這結果能不能以常理判斷,我就沒辦法解釋了」雖然口中說著無法解釋,但可以看得出來,在張叔心裡,那股對於未解之謎的興奮,還依然存在。
「這已經不是常不常理的問題了,這⋯⋯比林的案子更難以理解」裴莉絲還停留在報告結果的困惑中。
「是啊,如果依照這份報告,黃身上的傷口,是被人咬的,而且還不只一個人?」小麥苦笑著又說「還有,照這個弧形的大小,人類的嘴有這麼大的嗎?」
「我剛剛說了,如果從科學上的證據來說,DNA檢測的結果就是這樣」張叔深呼吸了一口「看完報告之後,我也在想合理的解釋,但完全沒有頭緒」
「還有一點」張叔又繼續說「從檢驗的報告來看,黃時昌的身體裡有一些管制藥品的反應」
「什麼管制藥品?」小麥很快問了張叔,裴莉絲則是在一旁沈思著。
「一種管制用的興奮劑,曾經有不肖的廠商把它拿來做成壯陽藥來賣」
「這個藥物反應會跟他的死因有關嗎?」小麥繼續問著。
「從藥物被代謝的速度來看,應該沒有關係,他大概是在一週前吃⋯或者被強迫吃下的」
張叔看裴莉絲依舊在一旁沒有說話,知道她正在思考著案情,接著又說「這種管制藥,通常只有區域醫院等級以上的才會備庫,你們可以順著這個方向查查看」
「OK,我們會查查看」小麥也看了裴莉絲一眼之後回答張叔。
在一旁的裴莉絲不是沒有聽見剛剛張叔的話,只是她心裡在想,黃時昌的報告令人感到混亂,林昶楷被殺害的方式同樣也匪夷所思,兩個案子的關鍵又是不露行蹤的流浪漢,這些因素通通加起來之後,讓裴莉絲開始懷疑,他們面對的什麼樣的兇手?
問題的答案始終只有一個,就是要趕快找到流浪漢。
離開了法醫所之後,小麥說北區山間有裝監視器的監控影像已經通通送回了隊上,今天又將會是個眼花的夜晚。
在回偵一隊的路上,裴莉絲的手機又響了起來,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是她曾經再也熟悉不過的人名。她打開了免持,電話那頭傳來李冠宇的聲音。
「黃時昌的案子,我們這邊有些發現,妳最好過來一趟」曾經是她很喜歡的低沈嗓音,現在聽來充滿了官腔。
「好,我們待會兒就過去」裴莉絲不讓自己有過多的情緒,迅速地說完之後就掛斷電話。
坐在副駕駛座的小麥,耐不住自己的心情,在確認電話已經中斷之後就說「真不知道有人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不懂得珍惜身邊的美好!」
聽到小麥說的話,裴莉絲給了他一個淺淺地微笑,像是跟小麥為她抱的不平說聲謝謝。
但小麥其實不只是單純地替裴莉絲抱不平,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她的身邊還有其他人懂得珍惜她。
來到了鑑識組的樓下,裴莉絲用大步向前的方式來掩飾心情的起伏。到了鑑識組的門口,小麥搶在裴莉絲前面握住了門把,對她笑了一下,先打開了門進去。
小麥進去了之後,沒有先說來意,而是先尋找李冠宇的身影,想要提前為裴莉絲做些什麼,不讓她太尷尬。他在腦中演練了幾個劇本。
「我們要來看案子的鑑識報告」小麥沒看到李冠宇,於是就問了最靠近門口的鑑識同仁。
鑑識同仁指了指裡面的實驗室,要小麥他們往裡面走。
小麥打開了實驗室的大門,一個人迎面走了過來 ,原來李冠宇在實驗室裡等著裴莉絲他們。原本以為李冠宇不在辦公室,小麥心裡鬆了口氣,現在突然見到他,也忘了自己剛在要拿出的是哪一套劇本。
「到這邊來」李冠宇走向其中的一台電腦。
一直以來,除了因為工作需要講話,李冠宇都是這樣言簡意賅,就連在跟裴莉絲交往的熱戀期也是這樣省話。在裴莉絲的記憶裡,他最多話的一次,就是他提分手的那一晚。
兩人跟李冠宇走到電腦前,他點開早已準備好影音檔「我們從現場的車子裡拿到一段行車記錄器的影片」,說完之後,他播放了那段影片。
這段影片是安裝在車尾的行車記錄器,在黃時昌關上後車廂的時候,車體的震動開啟了防盜功能所錄下的。
影片從黃時昌關上車門後開始,他在影片中一邊用手抓著脖子,一邊轉身。等他完全轉過身的時候,只看到一道黑影蓋住他的左肩,接著他就往身體右側的方向倒下。
黃時昌倒下之後,裴莉絲跟小麥看見了他們在追的流浪漢,臉上沒有表情地站在車尾。接著流浪漢走近倒在地上的黃時昌,然後蹲了下來。因為行車紀錄角度的關係,這時候可以清楚看見,流浪漢在跟地上的黃時昌說些什麼,但因為沒有錄音,沒辦法知道內容。
五秒鐘之後,流浪漢抬起頭來,鏡頭剛好很清晰地拍下他的容貌,裴莉絲看見流浪漢的嘴角有新鮮血液的痕跡,這一幕小麥也同樣看到了。兩人互看了一眼,像是心裡證實了某個假設,但卻又無法打敗常理去相信眼前所見到的。
影片的最後,流浪漢站起了身子,在他轉身的時候,裴莉絲注意到他的背包上繫著一個吊飾,乾淨的程度跟他的背包不成正比。
流浪漢轉過身之後,朝著裴莉絲早上站著望下山坡的地方走去,然後一躍而下。
看完了影片,雖然各自的理由不同,但裴莉絲跟小麥都不想在鑑識組多待上一秒鐘。裴莉絲沒有多說話,直接走出了實驗室,小麥也快步跟上。
剛走出鑑識組的大門,李冠宇從後面追了上來,叫住了裴莉絲。
「還有空嗎?」不像剛才在鑑識組裡的冷硬,李冠宇慢慢地說著「有空的話,我想再跟妳聊一下,我們的事」
小麥看見李冠宇追了上來叫住裴莉絲,一開始還站在她的身邊,但見到了裴莉絲看著李冠宇的眼神之後,他以為自己明白了什麼,就拋下了一句「我到外面等妳」。
沒多久,裴莉絲走了出來,小麥沒有多問什麼,跟著裴莉絲一起坐上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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